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上。
眼前是刺眼的红,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喜被,还有身上这套繁琐到能把人热出痱子的红色嫁衣。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脑子里凭空多出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苏卿卿,二十一世纪的金牌农科专家兼顶级理财规划师,竟然在去领诺贝尔奖的路上遇到了飞机失事,然后魂穿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大夏王朝。
原主也叫苏卿卿,是当朝丞相的嫡女。可惜是个娘亲早逝,爹爹不爱,继母刁难的小可怜。因为皇帝一道赐婚圣旨,今天成了大夏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燕王萧烬言的王妃。
这位燕王殿下,是皇帝的亲弟弟,手握重兵,威震四方。传说他身高九尺,青面獠牙,殺人如麻,三岁能举鼎,五岁能屠狼,战场上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京城里的小儿听到他的名字,晚上都不敢哭。
更要命的是,这位王爷似乎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拜堂的时候全程冷着一张脸,仿佛苏家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
苏卿卿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迅速接受了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嫁给一个活阎王吗,只要他不妨碍自己赚钱,大家就还能做表面夫妻。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行头。头上的凤冠沉甸甸的,镶满了珠宝玉石。手腕上的金镯子,光是掂量一下就知道分量不轻。
苏卿卿的眼睛瞬间亮了,职业病犯了。她立刻开始在心里估价。
“这凤冠上的东珠,圆润饱满,起码值三千两。这对龙凤镯,赤金打造,少说也得一千两。还有这身嫁衣,金丝银线,二百两跑不掉……”
就在她盘算得起劲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股冷冽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苏卿卿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同样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却丝毫没有新郎官的喜悦。那张脸俊美如神祇,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周身的气场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
这就是她的新婚丈夫,燕王萧烬言?
嗯,长得倒是不像青面獠牙,还挺赏心悦目。不过这气场,确实挺吓人。
萧烬言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看都没看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嫌恶,仿佛她是地上的一坨泥。
苏卿卿也不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钱大业。她从嫁妆箱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文房四宝。
在萧烬言冰冷的注视下,她走到桌子另一边,利索地铺开纸,开始奋笔疾书。
萧烬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新婚之夜抄女德?
很快,苏卿卿停了笔。她拿起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啪”地一声拍在了萧烬言面前。
“王爷,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萧烬言终于抬眸,视线落在那张纸上。只见纸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合离书》。
下面则是一条条匪夷所思的条款:
一、婚姻存续期间,双方财产独立,互不干涉。王爷的俸禄、封地、私产归王爷所有;王妃的嫁妆、私产以及婚后个人所得,归王妃所有。
二、若日后和离,王妃自愿放弃分割王爷任何财产,王爷亦不可索要王妃任何财产。
三、为避免日后财产纠纷,现将王妃名下主要嫁妆列表如下: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京城铺面三间,城郊良田百亩……
萧烬言的脸彻底黑了。
他征战沙场多年,见过形形**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满身铜臭的女人。
新婚之夜,她不求恩爱,不求名分,只想着划分财产?
“苏卿卿,”他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声音冷得能掉冰渣,“你嫁入王府,就是本王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是王府的东西。”
苏卿卿笑了。她就知道跟这种封建大家长说不通道理。
“王爷此言差矣。嫁妆乃是女子的私产,是受大夏律法保护的。再说了,我们这桩婚事,本就是皇上强点鸳鸯谱,你情我不愿。与其日后为了钱财闹得不可开交,不如现在就白纸黑字写清楚。”
她顿了顿,露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诚恳表情,“王爷你看,签了这份合离书,以后你再娶八个侧妃十个小妾,我绝无二话。她们生的儿子,也分不走我一文钱。多好?”
萧烬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冷冷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没有,苏卿卿的眼神清澈又坚定,仿佛在谈一笔几百万的大生意。
“滚。”萧烬言冷声道,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好嘞!”苏卿卿立刻把《合离书》收好,麻利地爬回床上,抱着自己的嫁妆单子,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只要钱还在,男人滚不滚,不重要。
萧烬言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他猛地起身,拂袖而去,将巨大的关门声甩在了身后。
苏卿卿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道:“脾气真差。不过也好,省得应付他。”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阎王,我发我的大财。
这日子,想想都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