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雾漫城,我和死对头捡了只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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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雾是在清晨变浓的。

沈砚蹲在断墙后,指尖刚触到变异梧桐的树皮,就觉一阵细微的震颤顺着指腹往上爬,像有只小虫子在血管里轻轻挠。他立刻收回手,从帆布包侧袋里掏出那本泛黄的植物笔记,笔是磨秃了的炭笔。在“梧桐变异体”那一页飞快补充:“晨雾浓度**,树皮震颤频率加快,推测1公里内有异种活动,需警惕。”

笔记纸页薄得发脆,边角卷了边,每一页都贴着压得平整的标本——有的是带锯齿的变异槐树叶,有的是沾着淡绿雾滴的蒲公英绒毛,最中间那页,夹着半片普通的梧桐叶,颜色早已暗沉,却被细心地塑封起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末世前的梧桐,秋天会变黄,落在地上踩着响。”

沈砚摸了摸那半片梧桐叶,指尖蹭过塑封袋上的细尘,鼻腔里又钻进绿雾的味道。不是冷的,是温温的,像以前实验室里晒过太阳的营养液,只是多了点若有若无的腥气,提醒着他这不是和平年代的滋养,是能催生出异种的毒药。

他此行的目标是城西的废弃花园,据说那里有一株能净化绿雾的月季变异体。共生派的据点里,已经有三个孩子被绿雾轻度寄生,再找不到抑制寄生的办法,过不了一周,那些孩子就会开始变异——可能会变成只会嘶吼的怪物,也可能,会像上次遇到的疗愈型异种那样,活着,却要靠吞别人的生命力续命。

沈砚不敢想,他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发疼,里面除了笔记和炭笔,就只有半瓶水和两块压缩饼干。他顺着断墙往城西走,脚下的柏油路早已裂开,缝隙里钻着细细的变异藤蔓,叶片是深紫色的,见了光就往阴影里缩,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哗啦——”

头顶的梧桐叶突然剧烈晃动,绿雾顺着叶片缝隙往下飘,浓度比刚才又浓了些。沈砚立刻停下脚步,指尖再次碰到树皮,这次的震颤更急了,像是在拼命警告。他迅速躲到树干后,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前看——

不远处的废弃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人”。

准确说,是半个“人”。

那东西的上半身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服,胸口却嵌着一块发亮的金属,像个小型发动机,“嗡嗡”地转着。它的手臂已经完全异化,皮肤变成了青灰色的金属壳,指尖是尖锐的铁刺,正一下下划着便利店的玻璃门,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机械异种,看工装服的样式,以前大概是工程师。

沈砚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指尖开始发麻——不是怕,是共情的反应。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只异种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饥饿,是茫然。它反复划着玻璃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胸口的金属块转得越来越慢,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哑。

“别过来……”沈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藤蔓。

“咔嗒”一声,在寂静的末世里格外清晰。

机械异种猛地转头,青灰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金属光泽。它看到了沈砚,胸口的金属块突然“嗡”地一声提速,手臂上的铁刺泛着冷光,朝着沈砚的方向冲了过来。

沈砚的反应不算慢,他立刻转身往梧桐林深处跑,变异梧桐的树干很粗,能暂时挡住异种的攻击。可他毕竟只是个植物学家,没经过体能训练,跑了没几步,就觉得呼吸急促,胸口发闷,绿雾吸多了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啦刺啦”,像是要贴到他的后背。沈砚咬紧牙,想再加快速度,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帆布包摔在地上,里面的植物笔记掉了出来,纸页散开,飘了几片标本出来,其中那半片塑封的普通梧桐叶,正好落在他的手边。

就在机械异种的铁刺快要碰到他肩膀的时候,一声枪响突然划破了空气。

“砰!”

子弹精准地打在机械异种胸口的金属块上,“哐当”一声,金属块瞬间停了下来,那东西晃了晃,像是失去了动力,直直地倒在地上,手臂上的铁刺还在微微抽搐。

沈砚愣了一下,转头往枪响的方向看——

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背着狙击枪,枪托上隐约能看到刻着什么字。他的头发很短,脸上沾着点尘土,眼神冷得像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砚,手里的狙击枪还举着,枪口对准的方向,正是沈砚身边的机械异种。

“共生派的?”男人的声音很沉,带着点沙哑,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话。

沈砚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已经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人。他走到机械异种身边,又补了一枪,子弹打在异种的头上,青灰色的金属壳裂开一道缝,彻底没了动静。

然后,他转身,枪口对准了沈砚。

“把笔记捡起来。”男人说,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还有,跟我走。”

沈砚看着那把黑漆漆的枪口,又看了看地上的笔记,手指动了动,还是先伸手把笔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标本塞回纸页里。他抬眼看向男人,注意到他的枪托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阿哲”。

而他的笔记里,正好有一页,写着“试验者:林哲,工程师,注射抑制剂后,植物反应平稳……”

男人的枪口,似乎微微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