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了婚礼当天,不断重复循环。每一次,我的新郎都会在交换戒指的瞬间,
被从天而降的吊灯砸死。第九十九次循环时,我终于崩溃,在神父问我是否愿意时,
歇斯底里地喊出:「我不同意!」时间静止了。宾客中,
那个一直默默看着我的黑皮保镖走到我面前,擦去我的眼泪,轻声说:「你总算学乖了。
现在,轮到你选我了。」1.「苏念,你是否愿意嫁给沈修泽先生,无论富贵还是贫穷……」
神父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耳膜上反复切割。这是第九十九次了。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对面是我英俊温柔的未婚夫沈修泽。
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准备为我戴上戒指。可我知道,下一秒,
他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就会脱落,将他砸得血肉模糊。然后,我将在一片尖叫声中醒来,
再次回到婚礼的早晨。我试过无数种方法阻止这一切。我曾提前通知场地负责人检查吊灯,
他们信誓旦旦地说绝对安全。我曾试图在仪式开始前拉着沈修泽逃跑,却总被各种意外耽搁。
我甚至想过在交换戒指前,自己先冲过去把他推开,可我的双脚就像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每一次,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鲜血溅上我的婚纱,
像一朵朵盛开的、嘲讽的玫瑰。绝望像潮水,将我彻底淹没。这一次,
当神父再次问出那个我听了九十九遍的问题时,我所有的理智都崩断了。「我不同意!」
我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整个世界,瞬间死寂。神父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沈修泽眼中的爱意变成了错愕。
宾客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悠扬的婚礼进行曲、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消失了。
时间,静止了。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蜡像,维持着前一秒的姿态。只有我,
还能呼吸,还能思考。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宾客席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我循声望去。
那个一直跟在我父亲身边的黑皮保镖,正一步步朝我走来。他叫陆烬,身材高大,
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深邃,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
他永远都站在角落,像个没有感情的影子。可现在,他穿过静止的人群,径直来到我面前。
他抬起手,指腹带着粗粝的薄茧,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总算学乖了。」他微微俯身,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轮到你选我了。」2.我怔怔地看着陆烬,
大脑一片空白。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轮到我选他了」?难道这一切,都和他有关?
陆烬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直起身,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想知道为什么吗?
那就跟我走。」他说着,朝我伸出了手。我看着他宽厚有力的手掌,
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如雕塑般的沈修泽。那个我爱了五年,
为了救他而重复死了九十八次的男人。我犹豫了。陆烬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我的选择。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在他握住我手指的刹那,周围静止的画面瞬间破碎。
神父、宾客、还有沈修泽,都化作了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华丽的教堂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房间。房间的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
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陆烬松开我的手,走到一旁的吧台,倒了两杯水。他递给我一杯,
自己则靠在吧台边,抿了一口。「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我握着微凉的玻璃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循环,
还有时间的停止……是你做的?」「是,也不是。」陆烬放下水杯,目光落在我身上,
「时间循环,是沈修泽启动的。」我愣住了:「修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必须死在婚礼上,这是他的宿命。但他不甘心,所以他用了一件禁物,
将你和他的时间锚定在了婚礼这一天。」「只要你不说出『我愿意』,他就不会真正死亡,
而是会和你一起,不断重复这一天。」陆烬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沈修泽的宿命?禁物?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不明白……什么叫他的宿命?」
「沈修泽的家族,每一代长子都会在三十岁生日前死于非命,这是他们血脉里的诅咒。」
陆烬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而你的未婚夫,沈修泽,他的三十岁生日,
就是你们的婚礼当天。」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我认识沈修泽五年,
从没听他提过什么家族诅咒。可陆烬的表情太过笃定,不像是在撒谎。
「那……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也拖下水?他爱我,他怎么舍得让我陪他一起受苦?」我颤声问。
陆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念,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选中你,只是因为你的八字,
是能帮他打破诅咒的唯一钥匙。」「他要在婚礼上,在神父的见证下,
得到你心甘情愿的一句『我愿意』,然后,你就会代替他,被那盏吊灯砸死。」
「所谓的循环,不过是他为了让你彻底屈服,心甘情愿为他去死的手段罢了。」3.不。
不可能。陆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让我觉得荒谬至极。
沈修泽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他是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他会在下雨天提前到公司楼下等我,
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提起过的喜好,会在我生病时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我们在一起的五年,
他给了我全部的爱和安全感。他怎么会,想要我的命?「你骗我!」我激动地站起来,
水杯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你有什么证据?」陆烬没有理会我的失态,
他只是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这是沈家关于『换命』仪式的记载,
你自己看。」我颤抖着手,捡起那份泛黄的古籍复印件。上面的字迹晦涩难懂,
但配合着一些诡异的图画,我还是看明白了大概。沈家祖上曾得罪过一位术士,
被下了血脉诅咒,长子活不过三十岁。唯一的破解之法,
就是找到一个生辰八字极为特殊的「容器」,在三十岁生日当天,举行一场婚礼。
只要「容器」在仪式上心甘情愿地说出「我愿意」,诅咒就会转移到「容器」身上,
代为受死。而我的生辰八字,就清清楚楚地写在最后一页。
旁边还有沈修泽的亲笔批注:「天选之人,非苏念莫属。」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那九十九次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九十九次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的绝望,
都只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他不是在陪我循环,他是在熬鹰。他要熬到我精神崩溃,
熬到我为了结束这一切而选择妥协,然后心甘情愿地替他去死。多么恶毒的用心!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我无法呼吸。陆烬蹲下身,沉默地看着我。良久,他才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现在,你相信了?」我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既然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等我经历了九十九次绝望之后,才出现在我面前?
陆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是你父亲派来保护你的人。」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你……因为只有当你自己选择放弃沈修泽时,我才能介入。」
「这是规则。」规则?又是一个我听不懂的词。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那现在呢?沈修泽的计划失败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哑着嗓子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陆烬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模样,
「时间静止只是暂时的,一旦能量耗尽,我们都会被拉回婚礼现场。到时候,
他会用更极端的方式,逼你就范。」我的心猛地一紧:「更极端的方式?」「比如,
当着你的面,伤害你的家人。」陆烬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墙壁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一幅画面,清晰地投射在墙上。那是我家的客厅。我的父母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
脸上满是惊恐。而沈修泽,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我母亲的脖子上。
他脸上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狰狞。「念念,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的声音透过画面传来,冰冷得像毒蛇的信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
完成婚礼。否则,你就只能在下一次循环里,看到你父母的尸体了。」
4.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不!不要!」我尖叫着扑向墙壁,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虚空。
那只是一个影像。我疯了一样回头抓住陆烬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哀求:「救救他们!陆烬,
求你救救我爸妈!」陆烬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强迫我冷静下来,直视他的眼睛。「苏念,看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回到他身边,
替他去死,你的父母或许能活下来。」「二,选择我,我会帮你彻底摆脱他,
但你的父母……我不能保证。」我愣住了。什么叫不能保证?「你不是保镖吗?
你不是应该保护他们的吗?」「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陆烬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在沈修泽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面前,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同时保全他们。」
他的话很残忍,却很现实。我看着墙上父母惊恐的脸,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唯一能帮我的人。
心脏被撕扯成两半,疼得我几乎要昏厥过去。选择沈修泽,我就得死。选择陆烬,
我爸妈就可能死。这算什么选择?这根本就是一条绝路!
沈修泽的催促声再次从影像中传来:「念念,时间不多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动手了哦。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手中的刀刃已经在我母亲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住手!」我崩溃地大喊。陆烬握着我的手腕,再次用力。「选。」他只说了一个字,
眼神却锐利如刀。我闭上眼,泪水混合着绝望,从眼角滑落。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
沈修泽这个恶魔逍遥法外,我爸妈也未必能有好下场。我必须活着,为自己,
也为我爸妈报仇!我猛地睁开眼,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我选你。」我看着陆烬,
一字一句地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尽你最大的努力,救我爸妈!」
陆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的决心。几秒后,他点了点头。「好。」
得到他的承诺,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他怀里。陆烬没有推开我,
他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抓紧了。」他说完,我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教堂。只是这一次,教堂里空无一人,
只有我和陆烬。而那盏本该砸死沈修泽的水晶吊灯,正完好无损地悬挂在天花板上,
散发着冰冷的光。「这是……」「这是被沈修泽锚定的时间节点,也是整个循环的核心。」
陆烬解释道,「我们现在处于循环的间隙,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
「那我们怎么出去?怎么去救我爸妈?」我焦急地问。陆烬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头看着那盏吊灯,眼神晦暗不明。「想要出去,就必须打破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