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长欢活了数万年，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词汇。

她眉头紧锁，神识沉入识海。

只见自己那片本该清明澄澈的识海，如今却是一片混沌。

而在混沌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圆球？

那圆球通体剔透，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你是何物？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识海？】长欢的声音冰冷，充满了警惕。

【都说了，我是系统。】光球晃了晃，【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你怨气太重，符合了我的绑定标准吧。】

怨气太重？

长欢自嘲一笑。

被囚禁三千年，被整个仙界唾弃，被曾经最爱的人背叛，能没有怨气吗？

【你能做什么？】她没有纠结于对方的来历，而是直指核心。

【帮你报仇。】系统回答得干脆利落。

长欢的瞳孔猛地一缩。

报仇……

这两个字，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她死寂了三千年的心。

【条件呢？】她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聪明。】系统赞许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你需要完成我发布的任务，获取积分。积分可以用来修复你的仙元，甚至……让你变得比以前更强。】

修复仙元？

变得更强？

长欢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三千年来，她体内的仙元被魔气侵蚀殆尽，修为一落千丈，形同废人。

如果能恢复修为……

【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她几乎没有犹豫。

【新手任务：走出雪庐。】

走出雪庐？

长欢愣住了。

这算什么任务？

这雪庐并没有禁制，她随时可以走出去。

只是她心如死灰，早已没了出去的念头。

【完成奖励：初级修复液一支，可修复你百分之一的仙元。】

百分之一！

长欢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别小看这百分之一。

她的仙元早已枯竭，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恢复，都足以让她拥有自保之力！

【我接受。】

她从寒玉床上一跃而下。

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常年不动的身体，早已僵硬不堪。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门口。

短短十数步的距离，她却走得满头大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手，颤抖着，覆上了那扇冰冷的木门。

三千年了。

她终于要再次推开这扇门。

吱呀——

刺耳的声音响起，门被缓缓推开。

门外，风雪依旧。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

长欢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一道金光闪过，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风雪尽数挡在外面。

是清梧设下的结界。

他怕她被风雪侵扰。

还真是……虚伪的关心。

长欢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叮！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初级修复液’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是否立即使用？】

【使用。】长欢在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股温暖的清流凭空出现，顺着她的天灵盖，缓缓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干涸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被魔气侵蚀的仙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长欢重新感受到了力量回归的滋味。

她紧握双拳，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灵力流动。

这种感觉，太好了！

就在这时，两个守山门的弟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师兄，你看！雪庐的门开了！”

“什么？”

年长的弟子循声望去，当即脸色大变。

只见那个被囚禁了三千年的“罪人”，正一步一步，从雪庐中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衣，长发披散，面色苍白。

风雪吹动她的衣袂，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要随风而去的蝴蝶。

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死寂的灰色。

那里面，仿佛有两簇火苗，在熊熊燃烧。

是恨意。

是决绝。

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之火！

“快！快去禀报掌门！”年长的弟子声音都在发颤。

小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长欢没有理会他们。

她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宫殿，望向了昆仑墟的最高处。

那里，是掌门大殿。

清梧，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出来了吧。

你会怎么做？

是像三千年前一样，跪在我面前，求我为了仙界大义，牺牲自己？

还是……会拔剑相向，将我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彻底抹除？

长欢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抬起脚，向着山下走去。

每走一步，她体内的力量就恢复一分。

每走一步，她眼中的火焰就更盛一分。

昆仑墟，我回来了。

渊沉，你准备好了吗？

很快，整个昆仑墟都被惊动了。

无数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长欢团团围住。

他们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罪人”，眼神复杂。

有畏惧，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站住！”

一声厉喝传来。

执法堂首座，玄**人，带着一众弟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玄**人须发皆白，面容严肃，是昆仑墟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当年，就是他力主将长欢囚禁于雪庐。

“长欢！”玄**人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谁允许你出来的？还不快滚回你的雪庐去！”

滚回去？

长欢笑了。

笑得讽刺，笑得悲凉。

“玄清师伯，”她抬起眼，直视着对方，“这昆仑墟，我曾是说一不二的仙尊。如今，竟连行走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你勾结魔尊，祸乱仙界，早已不是我昆仑墟的仙尊！”玄**人义正言辞，“掌门念在旧情，留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你不知悔改，还敢在此放肆！”

“勾结魔尊？”

长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燃尽半生修为，将渊沉封印于归墟之眼，换来的就是一句‘勾结魔尊’？”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周围的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大多是三千年后才入门的，对于当年的事，只知道个大概。

如今听长欢这么一说，似乎……另有隐情？

玄**人的脸色一沉。

“巧言令色！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渊沉岂能轻易盗走我昆仑墟的镇派之宝‘混元珠’，修成魔功？”

“我引狼入室？”长欢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玄**人身上，“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渊沉天赋异禀，心性纯良，是我昆仑墟未来的希望？”

“是谁在我对他产生怀疑时，劝我顾全大局，不要因为儿女私情，毁了一个绝世天才？”

“又是谁，在渊沉盗走混元珠，屠戮同门之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她每问一句，玄舍真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已是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长欢说的，全都是事实！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清梧拨开人群，缓缓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他的目光落在长欢身上，眼神复杂。

“师姐，回来吧，别再闹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恳求？

长欢看着他，突然笑了。

“师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和稀泥。”

“我没有。”清梧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没有？”长欢的笑意更冷，“三千年前，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封印渊沉，说这是为了仙界苍生。”

“三千年后，你又想让我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雪庐，继续当你们昆仑墟赎罪的工具？”

“清梧，你告诉我，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三千年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清梧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长欢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昆仑墟的护山大阵，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警钟长鸣，响彻云霄！

这是……有强敌入侵的信号！

所有人脸色大变。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裂缝，在昆仑墟的上空，被硬生生撕开！

无尽的魔气，从中汹涌而出！

一个熟悉而又令人胆寒的声音，从裂缝中传了出来，响彻整个仙界。

“长欢师姐，三千年不见。”

“我，回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