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私聊他——联系我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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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岑晚把那份婚前协议扣在民政局长椅的窄桌板上,“哒”的一声,

整层楼都像跟着抖了一下。陆时越手指一紧,没去扶纸,只是看她。三号窗口前排着人,

电子屏滚动着“文明婚俗、从我做起”,空调吹得指尖发凉,围观的笑声压得很浅。

岑晚把黑U盘压在协议上,侧身,让摄像头正好拍到两人的脸:“你就说,签还是不签。

”陆母站在一臂之外,温声劝:“小晚,别闹,协议是律师拟的,哪里有问题回家慢慢谈。

”岑晚没看她。她把产检报告放在U盘下面,纸边从塑封里滑出来,

灰蓝色的小影像像一粒会呼吸的逗号。“今天十一点前。签我的版本,就去三号窗口。

签不了,就给我留出走路的空儿。”她的声音不高,尾音却落得稳。

陆时越的下颌线绷住:“你的版本,改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岑晚笑了笑,

笑意没进眼睛,“我只改了三笔红字。不是你说的‘责任明确’,是我们俩都能照着活下去。

你一看就懂。”陆母的手背在灯下显得更白:“孩子还没成呢,动不动就拿签不签吓人,

像话吗?”“阿姨,我拿的是自己的未来吓我自己。”岑晚把笔递过去,又收回来,“不,

你先看。”长椅另一头,有人低声讲电话,故意压着音量。于柚端着咖啡靠柱子站,

拇指滑过屏幕,没拍,眼睛却没移开她这边:“空调太冷了,让他出点汗也好。

”她笑得干净。陆时越终于把协议抽过去。第一页没有动,

第二页开始出现她的红笔痕:房子署名不是“婚后按出资比例”,而是“共同共有,

除非一方出轨单方放弃分割”;所谓“家庭事务分工”里,

删除了“妻方主要承担照料与家务”,改为“以时间为准,

按收入与精力动态调整”;最后一处在“个人名下资产保全条款”,

她写了九个字——“隐匿即违约,违约即净身”。他抬眼:“你这是把刀横我脖子上。

”“你放的刀在桌上。”岑晚用下巴点了点U盘,“你手机没删干净,凌晨三点,‘别怕,

她会签的’,这句挺振奋。截图太多占内存,我就存U盘了。

”陆母猛地看向陆时越:“你说清楚。”陆时越压着声:“谈工作。客户。

”“客户叫‘桃桃’,头像是胸针和猫。”岑晚不急,“我没问她是谁,我只看你。

昨晚你让我‘信你一次’,好,我把红笔写在这里了。签了,我就信你一次。十一点一到,

我不再信。”排队的人开始有节奏地向前挪。三号窗口的工作人员喊下一位,声音清亮,

从玻璃台后弹出来,像没看见这一小片温度不对的气流。

陆母伸手抢那U盘:“你一个女孩子,成天搞这些证据,像什么话。”岑晚迅速抬手,

挡开她的手腕,动作极轻:“阿姨,小心,别伤到我。”她把产检报告向前推了一厘米,

把那粒会呼吸的逗号露得清楚,“我今天不吵。我只给选择。”陆时越盯着那一厘米,

喉结上下滑了一下。于柚把咖啡递给他,杯壁上细汗一层:“喝口,不烫。”他没接。

岑晚接过,喝了一小口,又把杯子放回椅边:“我改的不是你的人,是我们的规矩。陆时越,

你要是还准备做丈夫,就把规矩签下去。你要是不准备,那也行,我今天就把彩礼退回去,

婚宴取消,你的面子我替你保,只当我们没来过。”陆母急了:“彩礼已经——”“阿姨,

钱好退,人心难退。我不拖。”岑晚看着陆时越,“你有二十六分钟。你可以打电话问律师。

我等。”电子屏跳到整点,红字换成白字,再换回。对面抱孩子的男人打了个哈欠,

孩子抓着他领口,奶香在冷气里飘得淡。陆时越把协议翻回第一页,

指尖在她写的名字上停了一秒。他拿起笔,按下笔帽,“咔”的一声。声音不大,

却像把空调的风口拨了个方向。“我看。”他说。“好。”岑晚把U盘推近他,

像把一颗棋子推回正中央,“十一点,我们去三号窗口。”2十点三十六,

电子屏又跳了一下,红字从“文明婚俗”转到“领证须知”,像提醒时间在走。

陆时越盯着第二页,食指轻磕纸边。那一下一下,像在掂红笔的重量。于柚把手机翻过来,

亮出一条未读消息:“酒店说,十一点前取消扣两成,十一点后全损。”她把手机放在椅边,

“我只是转述,决定你们自己做。”陆母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小晚,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说话留点口德。什么净身,听着晦气。”“词儿不好听,规矩好用。

”岑晚看向陆时越,“你要是没心虚,这行字就是摆着,没人会用上。

”陆时越把笔转到掌心,屏幕反光落在笔帽上。他忽然站起:“我给律师打个电话。

”岑晚点头,把手机递过去:“免提。”电话很快接通,男声沉稳:“是陆总吗?

”“协议里三处红字。”陆时越开门见山,“共同共有、家务分工动态、隐匿即违约净身。

有没有法律风险。”“共同共有可约定。”对方停了一秒,“家务分工属于约定生活方式,

不具强制力,但可作道德约束。‘隐匿即违约净身’要看证据与比例,条款需要措辞更规范,

不建议用‘净身’这种口语。”岑晚把U盘往前推:“证据部分我备了。措辞我可以换。

”陆母听不下去:“律师,我是他妈。年轻人谈恋爱哪有不——”“阿姨。”于柚抬手,

语气却很软,“我们只是想把欠的账先算明白。今天领证,明天就要过日子。

”对面窗口的工作人员抬了下眼,像是听见,又像没听见。排队的男人把孩子抱稳,

孩子抓着他衣领,呵出一口小气。电话那端继续冷静:“建议在‘隐匿’后加‘经查实’,

在‘违约’后加‘按份额不低于××比例补偿’,避免绝对化。你们也可以先签原则版,

回头去公证处做正式文本。”“十一点之前。”岑晚说,“原则版可以。

我把口语换成你说的规范词。”“可以。”律师顿了顿,“另外,

录音视频资料如果涉及第三方隐私,使用时注意方式。别让自己吃亏。”“谢谢。

”岑晚挂断,把笔摆正,“我们按律师的口径改。

”陆母咬住唇角:“你这孩子怎么就学会拿条款压人。”“不是压,是托住。

”岑晚看她一眼,又看回陆时越,“我不讲道理,我讲代价。酒店十一点后全损,

婚宴钱是你公司出,还是陆家出,还是我们俩一起扛,今天就说。”空气里漂着冷气。

于柚捧着空咖啡杯,往上托了托杯底:“我请的,不好喝也得咽,这叫诚意。

”陆时越笑了一下,那笑意浅得像突出的石阶:“我没打算让你一个人扛。”“那就签。

”岑晚把红字边的“净身”划掉,写上“经查实隐匿婚内共同收益或重大财产,

违约金不低于共同财产份额的百分之五十,由违约方承担”,

又把“家务分工”后的“按收入与精力”改成“以实际可支配时间为准,定期调整并记录”。

她写得慢,把每个字的末笔压稳。陆母看见“记录”两个字,皱起眉:“还要记账?

这过日子像在报表里游泳。”“阿姨,报表也能漂起来。”于柚笑,“主要看姿势。

”电子屏跳到十点四十三,蜂鸣声响了一秒。三号窗口换了人,新的工作人员戴着浅蓝口罩,

声音明亮:“下一位。”陆时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桃桃”的消息:“别怕,她会签的。

”时间显示为昨晚三点零二。那条悬在通知栏里,像一根细刺。他抬眼,迎上岑晚的视线。

岑晚没去看手机。她把产检报告往回收半厘米,

把那粒会呼吸的逗号又遮住一点:“我只看你。”他把手机扣在桌面,屏幕朝下,

手指按了按边角:“昨晚是客户饭局,散得晚。她喝多了,乱发消息。”“我没追究她,

我只追究你。”岑晚把U盘推过去,“你删不删,是你的自由。你签不签,也是。

”陆母终于急了,去拽岑晚的腕:“你别这样逼人。”于柚眼疾手快,把陆母的手挡开,

动作轻得像扶掉一片灰:“阿姨,小心,小晚今天不适合拉扯。”陆母的手停住,指尖发抖,

指甲在空气里抓了抓。电子屏又亮了一次,十点五十。酒店那条消息安静躺在椅边的光里,

像一只倒着的沙漏。陆时越把协议翻回第一页,拿起笔,试了一下墨。他低头,

在“共同共有”那行旁边写上“同意”,

又在“隐匿——违约金不低于百分之五十”后画了一个小钩。他写得慢,像在试探地面。

“还剩十分钟。”岑晚提醒,“我不催你。我只是把窗子打开一点,让风进来。”“签。

”陆时越抬头,像终于吞下那口冷气,“我签。”“好。”岑晚把笔递到他掌心,

手指停了一瞬,挪开。三号窗口又叫了一声:“下一位,陆时越、岑晚。”他们同时站起。

椅子脚摩地,发出一声轻响,像把风口调热了一度。3三号窗口里,红底布贴得平,

玻璃台反光亮得像一条水。工作人员戴着浅蓝口罩,

声音温平:“二位身份证、户口本、三张二寸照,申请表先填。财产约定书可以自行签署,

不具公证效力,我们只存档影印。”“原则版先签。”岑晚把U盘收好,

把那份有红字的协议铺平,“正式文本我们下午去公证处。”陆母要开口,

被于柚轻轻拉住袖口:“阿姨,先让他们把手续走完。哭可以等一会儿,印章不能等。

”工作人员递来黑笔:“请逐条阅读,确认无误后在‘自愿结婚’处签名。”陆时越低头,

逐条看。每一行都透着打印机的温度,他的指尖在字边停一下又一下。手机在桌面下震了震,

他按住,没翻面。“请在这儿写‘我已知悉’。”工作人员提醒。他写下“我已知悉”。

电子屏跳到十点五十四。空气里的冷意被人声一点一点顶起来。陆母压着嗓子:“时越,

妈最后问一句,你真的非要这样?”陆时越没有回头,

他看向岑晚:“你把‘净身’换成那句规范话,我就签。”“已经换了。

”岑晚把笔尖点在那一行,“你看。”他点头,提笔,在每一处红字旁写“同意”。

“下一步,两位宣读结婚申请声明。”工作人员把小喇叭推来,眼神淡淡善意,

“声音正常就好,不用太大,这是公共场所。”小喇叭里自己的回声有点轻微回弹。

岑晚握住话筒,吐出那几个字:“我自愿与陆时越结婚。”她说得很稳,尾音落在红底布上,

像落回地面。陆时越接过:“我自愿与岑晚结婚。”话音刚落,

门口有人探头:“请问谁是陆时越?花店送花。”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偏过去。

快递小哥把花抱进来,白玫瑰被冷气一吹,花瓣边卷起一点。小卡片插在最上,

圆珠笔字清清楚楚:“别怕,她会签的。”那几个字,像从凌晨三点的屏幕里穿过来,

落在正午的灯下。陆母脸色变了,伸手去挡:“拿出去!

”快递小哥愣了一下:“我……只是送花的人。”于柚一步上前,把卡片抽出来,看一眼,

又递给岑晚:“物证。”她笑了一下,很轻,“免费配送的那种。

”工作人员保持职业的无视,只把小喇叭收回去,

指了指声明书的最下一行:“两位签名、按手印。”岑晚没说话。

她把卡片平平地压在协议下,把边角露出半厘米,那五个字半遮不掩,像在台面下呼吸。

陆时越看着那半厘米。喉结动了动。他把花束推回快递小哥怀里:“麻烦退回去,

并且告诉她——以后不要再送。”“好。”快递小哥点头,退到门外,又探头进来,

小声补一句,“祝新婚快乐。”“谢谢。”岑晚回答,声音很客气。陆时越把笔握稳,

在声明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过纸的摩擦声薄而清楚。陆母终于忍不住,

绕到他另一侧:“你这个时候还收这种东西,你让人怎么看我们家?”“妈,我没收。

”陆时越看她,“我签了。”工作人员把两张表叠齐,核对无误,

敲了敲玻璃:“请在这里按右手拇指。指纹要完整。”红色的印迹一点一点铺满。

十点五十八。“拍照。”工作人员抬了抬眼,“看镜头,笑一下。像刚领工资那种就行。

”岑晚微微弯起嘴角。笑意不大,却够亮。快门声“咔嚓”一响,像给空气按下了一个定格。

于柚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又很认真地放下:“我怕破坏你们证件照的庄严感。

”电子屏跳到十点五十九。蜂鸣声短促地提醒了一下。

工作人员把盖章的红本子推到玻璃台里侧,还没递出,

停了一秒:“你们的财产约定书需要复印存档吗?”“需要。”岑晚说。她把协议递过去,

把那半厘米的卡片边角也一并递上。卡片轻薄,跟着纸掠过去,白底黑字一闪而过。

工作人员接过去的时候,目光在卡片上停了半拍,没说话,只把所有纸张叠整齐,

送进复印机。机器的白光扫过去,像一条不露感情的河。陆母闭了闭眼,

像是把什么念头压回去。她转头对于柚:“你看着她。”“我一直在。”于柚说。

工作人员把复印件叠好,贴上“双方自行约定、存档”的小条,

递回给他们:“祝你们生活顺利。”十一点整,电子屏跳了整点。窗外的光往里推进一步。

陆时越伸手去接那两本红本子,指尖却在半空停了一下。

他看向岑晚:“我们去把下午的公证时间排上。”“好。”岑晚接过其中一本,

把封皮压在掌心里,“先去酒店退订,再排公证。”“我跟。”陆时越说。

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脚边的光线像被稳稳收住。花店的小卡片夹在复印件里,露出一角,

不再扎眼,却不肯完全消失。4酒店大堂的冷香味像把人推直了背。

屏风上还立着一块“陆时越&岑晚”的金边指示牌,箭头往里,像一只手在比“请”。

岑晚走过去,把牌翻了个身,金边朝墙。前台经理很快出来,笑意工整:“陆先生、陆太太,

临时取消要按合约处理。十一点后为全损,我们也很为难。”“十点四十三,

我打过取消电话。”于柚把手机亮给她,“前台小陈接的,录音在这儿,邮件确认也发了,

你们的自动回复回了三封。”经理眼神一顿,笑意没掉:“我去核实。”她走开两步打电话。

大堂钟表指针指着十一点十二。宴会层有人搬气球,粉白花拱门歪着,像没醒的笑。

陆母靠在柱子边,低低叹:“闹到这一步,像话吗。”“像。”岑晚低声,

“像我们自己给自己收拾残局。”经理回来了,

语气更谨慎:“的确有十点四十三的电话记录。但我们这边——”“那就按电话时点。

”岑晚打断,“合约写的是十一点前取消扣两成。我们不占便宜,按你们的字走。

”经理侧身,换了个笑:“我们能做的是,把损失转成等额消费券。三年内有效,

含餐饮与客房。”“可以。”岑晚点头,“再加一条:本次婚宴名单与主题,全部作废。

你们不得以任何形式在公开渠道使用。请现在出具书面确认。”“当然可以。”经理记下,

“稍后打印给您。”“不要稍后。”于柚抬手,“现在。我们还要去公证处。”前台另一侧,

一个制服小哥端着文件夹,朝这边探头:“陆先生,昨晚您延住的行政套——”话没说完,

空气像被按了一下暂停。“什么?”岑晚转头。小哥意识到不对,尴尬地笑:“抱歉,

我以为您要开——昨晚的房费还没开票,早餐加了两份……我去后台——”“发票抬头?

”岑晚问。“个人。”小哥声音更小,“绑定了陆先生的手机号。”陆母脸色发白:“时越?

”陆时越收紧手背的筋:“客户喝到很晚,我不想开车。”“我不是问地点,

我问你‘两份早餐’。”岑晚的眼神没有抬高,语速也没快,“你打不打勾都行。

我们刚签的‘经查实隐匿或重大财产’,现在加‘重大事实’。”于柚已经把手机举起,

镜头对着收银屏幕:“别怕,拍屏幕不违法。”经理立刻摆手:“女士,

拍摄我们设备不太合规。这样,我们可以打印消费清单,供您核对。”“好。

”岑晚打开文件夹,把黑U盘扣在最上面,“麻烦加盖财务章。”经理去叫财务。

大堂里有人笑,气球被拖过地毯,发出呲拉声。电梯叮一声开了,

一个穿粉裙的女孩探头看了看花拱门,又缩回去,像被风刮走的纸片。

陆时越揉了揉眉心:“我昨晚确实在这儿,订房的是客户秘书。早餐两份,

是我点了放在门口,我没吃。”“谁吃了,和我没关系。”岑晚的声音轻,“对我来说,

叫醒我的不是早餐,是时间。如果这件事对你是误会,你也会愿意把时间放在证据上。

”他看着她,像被迫站在一道光里。财务拿着打印件出来,递上来一叠纸:“陆先生,

这是您昨晚的消费明细。入住时间二十二点四十六,延住申请三点零九。早餐两份,

送达七点二十。签收栏有签名。”岑晚接过,目光落在签收栏的那一笔。那不是陆时越的字。

她没有说破,只把纸叠好,压在U盘下,又把花店小卡片抽出来,

平平塞进复印件与合约之间,露出一角:“别怕,她会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