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她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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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车的柴油发动机“突突”响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载着沈清韵和她那只洗得发白、肩带还打着歪扭补丁的旧书包,颠簸在通往半山别墅区的柏油路上。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阳光被切割成碎片,晃得人眼花。空气里是青草和泥土被烈日暴晒后的气味,与她过去十八年闻惯了的、混杂着牲畜粪便和灶膛灰的乡下空气截然不同。

司机是个黝黑干瘦的中年男人,是沈家派去接她的,这一路除了最初确认她身份时说了两句话,再没开过口,只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嫌弃。

车在一栋铁艺大门前减速,门自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争奇斗艳的花圃,以及远处那栋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的欧式主楼。沈清韵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就是她的家?她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的家?

三轮车在离主楼还有一段距离的车库附近停下。司机含糊地说了句“到了”,便先下了车,去后备箱拿她那个寒酸的、印着褪色商标的编织袋行李。沈清韵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脚落在光滑的砾石地面上,有些虚浮。

就在这时,主楼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开了。一对衣着光鲜、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女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那女孩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粉色洋装,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像一朵娇嫩的芙蓉花。她亲昵地挽着中年女人的手臂,笑靥如花,正说着什么逗得那女人掩口轻笑。

沈清韵的心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冷却下去。那是她的父母,沈明辉和林婉蓉,照片她看过无数次。而那个女孩……就是沈雨晴,那个在她被拐后不久就被收养、取代了她位置的“女儿”。

沈明辉和林婉蓉也看到了她,他们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继而变得复杂,有审视,有陌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沈雨晴的目光也落在了沈清韵身上,从她枯黄毛躁的头发,洗得褪色的格子衬衫,磨得发白的牛仔裤,一直看到她脚上那双沾着干涸泥点的旧布鞋,最后,定格在她胸前那个破旧书包显眼的补丁上。

沈雨晴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随即换上一种甜美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表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隐约能听到的佣人们听清楚:“爸,妈,这就是姐姐吧?终于回来了……真是……”她顿了顿,像是斟酌用词,目光再次扫过沈清韵的全身上下,特别是那个补丁,“……吃了不少苦呢。就是这身打扮……待会儿慕白哥哥要来家里吃饭,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慕白他们家最重礼仪了,我怕姐姐刚从乡下回来,不懂这些规矩,万一不小心失了礼,丢了我们沈家的脸就不好了。”

“慕白”?苏慕白?那个据说和她有娃娃亲的苏家少爷?沈清韵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垂下眼睫,避开那三道含义各异的目光,盯着自己露出毛边的鞋尖,右手不自觉地抠着书包带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补丁。粗糙的线头摩擦着指尖,带来一丝熟悉的、属于过去十八年艰难岁月的刺痛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带着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那些华丽的窗户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窥视着她的狼狈。

林婉蓉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道:“雨晴也是好心提醒……清韵,一路累了吧,先进屋休息一下。”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疏离。

沈雨晴眼底掠过一丝得意,更加贴近林婉蓉,用一种撒娇般的口吻说:“是呀姐姐,快进去吧,我让吴妈给你放水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那语气,俨然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沈清韵,只是个需要她施舍和安排的、不体面的客人。

屈辱和酸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沈清韵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