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好…”林管家下意识的点头,待听清楚话后,又一脸的迷茫。
“啊?睡觉?”
陆承打了个哈欠,“是啊!睡觉!”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我也是个病人好不。”
林管家虽然觉得让一个病人,照顾另外一个病人挺不厚道的。
但是——
“但是…少爷还发着热呢,陆公子您看……”
“呀,差点把这茬忘了。”陆承抬手覆在谢淮安的额头上。
“高烧不退……得想办法退烧才行,可别烧成傻子了。”
林管家听他那么说,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该怎么办呀?陆公子你快想想办法!”
陆承安抚道:“你别急,先跟我说一下,他为何发热。”
林管家着急忙慌的说道:“昨夜窗户被风吹开了,大少爷受了秋风,今晨就开始发热了。”
紧接着,他又懊悔昨夜有事外出了。
陆承听出点门道。
正好林管家不在府中的时候,谢淮安就受风了。
这窗户,真的是被风吹开的吗?
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原因的时候。
“林叔,你先去打一盆温水过来。”
“我这就去。”
林管家很快就打了一盆温水过来,陆承试了试水温,正好。
他一边用温水擦拭着谢淮安的颈部、腋下、肘窝等地方,一边朝着林管家吩咐道:
“你去厨房,切三段带须葱白和四片生姜片,再加红糖,熬出一小碗水端来。”
林管家担忧的问道:“这……能有用吗?不用熬药吗?”
他不是不相信陆承,只是这方子,也太草率了。
“姑且一试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快去吧。”
陆承手下动作不停,一刻不停的用着温水给谢淮安擦身子降温。
-
两刻钟后,林管家端着熬好的姜汤回来了。
喂完姜汤半个时辰后,谢淮安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陆承松了一口气,今夜应该不会在有事了。
现在,他要回去睡觉了。
临走前,他对林管家嘱咐道:“明天早上,谢淮安醒了以后,先少量的喝些温水,千万不能喝油腻的东西。”
“好,我记下了!”林管家回头看了一眼睡的安稳的谢淮安,朝着陆承说道:
“今夜真是多谢陆公子了,我背你回去吧。”
陆承摆了摆手,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走了。
若是让林管家背他,传出去说不定骂他虐待老人呢。
终于躺到床上了。
安逸噻!
陆承很快就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陆承又听到隔壁的吵闹声。
“吵什么啊,真是烦死了……”
他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极不情愿的坐起了身子,整个人有些发懵。
隔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柳姨娘……大少爷……好……趁热……”
“不行!少爷……弱……不能……”
陆承挠了挠后脑勺,打了个哈欠。
这些人是真的装都不装了啊!
一大清早的就赶着来送谢淮安上路。
他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朝着主院走去。
哎,钱难挣啊,那什么难吃啊!
刚进到主院,便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端着一碗油腻腻的肉汤,被林管家拦在门口。
陆承朝着房内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身子一歪,一下子撞到了托盘上。
那碗滚烫的肉汤,一滴不剩的全泼到了那婆子的手上和身上。
“啊……烫死我了,你这个天杀的!”那婆子被烫的龇牙咧嘴,上蹿下跳。
“对不住啊,腿断了,走路不方便。”陆承笑嘻嘻的说着,眼底满是凉意。
“哪儿来一个这么不长眼的东西!”那婆子一边吹着自己被烫红的双手,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陆承。
林管家脸色一沉,怒喝道:“再敢胡说,撕了你的嘴!这是大少爷的贵客。”
那婆子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就撞上了陆承冰冷的视线,那高大且压迫的身形,让她有些胆怯。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是没说出话来,默默的收拾了掉在地上的托盘和碎片,小跑着离开了。
陆承坐在床边,摸了摸谢淮安的额头。
“幸好,退烧了。”
林管家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陆公子解围。”
“谢淮安脾胃虚弱,吃不得油腻的东西,让厨房煮一碗梨粥给他吃。”
“好,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
“等等”,陆承叫住了林管家,“你亲自去熬,一定要用新鲜的梨子,粳米要熬的软烂,中途千万不要离开。”
不是他多疑,而是吃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东西了。
尤其是这高门大宅里,人多手杂的。
“还是陆公子想的周到,那大少爷这边,就麻烦陆公子照看了。”
林管家朝陆承拱了拱手,就去小厨房熬粥了。
期间,有好几个丫鬟跟婆子,都说要帮忙,都被林管家沉着脸吼走了。
-
谢淮安面色苍白的躺在锦缎软枕上。
他唇色极淡,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衬得整个人愈发清瘦。
雪白中衣微敞,露出一截伶仃的锁骨,搭在锦被上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整个人在晨光的照耀下,透着几分易碎的清冷和矜贵。
陆承瞧着有些出神,不禁暗叹一声:真是养眼的睡美人啊!
“陆兄…盯着我做什么?”
话音落下,谢淮安缓慢的睁开了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与不解。
陆承像被抓包的小偷,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观察病情。”
谢淮安虚弱的笑了笑:“原来,陆兄还是大夫啊。”
“那可不,要不是我,昨夜你可就去阎王那儿报道了呢。”陆承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多谢陆兄救命之恩。”
“不客气,等你身子好了,多给我开点工资就行了。”
陆承咧开嘴笑了笑,看着他露出疑惑的神情,连忙改口道:“工钱,多开点工钱就好了。”
谢淮安微笑应下,眼中却满是落寞。
“只不过我这身子……连大夫都说……”
“哎,打住!”
陆承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切忌忧思,首先你自己得有求生的意志才行,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好……听陆大夫的。”
头一次被叫大夫,陆承有些不好意思,他压下了上翘的嘴角,郑重的对谢淮安说道:
“我一定尽力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