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手里握着的是一把足以将他推入深渊的利刃,是我被背叛后唯一能抓住的正义。
我按下发送键,将那些照片和截图公之于众,等着看他身败名裂,
等着看我一手导演的复仇大戏落幕。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亲手发出的那封举报信,
没有变成刺向他的刀,反而化作一张网,兜住了另一个正在坠落的人。
第1章我点了发送。屏幕上跳出一个小方框,邮件已成功发送。我盯着那个方框,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收件人是公司纪检监察部的公共邮箱。那个邮箱地址,
是我从公司内网角落里翻出来的,冷冰冰的一串字符,像个无情的审判官。附件里,
一个压缩包,安静地躺在那里。里面有三张照片,还有一份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照片上,
我的男友言朔,还有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他们坐在他的车里。那辆车,我最熟悉了,
副驾的座椅是我亲手调的,后视镜上挂着我们一起去海边捡的小贝壳。现在,
那上面挂了一条不属于我的,亮紫色的丝巾。第一张照片,女人靠在言朔的肩膀上,
头发挡住了她的脸。第二张照片,言朔在跟她说什么,表情很认真,侧脸的线条冷硬。
第三张照片,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那个动作,他曾经也为我做过无数次。
我的手在抖。还有那份聊天截图。言朔说:“别怕,有我在。
”我是在他车里发现那条丝巾的。就塞在座椅的缝隙里,亮紫色,
上面还有一股廉价的香水味,甜得发腻。言朔从来不用这么甜的香水,他说闻着像糖精。
我当时没声张。我只是说,车里的空调该滤芯了。他嗯了一声,没抬头,
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那天晚上,他睡着了。我拿他的手机解了锁。密码是我的生日。
讽刺吗?出轨的男人,用着女友的生日当密码。我翻他的相册,最近的几张照片都被删了。
但我找到了最近删除。就是那三张。我一张张拍下来,用我的手机发给自己。
然后把他手机里的彻底删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要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候,
从云端掉下来。我把那些照片,和他微信里那个叫“甜甜”的聊天记录,一起打包。然后,
我写了一封举报信。言朔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正在参与一个核心项目。
公司最忌讳的就是内部恋爱,尤其是在项目期间,还搞出这种事。这叫作风问题。
我举报他出轨,不仅是在毁掉他的感情,更是在毁掉他的事业。我要让他知道,
背叛我的下场。关掉电脑,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黑暗里,
我好像能看到他看到通报时,那张错愕的脸。心里那口气,好像终于顺了一点。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叮。一封新邮件。我以为是系统提示,没想理。可那个标题,
让我坐了起来。发件人是【员工关怀与伦理监督部】。
标题是:“关于您反馈的Case#7341,我们已受理,将尽快安排专员跟进。
”关怀与伦理监督部?这是什么部门?我举报的是纪检监察部啊。公司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还是我找错邮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听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像纪检委,
倒像个……心理咨询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像小虫子一样,开始在我心里爬。
第2章第二天,我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班。一路上,我都在想那封邮件。
关怀与伦理监督部。我在公司内网搜了一下。还真有这个部门。简介写得很温情,
致力于员工心理健康、权益维护、构建和谐工作环境之类的。这叫什么纪检委?
这叫居委会大妈吧。我心里有点虚。我发出去的那些东西,充满了火药味。
这帮“居委会大妈”能看懂吗?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小情侣吵架,然后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不行。我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言朔。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正戴着耳机,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他看起来很专注,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攻克什么难题。
他没看我。我走到他旁边,把一杯热咖啡放在他桌上。他抬起头,摘下一只耳机。“谢谢。
”他说,声音有点沙哑。“昨晚没睡好?”我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嗯,
有个紧急的bug。”他喝了一口咖啡,又戴上耳机,眼睛重新回到屏幕上。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心虚,没有躲避,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就好像,昨晚那个发送键,是我按了一个寂寞。
一整天,风平浪静。没有公司通告,没有人事约谈,没有纪检委的人来把他带走。
言朔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写代码。除了中午的时候,他被部门领导叫去开了个小会,
其他时间,他都没离开过座位。我隔着他几米远,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他偶尔会停下来,
揉揉眉心,看起来真的很累。那种疲惫,不像是做了亏心事,更像是通宵工作的那种累。
我开始怀疑人生。难道公司的效率这么低?还是我举报的内容太敏感,需要秘密调查?下午,
我借口去打印文件,路过他们部门领导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我听到领导在里面说话。
“……这个项目很紧急,言朔,你最近辛苦一下,必须按时完成。”“明白。
”是言朔的声音。“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公司会全力支持你。”“好的。”我站在门口,
手脚冰凉。紧急项目?全力支持?这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言朔,你被停职了,
等调查”吗?我回到自己工位,心里乱成一团麻。难道是我搞错了?照片里的女人,
只是他的同事?那句话“别怕,有我在”,只是普通的安慰?可那条丝巾怎么解释?
那副亲密的姿态又怎么解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拿出手机,
又看了一遍那封自动回复邮件。Case#7341。我盯着这个编号,像是要把它看穿。
这到底是个什么案子?他们真的在查吗?还是说,我的举报信,就像石沉大海,
连个响儿都没有?下班的时候,言朔还在加班。他给我发了条微信:“你先回去吃饭,
不用等我。”我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心里堵得慌。我站在公司楼下,看着楼上亮着的灯。
他的那扇窗户,还亮着。他在忙什么?那个紧急项目?还是说,
他在忙着处理我捅出来的这个“案子”?我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到底怎么了。
可我又放下了。我凭什么问?我是举报他的人。我站在晚风里,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自作聪明,却可能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傻子。第3章第三天,言朔还是老样子。
早出晚归,整个人都扑在那个所谓的“紧急项目”上。我们俩住在一起,
但我感觉我们已经两天没好好说过话了。他早上走的时候我还没醒,晚上我睡着了他还没回。
家里安静得像个旅馆。桌上留着他买的早餐,还是我喜欢的三明治和牛奶。温的。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烧起来了。他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给我买早餐?这是心虚吗?
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我把三明治扔进垃圾桶。我就是不想让他得逞。在公司,
我试着跟他套话。“你们那个项目,很急吗?”我趁着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问他。
他正在接水,听到我的话,动作顿了一下。“嗯,挺急的。”他说。“是什么项目啊?
需要这么拼。”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深,我看不懂。“公司的一个内部优化项目。”他说,
“跟你关系不大。”说完,他就端着水杯走了。又是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墙上,疼,而且没用。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也许,
我应该当面问他,而不是用这种阴险的方式。可我一想到那些照片,想到那条紫色的丝巾,
那股火就压不下去。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下午,我实在坐不住了。我去了趟卫生间,
在隔间里,给公司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发了条微信。“你最近听说言朔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过了一会儿,她回我。“没有啊,怎么了?他不是在忙那个新项目吗?听说老大很重视。
”新项目?又是新项目。我心里凉了半截。“他没被……纪检委找过?”我小心翼翼地问。
“纪检委?你想什么呢?”她回了一串问号,“他现在是红人,谁敢找他。再说了,
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过纪检委?你是不是听错了?”我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脑子嗡的一声。
没有纪检委?那我的邮件,到底发到哪里去了?关怀与伦理监督部……这个陌生的部门名字,
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回到工位,失魂落魄的。
我打开了那个部门的内网页面,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们的职责范围。“处理员工申诉,
调解内部矛盾,提供心理援助……”每一条,都跟我举报的“作风问题”沾不上边。
我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片场的群众演员,所有人都按着剧本在走,只有我,
拿着一张错误的剧本,在演一出独角戏。这太荒谬了。我开始慌了。如果言朔真的没事,
那我以后怎么面对他?我该怎么解释我的行为?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茶水间里传来两个同事的八卦声。“哎,你听说了吗?咱们部门好像接了个大case。
”“什么case?”“员工关怀部的。说是挺特殊的,一个女孩子,处境很可怜。
”“可怜?怎么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就听说是个实习生,叫……叫什么来着?哦,
柳思甜。说她好像被什么人骚扰了,我们部门在配合调查呢。”柳思甜!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子里。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我带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办公室里的人都看了我一眼。我顾不上那么多,冲向茶水间。那两个同事看到我,吓了一跳,
闭上了嘴。“你们刚说,柳思甜?”我抓着其中一个的胳膊,声音都在抖。“是……是啊。
”她被我吓到了,“季姐,你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我的脑子里,
只剩下柳思甜这个名字。照片上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微信里那个叫“甜甜”的人。是她。
原来是她。第4章我站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柳思甜。实习生。被骚扰。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盘旋,搅成一团乱麻。我之前的愤怒,我的决心,我的报复,在这一刻,
好像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如果言朔不是在出轨,那他是在做什么?
帮助一个被骚扰的实习生?那照片上的亲密姿态呢?那句“别怕,有我在”呢?
还有那条紫色的丝巾!我无法解释。我不想解释。我只想相信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东西。背叛,
就是背叛。我松开那个同事的胳膊,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我打开公司的内部通讯录,
找到了柳思甜的名字。设计部实习生。我点开她的头像,是一张很清纯的**,大眼睛,
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看起来,确实是个很年轻,很无害的女孩。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最新的动态,是昨天晚上发的。
一张公司的夜景照片,配文是:“又是一个人加班,有点害怕。”下面有几个人点赞,
还有一个评论。是言朔。他只评论了两个字:“早点回。”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句“早点回”,跟那句“别怕,有我在”,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温柔,
一样的让人多想。我再往下翻。前天的动态,是一张咖啡的照片。
配文是:“谢谢朔哥的咖啡,续命神器。”朔哥。叫得真亲热。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我想继续往下翻,但已经没有了。这三条动态,每一条都像在告诉我,言朔和柳思甜之间,
绝对不简单。什么被骚扰,什么可怜的实习生。说不定,这都是他们编出来的借口。
是为了掩盖他们不正当关系的借口。我这么告诉自己。我必须这么相信。否则,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一个因为自己的猜忌,就去毁掉男友前程的恶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关掉手机,趴在桌子上。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我听着那些声音,感觉它们像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愚蠢,我的自作聪明。我该怎么办?
现在去跟关怀部说,是我搞错了?是我误会了?他们会怎么看我?一个情绪化,
无理取闹的女人。言朔会怎么看我?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原谅我吗?
我不敢想。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怎么都爬不出来。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又是一封邮件。还是那个【员工关怀与伦理监督部】发来的。
标题是:“关于Case#7341的跟进沟通。”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们要找我谈话了?是来告诉我调查结果了吗?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邮件。“季晓禾女士,
您好。关于您反馈的Case#7341,我们已进行初步核实。为更全面地了解情况,
我们诚挚邀请您于今日下午四点,前来本部门办公室进行一次简短沟通。
地址:A座15层1501室。期待您的到来。”下午四点。就是现在。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三点五十分。完了。我站起身,双腿发软。我走向电梯,
按下了上行的按钮。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睛里全是恐惧。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真相,还是更深的绝望。第5章电梯门在15层打开。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这一层很安静,跟楼下的办公区完全是两个世界。
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墙上挂着一些画,都是一些温暖的风景。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我找到1501室,门是开着的。门口的牌子上,
写着“员工关怀与伦理监督部”。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请进。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出来。我推门进去。办公室很大,很明亮。没有冰冷的隔断,
而是用一些绿植和书架隔开。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放着咖啡机和一些零食。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对我微笑。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
化着淡妆,看起来很亲切。“是季晓禾女士吧?快请坐。”她站起来,给我拉开一把椅子。
“你好。”我小声说,坐了下来。手心里全是汗。“我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我姓陈,
你可以叫我陈姐。”她给我倒了杯温水,“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我捧着水杯,
点了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晓禾,”陈姐的声音很柔和,“关于你邮件里提到的事情,
我们已经核实了。”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言朔先生,
确实和设计部的实习生柳思甜女士,有接触。”陈姐说。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但是,情况和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她顿了顿,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言朔先生是在对柳思甜女士进行保护。”保护?我愣住了。
“柳思甜女士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陈姐说,“她正在被她的前男友骚扰和威胁。
”她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柳思甜女士的求助记录,
还有她前男友的一些威胁信息。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她不敢声张,
言朔先生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就一直在私下帮助她。”我翻开文件。
里面是柳思甜的亲笔陈述,还有一些聊天记录截图。那些截图里,一个陌生的ID,
用各种污言秽语威胁柳思甜。“那……那照片呢?”我指着附件里的那三张照片,
“我看到他们……在车里,很亲密。”我的声音在发抖。“哦,那些照片。”陈姐叹了口气,
“那些照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据我们的调查,
那天柳思甜的前男友一直在公司楼下跟踪她,她不敢回家。是言朔先生开车,
想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车里,柳思甜女士情绪崩溃,言朔先生只是在安慰她。
那些照片的拍摄角度,确实很容易引起误会。”陈姐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画面很模糊,
是从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拍的。正是言朔的车。画面里,言朔确实只是在拍着柳思甜的背,
递纸巾给她。“这个监控,是停车场另一头的摄像头拍的。
而你的照片……”陈姐指了指我邮件里的附件,“是从一个更近,更隐蔽的角度拍的。
我们怀疑,拍摄者,就是柳思甜的前男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条紫色的丝巾呢?”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条丝巾,是柳思甜女士的。
她那天吓坏了,东西掉了一地,言朔先生帮她捡起来,可能是随手放在车里了。”陈姐说,
“他后来也跟我们承认,是他疏忽了,没有及时清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我看着陈姐,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都是我搞错了。我以为的背叛,是他见义勇为。我以为的证据,
是别人恶意制造的误会。我就是个傻子。一个自作聪明,心胸狭隘,还差点害了他的傻子。
“那……那言朔他……为什么不说?”我哽咽着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陈姐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因为他怕你担心。也怕事情闹大,会给柳思甜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本来想等把事情彻底解决了,再跟你说的。”“晓禾,”陈姐把纸巾递给我,“其实,
我们该谢谢你。”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的举报,
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快就介入这件事。”陈姐说,“你的那封邮件,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们介入调查的大门。现在,我们已经联系了律师,也报了警,
柳思甜女士的人身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所以,你的举报,不仅不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