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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夫妻,”她一字一句问,“你当真不信我?”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却只是挥了挥手。
第一鞭落下,**辣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咬紧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那些年,他为她挡去所有流言蜚语,说永远信她护她。原来誓言真的会随风而散。
第五鞭,第十鞭…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那个春日,那个飞身下马接住她的少年将军,眼中盛着满天星辰。
“姑娘,你还好吗?”
那时他掌心很暖,暖得让她以为可以依靠一生。
第二十鞭,她终于支撑不住,低吟出声。冷汗浸湿了鬓发,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裴郎,要不…要不就算了吧?”她听见苏采薇假惺惺的求情。
“家法不容私情。”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波动,“我在军中治军严明,治家亦是如此。”
最后一鞭落下时,钟芷嫣已感觉不到疼痛。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裴昭…”她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他身形微震,却终究没有上前。
粗使婆子松开手,她从长凳上滑落,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意识涣散前,她看见苏采薇倚在裴昭怀中,朝她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钟芷嫣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背上的鞭伤**辣地疼。
“芷嫣,你醒了?”裴昭坐在床沿,脸上是她许久未见的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昨日是我糊涂,不该对你用家法......你可知道,你有身孕了?”
“身孕”二字如惊雷炸响在她耳畔。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个孩子,她盼了整整三年。每当月信来时,他总会安慰她“来日方长”。可如今孩子真的来了,却是在她准备离开裴家的时候。
“已经两个月了。”裴昭轻轻抚上她的小腹,眼中满是憧憬,“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定要好好养护。”
钟芷嫣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心中百味杂陈。这个不该来的孩子,她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心乱如麻时,苏采薇端着一碗药翩然而至。
“姐姐醒了?”她笑靥如花,“这是我特意为姐姐熬的补药,最是安胎养神。”
钟芷嫣看着那碗漆黑的汤药,声音冰冷:“不必劳烦。”
“姐姐莫非是怕我下毒?”苏采薇眼中瞬间盈满泪水,竟端起药碗自己先饮了一口,“你看,这药是我们家乡那里特意为妇人安胎所用的良药,我熬了一天一夜才得了这一小碗。”
裴昭见状,柔声劝道:“芷嫣,采薇也是一片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信任,钟芷嫣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抬手狠狠打翻药碗,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不必在这里假惺惺地演好人。”
苏采薇脸色一白,泪珠滚落下来:“既然姐姐不领情,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裴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钟芷嫣,最终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莫要动气。”
接下来的日子,苏采薇果然再未出现。而裴昭却日日陪在钟芷嫣身边,亲自为她上药,陪她用膳,夜里也会宿在她房中。
有时钟芷嫣半夜醒来,看见他沉睡的侧颜,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新婚之时。那时他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眼中只有她一人。
这短暂的温情几乎要让她心软。直到那日,下人慌慌张张来报:“将军,如夫人出事了!”
原来苏采薇为了给钟芷嫣腹中胎儿祈福,竟亲自去了城外的寺庙抄经诵佛。回程时不慎跌落山崖,加之先前中毒未清,此刻已是命悬一线。
裴昭当即变了脸色,匆忙赶往苏采薇的院落。
钟芷嫣心中不安,强撑着起身跟了过去。
苏采薇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如纸。太医战战兢兢地回话:“将军,如夫人本就体虚,又接连中毒、坠崖,只怕......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不可能!”裴昭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