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胎死腹中的真相产检报告单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飘飘荡荡地坠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爱德华兹综合征”。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医学名词,
下面缀着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解释:存活率极低,通常在出生后数周或数月内死亡,
伴随严重的先天畸形和智力障碍。我的孩子,
我腹中已经会用轻微的胎动回应我的那个小生命,被宣判了死刑。而且是一场凌迟。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是医生公式化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声音:“周太太,
我理解你的心情。从医学和人道主义角度出发,我们建议……引产。”引产。
这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旁边的丈夫,周明凯,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沉默地站着,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到医生说完,
他才缓缓地弯腰,捡起那张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的报告单。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医生,
声音平静得可怕:“医生,你的意思是,孩子还是有概率活下来的,对吗?哪怕只有一天,
一小时?”医生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
但生命的质量……”“我不管什么质量。”周明凯打断他,
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只要他能被生下来,能呼吸到第一口空气,
他就是一个生命。我们不会放弃他。”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这一刻,
巨大的悲痛中竟然升起一丝荒谬的感动。我以为,这是他作为父亲的担当,
是他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深沉的爱。我以为,我们是一体的,将共同面对这场无妄之灾。
我错了。我错得离谱。走出诊室,医院长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着我的鼻腔,让我阵阵作呕。
我扶着墙,几乎站不稳。周明凯扶住了我,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明凯,我……”我刚一开口,眼泪就决了堤,
“我们的孩子……他会很痛苦的……医生说……”“别说了。”他第二次打断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医生只是建议。决定权在我们手上。林晚,你是我周明凯的妻子,
要有当母亲的坚强。不管孩子怎么样,我们都必须把他生下来。”他的话语像一把钝刀,
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坚强?是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就带着满身的病痛,
在呼吸机和各种管子中痛苦地度过他短暂的一生,这也叫坚强吗?“不……这不是坚强,
这是残忍!”我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明凯,你听我说,这不是爱他,
这是在折磨他!我不能……我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周明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林晚,收起你那套可笑的圣母心。这个孩子,
你必须生。不为别的,就为我爸的遗嘱。”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他冷笑一声,
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你怀孕?
我爸的遗嘱写得清清楚楚,三十岁前必须有后,否则我在周氏集团的所有股份,
将自动转入家族信托基金。今天是我二十九岁生日的最后一天,而你,刚好怀孕了。现在,
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护身符,是我的全部身家!你懂吗?”我看着他,
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怪物。那个在我生理期会为我煮红糖水,
会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眠照顾我,会温柔地对我说“晚晚,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的男人,
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腹中的孩子,
从一开始,就只是他攫取财富的工具。“所以……”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所以孩子的健康,孩子的痛苦,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他能不能被生下来,
能不能让你拿到股份?”“在乎?”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晚,
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成年人的世界,讲的是利弊。一个注定要死的孩子,
他的痛苦有什么价值?而我的股份,价值三十个亿。你告诉我,我应该在乎哪个?
”三十个亿。原来,在丈夫眼里,我和我孩子的命,加起来都抵不过这冰冷的数字。我的心,
在那一刻,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2冷血家族的阴谋我没有再跟他争辩,
只是麻木地跟着他上了车,回到了那个曾经我以为是“家”的牢笼。
婆婆李秀兰早已等在客厅。看见我们回来,她立刻堆着笑迎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医生怎么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周明凯将报告单往茶几上一扔,
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是个男孩。但是有病。”李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拿起报告单。她看不懂那些专业的名词,但“严重畸形”、“存活率极低”这几个字,
她还是认识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晚!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身体有问题!我们周家世代健康,怎么会生出这种不正常的孩子!”一盆脏水,
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我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对我嘘寒问暖的婆婆,
此刻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只觉得无比讽刺。我甚至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剧。周明凯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问过律师了,遗嘱的条件是‘诞下子嗣’,
没说孩子必须是健康的。只要林晚能把孩子生下来,哪怕只活一分钟,股份就是我的。
等孩子一死,我们正好还能卖一波惨,博取同情,对公司股价也是利好。
”我听着他们母子俩的对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们谈论的不是一个生命,不是我的孩子,
而是一件商品,一个可以被利用、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工具。李秀兰的眼睛亮了。
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还是我儿子聪明!反正这孩子也活不长,
只要能帮我们拿到钱就行!林晚,你听到了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周家未来的大事,
你必须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她走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被我厌恶地躲开了。“如果我不呢?”我抬起眼,一字一句地问。李秀兰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敢!林晚我告诉你,你嫁进我们周家,生是周家的人,
死是周家的鬼!你的肚子现在怀的是我们周家的种,就得为我们周家服务!由不得你!
”“妈,跟她废什么话。”周明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对我说道,“林晚,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从今天起,你就在家安心养胎,哪儿也不许去。
我会请最好的营养师和保姆来照顾你。你的手机、电脑我都会没收,
断绝你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直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为止。”这是……监禁。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面目狰狞的人,突然笑了。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
我竟然爱了这样一个男人五年,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放弃自己的事业,为他……孕育生命。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会走路的、有温度的生育机器。我的笑声越来越大,
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周明凯皱起了眉:“你笑什么?疯了?”我止住笑,
眼神冷得像冰:“周明凯,你会后悔的。”他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后悔?
等我拿到三十亿,我只会庆祝。至于你,林晚,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别逼我用更难看的手段。
”说完,他拿走了我的手机,拔掉了房间的电话线。保姆很快就来了,
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中年女人,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监视。我的房间,成了我的监狱。
一日三餐,都有人准时送到门口。门外,永远有人守着。我开始不吃不喝,
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反抗。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是徒劳的。第二天,
周明凯直接带着家庭医生闯了进来,强行给我注射了营养液。他捏着我的下巴,
眼神阴鸷:“林晚,我劝你别耍花样。你就算把自己饿死,我也能让医生维持你身体的机能,
直到孩子出生。你越是反抗,只会让你自己越痛苦。乖乖听话,把孩子生下来,
等事情结束了,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滚蛋。我们两不相欠。”两不相欠?他毁了我的爱情,
践踏我的尊严,利用我的孩子,现在竟然轻飘飘地说一句“两不相欠”?我死死地盯着他,
恨意像毒藤一样在我心里疯狂滋生。我明白,硬碰硬,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必须冷静下来。
3绝望中的逃亡我必须,为我的孩子,也为我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从那天起,
我不再反抗。我开始按时吃饭,配合营养师的调理,
甚至每天会在房间里做一些简单的孕妇瑜伽。我的顺从让周明凯和李秀兰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我认命了。李秀兰甚至偶尔会假惺惺地过来看我,抚摸着我的肚子,
畅想着拿到股份后的美好生活。“晚晚啊,你想开就好。女人嘛,总归是要为夫家着想的。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周家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妈给你包个大红包!”我微笑着听着,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个小生命一天天长大,
他的每一次胎动,都像是在向我求救。宝宝,别怕。妈妈不会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