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门口他说“洗完手就进”,我只说: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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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把黑色录音笔扣在产科护士站的不锈钢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把客气关了。“你就说,

删不删?”顾梨盯着江砚宁,声音压得很低。走廊灯光冷白,叫号屏不停跳。

她的胎心监护单被红笔圈了一行——“需复查”。时间在往前推,她肚子沉得像装了海水。

“顾梨,你先冷静。”江砚宁把手机扣住,目光闪了一下。“别给我盖章式的‘冷静’。

”她指了指录音笔,“昨晚十二点十二分,你在一一〇八病房门口,说——‘别怕,

我就在产房外,洗完手就进来。’对象不是我。”护士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旁边的孕妇吞了口水,抱紧了检查单。摄像头红点亮着,像一点安静的证词。

“那只是同事临时——”“那只是你临时把我变成‘同事’。”顾梨笑了一下,

笑意薄得像窗上的水汽,“删不删?”江砚宁的嗓子在喉间滚了滚:“我会处理。

”“我不要‘处理’。”她把话说死,“今晚十二点之前,两件事,选一件。第一,

把这段录音公开发在你公司内部群,配一句‘我错了’。第二,三十万生活费进我新卡,

转账备注‘孩子’两个字。你选一个。”他皱眉:“你拿孩子当筹码?

”“我拿的是你的时间表。”顾梨抬了抬监护单,“医生说‘尽快复查’是今天,

不是等你‘项目收尾’。你要把‘尽快’还给我。”他沉默了一秒,把手机握紧,又松开。

“顾梨——”“别喊我名字。”她把两枚钥匙拍在台面边缘,钥匙扣是一匹小木马,

撞在钢面上,清脆一声,“一把主门,一把储物间。你回家,记得拾掇。冰箱里的汤别倒,

给我留三天。”“你要去哪儿?”“去把‘尽快’用掉。”她收回录音笔,转身时掏出手机,

指腹迅速滑过屏幕,“从现在开始,你的电话只用来回款。其他信息,发给律师。

”江砚宁伸手,指尖动了一下,像要抓住什么。他最终只是把手放回口袋,喉结上下了一次。

“我会给你钱。”他终于挤出一句。“别‘给’,转。”顾梨垂眼,把监护单叠好塞进包里,

“十二点是截止。”叫号屏“叮”了一声,亮出她的名字。她应声抬脚,

走到检诊门口又回头:“还有一件小事。”江砚宁看她。“你昨晚说‘洗完手就进来’那句,

挺卫生的。”她轻轻点了下录音笔,“请继续保持。”他怔了怔,

那句微妙的讥讽落在他脸上,像药酒的辛气。复查只做了一半,医生让她下午再来。

她出了医院,风从高架底下穿过,带着汽油味儿。她快步去地铁站,

手心攥着一张新开的银行卡回执,汗和纸摩擦出毛边。回到小区时,天光偏西。

孩子房间窗帘半掩,小木马吊坠在玻璃上摇,影子在墙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她没进门。

楼道的灯忽亮,感应器“咔”的一声。顾梨从包里摸出两把钥匙,抬手,

把它们投进一层的信箱口。金属与金属擦过,先轻一下,再沉一下,像心里某扇门落了闩。

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与江砚宁的聊天框:“钥匙在信箱。十二点前,

别让我再听见‘处理’这两个字。”对话框旁边的“正在输入”跳了两次,又灭了。

顾梨把手机塞回口袋,深吸一口气,按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

她看了眼那枚小木马钥匙扣的影子从玻璃上滑下去,像一匹退场的小兽。她按下“关门”。

楼道彻底安静。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指尖轻轻敲了敲,

就像对里面的人说:“我们先去把检查做完,别等别人。”2信箱门“叮”地回弹。

江砚宁抽出一把钥匙和一只牛皮纸信封。钥匙扣是那匹小木马,漆边蹭出了一道白痕。

电梯镜子里,他低头撕开信封。第一张就是《离婚协议》。纸角压着一张复印件,

婚姻登记的小红印章在灯下发暗。智能门锁解开的一瞬,屋子里凉下来。客厅很干净,

干净得不像有人住。沙发上没她的披毯,茶几上没有她的水杯,婴儿房的夜灯没插电,

窗边那串小灯珠卷成一团,像收起了光。他把协议放在餐桌上,翻页。财产分割清楚,

抚养费一条一句,备注只有两个字——“孩子”。他盯了几秒,像被墨水噎住。

他拨她的电话。一次,嘟一声就挂。第二次,弹出提示:“此电话仅接受转账通知。

”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再拨,仍是那行冷静的提示。“小雅,开灯。”他抬头对着客厅。

智能音箱闪了下蓝灯:“网络异常,请稍后重试。”他笑了一下,声音哑:“行,

今晚连网都不站我这边。”他走进婴儿房。墙上留着一小片蓝色的胶痕,

是她之前贴量尺留下的。他把手放在那片墙上,手心冰凉。回到客厅,

他给秘书发消息:“明天取消内部周会。”停顿了两秒,又删了。“另外,

把今晚的视频会议改到后天。”再删。屏幕亮灭几次,他最终没有发出任何一句解释。

他重新点开与顾梨的聊天框,往上翻。停在那句:“今晚十二点之前,选一个。

”下面是她的新卡号,他把卡号复制到转账页面。备注一栏空着,像一口等人迈过去的门槛。

他盯着光标,不动。光标一闪一闪,像在催。他把“孩”打上,再补“子”。指腹按住屏幕,

没松。时间在屏幕左上角转到“23:17”。他抬眼看餐桌上的协议。纸张轻微起伏,

像呼吸。他忽然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停住。签名栏空着,白得刺眼。他没签。他把笔放下,

重新回到转账页面,按下“确认”。“嘀”的一声,

银行App弹出通知:“已转出300,000.00元。备注:孩子。”他把截图发给她。

输入框下方出现一行灰字:“对方已开启仅收款模式。”他盯着那行字,

像听见一扇门从里面反锁。同一时间,顾梨靠在出租屋的窗边,低头看了一眼银行短信。

数字到位,她没回。她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继续在纸上列第二天产检要带的东西,

写到“结果取件”,笔尖顿了一下,又划掉“等他”。她收好资料夹,把窗缝掰紧。

风声被关在外面,薄薄的窗帘垂下来。她关灯。房间暗下去,只剩桌上那张复查单的白边。

她把它压在包里,拉上拉链,停了一秒,指尖在拉链头上轻轻一扣。3早上七点半,

她到露台礼堂做场地勘。天气晴得过头,风把薄纱背景吹成一条鱼尾。“顾老师,

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新人预算紧,只有新郎、场地方和她。“够。

”她把流程表摊在台阶上,“入场BPM一一〇,步频慢半步。雨备和电备分开,

A动线从左,B动线从右。交换戒指前停两秒,看摄影机。”她压着细碎的头发,

蹲下用白粉笔在地上点了两个小圆点:“你们站这儿。风再大,镜头也不会乱。

”手机“叮”了一声。匿名邮箱来信,主题是:“洗完手的字幕”。她点开。第一张,

是医院走廊监控的截图,时间标到昨晚十二点一十二分,

画面里江砚宁站在一一〇八外面低头说话。第二张,是陪产登记的剪影照片,

登记表被手肘挡住了名字,只露出“家属签字:江××”。后面附了十秒语音,

男声低低一句:“别怕,我就在这儿,洗完手就进。”她听过,仍旧听了一遍。

风声掠过话尾,像用砂纸蹭。她把附件转进与律师的对话框,附一句:“请做证据保全,

今天内。”指尖顿了一下,又补:“不公开。”新郎试音回来:“顾老师,这个点行吗?

”“行。”她抬眼,语气平稳,“你走到这个白点再说‘我愿意’。别快。

”她把录音笔压在流程表角,显示电量两格。她看了眼时间,八点零五。她按下红键,

录下新郎的步频和呼吸,像在给自己也校一遍。九点出头,场地方的灯串忽然不亮。

她从随身包里摸出一小卷备用铜线,三下两下把插头磨掉氧化层,灯珠一盏一盏点起来。

她退后一步看,灯光在白纱上浮动,像温度重新回到一间屋子里。另一个“叮”。

是个陌生号码,头像是一朵粉色山茶。“江先生的朋友。我们聊聊?”对方发来定位,

是那家医院旁的咖啡馆。她回了一个问号。“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

我没有要搅你的生活。我只是需要他帮个忙。病房难排,床位好紧,我快生了。”“恭喜。

”她打字,“你要的是什么?”“我姓苏。我也不想闹。生完就走。你知道,

出生证明很多流程要跑,他熟。”“你要他的名字,还是他的路?”她看着那串灯珠轻轻颤。

对方停顿了两分钟,发了个“点到为止”的表情,又撤回。

紧接着一条新消息:“我不要他的婚姻。我要安全。”她收起手机,

抬头对新郎:“我们再来一遍,从音乐起。”音乐响起第一拍,她忽然想到昨晚那张复查单。

她把流程表叠起放进包里,摸到夹层里那张白边,指腹在边缘划了一下。她给自己定闹钟,

“十点半出发医院”。十点二十,她把场地交接完,收了预付款。收据上印了个卡通小木马,

她笑了一下,把收据压在流程表下。去医院的路上,出租车在高架上抖了一下。

匿名邮箱又来新信,只有一行字:“他答应我做签字人,你别误会,是程序要求。

”她盯了两秒,打了四个字:“请守程序。”她把这封邮件也转给律师。紧接着,

律师回传了“证据保全已受理”的回执,上面印着红印章,时间显示九点五十四。

她把回执存在云端,又落一份到U盘。快到医院门口,

咖啡馆的那个号码又弹了一条:“我不会逼他离婚。他也不会跟你离。”她在红灯前抬起眼,

窗外有人推着轮椅过斑马线,轮椅上绑了个蓝色气球。她回了两个字:“谢谢。

”她收起手机,下车,抬手按住肚子,往产科走。门口的感应灯在白天也亮了一下。

她把录音笔塞到外套口袋里,指尖扣住那枚红键,像扣住一块很小的石头。4复查做得很顺。

医生说指标稳定,让她别熬夜。她“嗯”了一声,从产科出来,阳光照得地砖发白。

她刚迈到台阶上,闪光灯炸了一下。两个记者从花坛后面起身,

麦套伸到她肩边:“顾女士吗?请问昨晚产科走廊的录音是否属实?

江先生是否——”她侧身,让麦子擦过外套边:“请让开。你们挡到急诊通道了。

”“那您是否知情江先生——”她停住,指向门口的“急救绿色通道”标识:“看清楚了?

让开。”保安闻声过来,替她挡住。她顺着墙边走到阴影里,手机一路震。

陌生号码叠着进来。顶端一条置顶跳到最上面,是律师:“舆情发酵中。已出函,

要求平台控评与下线医院走廊画面。你要求‘不公开’,

我们继续按‘不引战、不回踩’执行。”她回:“收到。孩子优先。”刚发出去,

公关部联系上她:“您好,我们是江先生公司公关部。想和您对齐一个大方向,避免误解。

”“请发给律师。”她把聊天上滑到昨天的回执截图,补了一句,“所有沟通走律师。

请勿直接联系我。”对方输入又停,最后发来一张预案图片:“现已启动应急。

江总会在下午六点做一个公开回应,核心是‘我错了’‘家务事,

不影响公司’‘尊重隐私’。希望您理解。”她盯了两秒,回过去:“你们自己选词。

我三个要求:不消费孩子,不抹黑任何女性,不拿病房当舞台。”“理解。我们会克制。

”“谢谢。”她关掉消息,把口罩拉高,重新进医院取结果。楼道拐角,

有人轻声唤:“顾**?”是那家咖啡馆的号码,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次性杯子。

她摘了口罩。“我姓苏。”女人站起来,肚子很大,脸色白,“谢谢你回我消息。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我只是怕到时候没有人签字。”“我理解。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指节上的倒刺,“你今天别跑了,坐着。签字是程序。程序照走。

”“他会来吗?”“你问他。”她把录音笔别回口袋,“我现在去拿结果,不耽误你。

”她转身。女人在背后低声说:“对不起。”她没回头,只抬了抬手,像把一阵风按住。

下午三点半,复查结果出来,指标稳定。她站在自动缴费机旁拍了张结果单,

发给闺蜜周岚:“不用陪了,我可以。”周岚秒回:“我已经在你楼下了。上来让我看看你。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好。”电梯门合上的一瞬,

手机蹦出热搜框:“某集团高管产科门口争执视频”。她点开,看见一帧帧被打码的走廊,

红点亮着,字幕被人配成了——“洗完手就进”。评论里“洗手梗”刷屏。她吸了一口气,

点了右上角举报。跳转页面显示“已受理”。她截图发给律师。

周岚开门的姿势像撞门:“你脸色不对。”“被阳光晃的。”她把结果单递过去,

又把银行短信翻出来给她看,“钱到了。备注两个字,照我说的。”周岚挑眉:“他算听话。

”“听话不是优点,是按钮。”她坐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风从缝里钻进来,她又掩上,

“公关说他六点发声。”“你要不要抢先说点什么?”“我不需要大众‘懂我’。

”她把U盘推给周岚,“把证据备份再备份。别让它们消失。”六点零三分,

江砚宁的公司官微发了长图。标题是“我错了”。第一段“向家人道歉”,

第二段“与公司业务无关”,最后一段“尊重所有女性的选择与隐私”。落款是他的名字,

时间戳是今天。她没有点赞,也没有转发。她给律师发过去:“请检查用词。

看有没有引导我背书的嫌疑。”律师回:“措辞尚可。

我们同步发一条简声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夫妻合体澄清’邀约。

”周岚说:“你要不要也说一句?”“好。”她打开自己的朋友圈,只有亲友看见的那种,

发了一行字——“我不接受任何公开秀恩爱、和好或‘让步’的安排。孩子和我很好,

请勿打扰。”底下一片静。几位亲戚发了“抱抱”的表情,她都点了“心”。六点半,

公关部又来消息:“顾女士,我们收到了律师函,尊重您的决定。江总想亲自给您打个电话。

”“免。”她看着“免”这个字,犹豫了一秒,换成了,“请通过律师。

”对方很快回:“理解。”她把手机翻过来,靠在枕上闭眼。周岚坐在床尾,

小声问:“你现在想什么?”“想吃酸的。”她睁开眼,“但不想吐。”“那就酸梅汤。

”周岚笑,“我去给你泡。”她点头,摸出那张复查单,又看了一遍,把折角压平。

桌上那串小灯珠被她从旧家拿回了一截,插头接上,灯一点一点亮起来,

像把一间房慢慢温过来。七点,匿名邮箱又来信。主题是:“他发了‘我错’,你满意吗?

”她回了简短的五个字:“我不需要满意。”那边飞快再来一封:“他怕你走。

”她打了四个字:“我已走远。”她合上电脑,去客厅接过周岚递来的酸梅汤。

杯壁轻轻一响,她抿了一口,酸得眼睛发紧,胃却沉稳了。八点,门铃响了一下。门外没人,

只放了一只白色的保温袋。周岚叹气:“他派人送的?”她拆开,是医院食堂的清淡套餐,

袋口压着一张便签:“按照医生清单做的。记得休息。”她看了一眼,把便签夹进资料夹。

饭盒放到桌上,她没吃。她给物业发了一条通知:“以后陌生外卖不放行。谢谢。

”周岚看她:“你要不要告诉他,别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明天说。今天不说。

”她把酸梅汤又喝了一口,像把一句话压回去。九点一刻,律师发来新函件的回执截图。

红章落地。她点开看完,轻轻“好”。她把手机调成飞行,关掉一切未读,

把录音笔放在枕边。指腹搭上那枚红键,像压住一颗跳得太快的心。窗外的风停了。

小灯串安静地亮着,柔软又固执。她关灯,房间暗下来。

最后的亮点是那串小灯珠在黑里呼吸。她在黑暗里低声说:“界限洗干净,从现在开始。

”5体温计“嘀”了一声,停在三十七点二。“退了。”周岚把退烧贴揭下一角,“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