朱妍是在整理衣柜时发现那缕香气的。

羊绒衫叠得整整齐齐，她伸手去够最上层的手工大衣，袖口蹭过江城的白衬衫——那是他上周出差前随手搭在衣架上的，领口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咖啡渍。

“嗯？”

她顿住，鼻尖微微翕动。那不是雪松，不是他惯用的男士须后水味道，更像…某种甜腻的花果香，尾调带着点烟熏感，像支后调浓烈的香水。

朱妍拎起衬衫，对着光线看。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空着，断口处的胶水痕迹还在，和她昨夜在书房捡到的传真纸一样，带着种刻意的整齐。

她翻出自己的香水瓶对比——是“反转巴黎”，但她用的那瓶早换成了橙花调的“蔚蓝”，江城总说“太冲”。

“难道是赵海燕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朱妍自己都愣了愣。赵海燕是北京分行的项目负责人，去年在陆家嘴论坛见过一面，穿酒红色鱼尾裙，喷“黑**”，笑起来像朵带刺的玫瑰。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上周和江城的合影——他穿的就是这件白衬衫，领口干干净净，没有这缕若有似无的甜香。

“江城。”她喊了一声。

书房门开了，江城揉着眼睛出来，睡衣下摆歪在胯骨：“怎么了？”

“你这衬衫…”朱妍举起衣料，“哪买的？味道有点特别。”

江城瞥了一眼，语气随意：“商场打折买的，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朱妍顿住，把衬衫递给他，“可能我记错了。”

他接过衬衫，转身要回屋，朱妍突然开口：“对了，下周我要去深圳见客户，你陪我去吗？”

江城脚步一顿：“深圳？我下周要去北京谈新能源项目。”

“可助理说你上周在北京，和赵总见过面？”

空气突然静了半秒。江城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你查我行程？

“不是。”朱妍后退半步，“只是…觉得最近和你说话的时间太少了。”

他轻笑一声，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忙完这阵就好了，乖。”

朱妍僵在他怀里，闻到他颈间的香水味——这次更明显了，是那缕甜腻的花果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像两种不兼容的气味在打架。

深夜，朱妍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

她摸出手机，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

“您好，我是江城先生的朋友，想查他上周在京入住的记录。”

“抱歉先生，客人的入住信息我们无权透露。”

“那麻烦您帮我转接客房部，就说1808房的客人找。”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转来了客房服务：“您好，1808房客人？”

“我是江城先生的助理，想确认他上周五是否和一位赵姓女士同住过酒店。”

“哦那位赵**啊，”前台语气突然变得暧昧，“他们订的相邻房间，1808和1809，赵**还让我们把浴袍送到1808呢。”

朱妍的手指攥得发白。

“谢谢。”她挂断电话，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水声停了，江城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她睁着眼：“怎么还不睡？”

“在想深圳的客户。”朱妍翻身抱住他，“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江城亲了亲她的发顶：“傻姑娘，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跑。”

他躺下时，朱妍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更浓了。

那是赵海燕的香水。

而她知道，有些陷阱，从香水味飘进衣领的那刻，就已经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