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男友娶白月光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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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了乔正东七年,他和我说他不会结婚。可一转眼,他就要娶珠宝大亨的女儿。

结婚宴的晚上,他为她放了这许多烟火,亮得像要烧光我那么多年的青春。

那才是他心之所向的白月光。而我,只是替身。直到收到我的死讯,他疯了!

129岁的时候,我再一次问乔正东,“明年我就30了,你会不会娶我?”乔正东看着我,

犹豫了很久才说一声“好”,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终是舍不得林甄妮。

她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更能让他东山再起的筹码,他是一个那样有野心的男人,

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我对他笑笑,转身走下游艇,融入维多利亚港的夜色里。

认识乔正东的时候,我22岁。正好是我从台湾来到香江的第3年。那时候,

香江的影坛还很混乱,我白天拍各种粗制滥造的片子,晚上就被拉过来陪酒。我的酒量好,

这艺名“阮曼湄”就一直挂在花都的花名册上。那场酒局,乔正东是最后一个到的。

虽然迟到了,可桌上的人却都对他恭敬。在那瞬间,我就知道酒局上谁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桌上的人看我眉目流转,双眼含情,脉脉地望向乔正东,就起哄让我敬酒。我端起酒杯,

站起身来,裙摆滑落大腿,露出雪白肌肤。乔正东抬眼看着我,嘴角含笑,却不说话。

我仰头将一杯白兰地饮尽,**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烫得我几乎落下泪来。他终于开口,

“好酒量。”一句话,像是认可,又像是调侃。我笑了,指尖轻点唇角,

任酒液顺着下巴滑落,“乔先生若觉得好,再来一杯又何妨?”在他注视下,

我又端起一杯白酒。他忽然起身,指尖抵住杯沿轻推回来,“这一杯,我替你喝。

”那晚之后,凡是乔正东来这个会所的酒局,老板一定会安排我去。

这份陪酒的工作我做了三个月。那天晚上,我一身红裙出得会所,乔正东倚在门畔,

烟头的红光在暗处明灭,像他看我的眼神。他开口:“阮**,要不要跟我回去?”我笑了,

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我的指尖微凉,而他的掌心潮热。乔正东是什么人,我原来不知道,

经过这三个月,我已经知道了,他是香江老钱家族的继承人,黑白两道通吃。在他身边,

应该美女无数,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拍**出道的小明星?论美貌,我是有一些,

但也没那么多。不过我这人向来市侩,直到跟着乔正东可比我陪酒赚得多,

我当即就点头答应了。所有人都觉着以乔正东换女人的速度,我在他身边不过昙花一现。

不料我在他身边竟然待了五年。我也不知乔正东喜欢我什么,

毕竟我就是个浅薄的、没读过多少书的穷丫头,

平日里想的都是多赚点钱在银行存个“死期”,老了时候能有个依靠,

男人口里的“投资、增值”我不懂得,在电影片场也就忙着和那些个丫头抢镜头、撕头花,

俗气的紧。可乔正东总是看着我笑,说就喜欢我的天真俗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

只是我和林甄妮相似的面容。2我见到林甄妮的时候,

是在她回国乔正东给她的接风洗尘宴上。乔正东的助理游旭看到我来,还有些紧张,

挡在门口道:“阮**,你怎么来了?”我生气地推开他。“阮**,别进去!

”门开的一瞬,我怔在原地。我与那女子生得竟有六七分像,只是她一身顶奢,眉眼清冷,

气质如寒潭秋水,与我这艳俗小明星截然不同,她坐在乔正东身旁,眉梢微动,

竟朝我轻轻颔首。乔正东坐在她的身畔,握着她的手,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游旭跑了进来,看到我们三人的尴尬,只能硬着头皮与我说:“这是林甄妮**,

乔少的朋友,在欧洲学酒店管理,最近刚刚回来。”“阮**,你好。

”我这一颗心还在翻江倒海,林甄妮却走过来,落落大方地与我伸出手,微笑着说,

“正东向来不长性,难得和阮**倒是相处了五年,想来阮**当真是有过人之处。

”她笑意温婉,可说话的方式却和乔正东十分相似,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不过幸而我这人脸皮向来厚,经得起揉搓,当即也端起一杯好茶,“林**,久仰。

一直听乔先生听到你的名字,若不是当初您执意要去欧洲,说不定现在我能叫您声乔太太呢!

”我说得不是虚言,上流社会的八卦我自然也也听得不少,郑乔两家本有意联姻,

但这位郑**素来叛逆,爱慕一个歌手,执意放弃继承权远走欧洲,而今她归来,

也不知是懊悔年少轻狂的痴恋、还是有意旧情复燃。林甄妮听完,仍是淡淡地笑,

“阮**果然有几分有趣,难怪正东那么喜欢你。”我笑,并不惧她,

我知在她眼里我不过就是个三流小明星、陪酒女郎,随他们有钱人拿捏的小玩意儿,

可我在台湾时候逼急了也曾拿刀跟人拼命过,早把脸皮和良心一并扔了。

我看着乔正东坐在那儿,虽是不言不语,可是看那表情显然是生气了,我这人向来知情识趣,

知道今儿自己是堵错了人,当即说道:“打搅二位叙旧。不好意思,我还在有戏在拍,

我先回去了。”我出门的时候,还指着乔正东能出来,直到我听到脚步声,看到是游旭时,

那笑意就僵在了脸上。游旭说林**是乔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物,近来林**回来,

乔先生要要多陪她,希望我不要打搅。我从未想到以我这样驽钝的人物,听到这话时,

心里竟也会有锐痛,但我脸上依旧保持着没心没肺的笑容,“游总,你还不知道我吗?

我这人最懂得察言观色。以前就是给乔总看个热闹,既然他不想我闹,

我当然会安安静静做个鹌鹑。”话虽然这么说,可我的脸还是有些泛白。“阮**,

你要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不用,我自己叫车。”刚好有一辆的士开过,

我抬手拦下,拉开车门坐进去。我仓皇赶回片场,到结账的时候,才懊悔没让司机送我,

片场到维多利亚湾那么远,足足要了我两百多元打车费。“阮曼湄,

你就是别人包养的小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耍脾气呢?”我自言自语,心里舒坦了几分,

便觉得自己也信了这样的话。等我狼狈赶到片场,我的助理正拖着我的折叠椅、化妆箱出来,

看着我就苦笑两声,“姐,你的角色被导演换了。”“哦。”我心一凉,但只“哦”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平静,毕竟像我这么个脑袋空空、演戏木讷的花瓶,一点儿也不敬业,

金主一个电话掉头就跑,被换掉也是活该——就可惜,见的还不单单是金主而已。

3晚上我回到公寓。出乎意料的是乔正东竟然也在,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香烟,

烟雾缭绕,他的面容都笼罩其中看不**切。“你怎么来了?不陪你的林**吗?

”我脱口而出,看似埋怨,可是心里是有惊喜的。我缓缓走过去,和往日一样,

轻轻伏在他的膝上,像只慵懒的猫儿。“吃醋了?”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烟灰无声掉落。我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乔正东却似被取悦,说道:“曼曼还是你好,

你终究记挂着我。”我这么一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指定是被林甄妮放鸽子了。

我心里骂道:活该!面上却故意问道:“林**去哪儿了?”乔正东却没回答我,

芷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叹息道:“她能和你一样就好了。”言语间似有无限的遗憾。

我垂下眼眸,掩盖下眼底的那一丝狡黠,只故意装出撒娇的语气轻哼道,“林**生得娇贵,

怎么能和我一样?”乔正东却又叹了口气,可是提到林**的时候,却是有几分欢娱的,

“她啊,从小就高高在上,是要让人供起来的。”我便故意蹭到他怀里,

指尖轻轻掐着他的掌心,“乔先生要不也把我供起来?”乔正东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供?

”我咬着嘴唇——片场里我虽是木头,不过我也知道我咬着嘴唇好看—于是微微侧首,

让月光从窗隙斜照在唇上,“今儿我特意去看你,结果被人炒了鱿鱼,你不该补偿补偿我么?

”乔正东凝视着我,半晌才笑了起来,“你想要什么补偿?”我眨巴眨巴眼睛,

“比如找个好导演,让我演部文艺片,然后让我拿个奖,好洗了现在**女性的名头?

那做你乔正东的女伴,你也更有面儿不是?”我这人向来市侩,懂得挨一巴掌就该立刻讨赏。

他果然乐起来,拇指擦过我的唇角——就在我以为我得逞的时候,

他却断然拒绝:“我的小猫儿原来有拿奖的野心了,可惜不行哦!”“凭什么不行?

”我一下跳起来,脑袋差点撞到他的下巴,怒意翻涌,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对着我,

可就一个劲儿使坏,这会儿也是逗着我,说道:“你演技不行,再演也拿不了奖。

”我登时不服气起来,“瞎说!谁说演技不好,就不能拿奖?人都说好的剪辑师,

再差的演技也能剪出来,你再去买个奖,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好,”他当真笑起来,

一把抱起来我,“我答应我的曼曼,给你个影后当当好不好?”他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

这些年来,不管他再怎么笑我脑袋空空、贪婪虚荣,可我在床上向来能取悦他,

在这件事上我们一直乐此不疲,我想这也是我在他身边能留足五年的原因。

今晚我得了他的许诺,自然在这件事上愈发卖力。可是最后在**时,

我又听到他在我耳边的喟叹,“……如果甄妮也和你一样就好了!”忽然间,

所有的**都如同潮汐般褪去——他要我,不过是因为我和林甄妮相似的面孔,

还有我那只能依附他的身份;他在要我的时候,是不是心里都在想着林甄妮?

这么一想我登时索然无味起来,但我很快调试好了心情,

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说道:“如果她和我一样,你才不会喜欢她呢!乔先生,

你就喜欢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他笑了,拧着我的耳垂,“我也喜欢你,

就这么不让人操心……”他又把我翻过来折腾一番,我的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

就有些酸涩地想要落泪下来,可是流泪这么矫情的事,本就不该属于我的。

4那段时间乔正东似乎很忙,一直和林甄妮待在一起。

我看着两人的IG经常现在在一个地方,脚步遍布香江、法国、英国和澳洲,

一颗心碎成了玻璃渣一般,我想我应该和他生命中的其他女人一般出局了,也许下次再见,

我都要叫林甄妮一声乔太太了。不过乔正东依旧宠我得紧,照常给我卡里打钱,

我照常刷卡买包、做美容,过着今日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甚至我还当真成了香江最有名导演的女主角,我忍不住在想,

这到底是补偿或是不菲的分手费。不过,这电影让我拿了个金像奖最佳新人奖。

我打电话给他,他那头也是笑得爽朗:“那我一定要给我的曼曼来捧场!

”我在颁奖现场看到了他,他坐在前排,衣冠楚楚,为我鼓掌。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我满脸笑容地望着他,到底最后没有喊出他的名字来,

只说道,“Iseeyou。”颁奖后的庆功晚会,我正要找他炫耀,

偏偏我在酒会上又看到了他和林甄妮。他们站在露台边,灯光洒在他们身上,

勾勒出一幅旁人难以介入的静谧画面。林甄妮穿着月白色长裙,发丝轻扬,笑得温婉克制,

而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沉静与珍重。我就站在那里,

刚刚的欢喜突然间落了底。我默默转身,随手把奖杯放在服务生端着的香槟塔旁边,

披了大衣走近夜色里。门外杨二公子的车堵着我,“曼曼,祝贺你拿了新人奖,

接你吃个晚宴?”我笑了笑,“好啊!”就在我要上车的时候,身后偏又听到脚步声,

乔正东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曼曼,奖杯不要了?”我顿了顿,回过头,轻笑了声,

“奖杯不要了,人也不要了。”杨二公子道:“乔二公子,你不正陪你的林大**么,

就别那么贪心,在这儿和我抢曼曼了?”乔正东不理他,只看着我笑:“曼曼,

怎么我就出国了一段时间,你就变心了?”我怼他:“乔先生你不和林**双宿双飞了?

怎么有空管我和变不变心?”“怎么,吃醋了?我是和甄妮去办公事,

我们乔家要买他们郑家出手的酒店,你怎么就生气了?”乔正东完全不理睬我的小脾气,

只说着笑着揽住我的腰。我身子故意一扭,挣脱他的怀抱,低笑出声:“公务?

那我现在也要去办公务了。你说杨公子家开报刊的,也能给我写点美文是不是?”“他?

”乔正东揽住我的腰的手猛然收紧,低笑声贴着我耳畔响起:“你敢。

”他侧头望向杨二公子,“可对不住了,陆曼湄是我的女人,杨二公子你请回吧!

”我虽然看到他和林甄妮在一道时不高兴,可是听到他说“陆曼湄是我的女人”时候,

又无端端高兴起来。我这人就是这么个没什么志向的小女人,被哄得一两句就眉开眼笑,

正要和他撒娇说这话,结果他却在我耳边说:“趁我不在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曼曼,

你可要想想怎么讨好我,求我原谅才行!”我一愣,

脑子登时转不过弯来:明明是他对不住我,怎么变成我要求他原谅了?看,

乔正东就这么擅长拿捏人心,而我这个愚钝的小玩意儿,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他拿捏着,

竟然还当真生了愧疚,觉着自己该怎么讨好他。杨二公子的车开走了,

乔二公子也松了我的腰回了会场,我忘记了林甄妮还在会场里头,

只在冥思苦想要怎么讨好他。5过了几天,乔正东那儿还没动静。我按捺不住,

打电话给游旭,“游旭啊,最近乔先生还生我气吗?你说我这会儿求他,他还会原谅我么?

”游旭可能也被我闹得没办法,只能和我说道:“乔先生就不在一会儿,你闹出这么大事来,

你让他面子往哪儿搁?他身边最近倒是空着。你可以打打他电话,留留言,若是他不生气了,

自然是会回话的。”我这眼珠转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给乔正东call机留言,

给他打电话,他既不回我,也不接我电话,看来是生气得很了!不过我这人,

从来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乔正东既不见我,我就再去他们公司堵游旭。“我打他电话,

留言都不回,求求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吧……”游旭倒也震惊我的厚脸皮,

一开始还是三缄其口,后来实在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方才和我说,乔正东不是故意不见我,

他是最近喝酒喝得胃出血住院了……我一听,登时带着三分焦躁、三分担忧,

其余四分都真真是伪装,尖叫鸡一般,嚷道:“什么,他住院了?那我可要去看他!

”我当即煮了一锅粥,盛在保温桶里,直奔医院。出门前,我还特意收拾过自己,

洗了俗艳的妆容,穿刚来香港时素色的旗袍,只是头发挽了上去,

打了出租车地去了乔正东住的医院去看她。乔正东看来被病痛折磨得不清,

往日丰顺俊朗的模样不见,面容蜡黄,颧骨高突,看来这人病了,都带着三分病气,

任是天皇老子也是白搭。乔正东见是我,露出一股嫌弃神色来,“阮**,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不和你的杨公子去约会了?”我撇撇嘴,“我正当红,

身边那么人追我有什么奇怪?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就你不知道珍惜!

再说你平日里身体也是不错的,怎会住院?”乔正东显然已是被问了多遍,

便随口说道:“不过是最近要组个大局,多喝了些酒才是。”我脸上却显得十分同情,

叹息道:“你说你都这么有钱的人了,何必还要这么拼呢?无论如何,

自个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乔正东见我一派矫揉造作,便实在觉着再和我说会儿,

要病情加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阮**,你到底要求我什么?

”我忙装作拿着帕子拭泪,“乔先生,你明明知道曼湄多喜欢你的,这么多年,

心里也就你一个。可谁让你自从林**回来之后,就对我爱答不理的,

那晚我拿奖是要和你分享的,你还和林甄妮谈笑风生,杨二公子来约我,

我也就想气气你而已——”乔正东却道:“曼曼,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你说,

如果不是我能给你公寓、包包和零花钱,还能有钱给你投资捧红你,你会那么喜欢我么?

”我不吭声,只拿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乔正东就叹了口气:“我真傻,

明明知道你就是只贪钱的小狐狸,竟然会跟你谈真心?”我小声嘟囔,

“我又不信什么有情饮水饱,这人总要讲点实惠的不是……”乔正东哼了一声,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他话说得不好听,不过我心里是欢喜的,知道他越是骂我,

就越是心软,否则以乔正东的脾气,怕是第一句话就让我滚出去了。不过,他必然是有气的,

我也只能低眉顺眼地挨着他的责骂,一滴泪恰好落在手背上,我轻轻抽泣道:“是我不是了,

明知道正东你病成这样,还要说我的事,惹你伤心。我粥放在这里,你好些了就喝些,

我晚些来收碗。”我说完便起身,原本指望着乔正东拉我,没想到他竟纹丝不动,

不过想想他到底是乔家二少,这事自然是徐徐图之。后来几天,我不管刮风下雨,

天天拎着药膳汤品去医院看他,也不管他吃或不吃,总是盛好放在那里,又陪着笑脸,

小心翼翼和他说着话,他若是不耐烦我就早些走,他若是心情好,我就多和他说会儿话。

那些日子,我没见着林甄妮,心里倒是愈发笃定,看来他们是没和好——只要他们不和好,

那我就有机会。到后头几日,乔正东身体已经大好了,常自下床走动,

甚至那日我走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我送送你吧!”见我抬头眼底浮起的欣喜,

他又加了一句,“否则不枉费你这些日子做戏的心思?”我低头,掩饰不住地笑,

我就知道乔正东口硬心软的脾气,本来就是要送我,非要说出这么番尖酸刻薄的话来。

乔正东和我一路走出医院。本来是我想尽办法和他说话,可惜我脑袋空空,

实也找不出什么话本子可是合适地说出话引,半晌只能道:“乔先生你别多心,

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眉宇间依旧是藏不住的讥诮神色,“阮阿宝,

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你么。杨民那头没了着落,你想求着我是吧?

”我一听他既终于挑起话题,我可不能错失良机,当下瞧着他,眼睛水汪汪的,“乔先生,

你知道我没读过书,就演了没几年戏,不过是个无知妇孺罢了,杨民那边我早和他断了,

当时我就是太怕您因为林**回来而不要我,一时犯了糊涂才……”我愈发可怜,

眼泪流淌下来。乔正东见我这样子,许也是觉得新鲜,倒是多瞧了我两眼,但就是没有开口。

“我走了,乔先生。”我当然也装不得多久,生怕自己漏了馅,当即便匆匆忙忙告别。

我便又往外走,听他当真不挽留,只能贴着他擦身而过,却将耳上的碧莹色的耳环趁机丢下。

从医院出来,我匆匆去了旁的教会。算算时间,眼下已是开始分发面包的时候。

提着个半旧的手提袋,在袋子里放了一份,却又趁人不注意在衣服里藏了两份。

我这般小偷行径,自是为了演戏。我左顾右盼,果然发觉乔正东就站在我离不远处。

他摊开掌心,露出我的耳环,而后看着我,似笑非笑。我装作羞耻的样子,赶紧逃了出来。

乔正东走到我身畔,微微弯腰,将耳环挂在我的耳洞里,那一个“湄”字正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顺势轻抚了下我的耳垂,动作亲昵,却语含讥诮,“曼湄,这些年我对你也不小气,

你向来不是虔诚的教徒,可眼下当真要落到这般欺骗主,偷拿面包的地步了吗?

”他分明是对我有心,却总是处处伪装讥嘲,我心中得意,面上却装作无奈,“乔先生,

您这不帮衬着我了,我可不得未雨绸缪,能省则省……”乔正东觑我一眼,

“都省到偷面包了?阮曼湄,你好歹也是个正当红女星吧?”他越是刻薄,我心里越是高兴,

但面上只做凄婉的模样。“什么女星,没了乔先生,我什么都不是。

我如今不过是个落魄的女人,过阵子如果没片子拍了,说不好我还回到夜总会谋生。

”乔正东听我这么说,眉头微微皱起,就又是那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气,“阮曼湄,

你说你这演技,不用到电影里是不是可惜?”我就笑起来,挽着他,“那你是不生我气了,

我们一切如常?那你什么时候来我这儿?”他看着我笑,似乎为我那些个浅薄藏不住的心思,

半晌才道:“急什么,你便等着,我总会来的。”6那晚,我欢欣鼓舞,特意还去了菜市场,

买了许多珍贵海鲜,亲自动手烧饭。我是在渔船上长大的,我娘和我说也不知是谁扔下了我,

她和爹将我捡起来养大。从小到大我一直做的就是杂鱼饭,

就是拿爹爹卖不出去的小鱼小虾煮一锅饭,加些姜蒜去腥,简单焖熟便是全家人的口粮。

如今杂鱼自然是用不着了,东星斑摆在砧板上,我拿起刀,熟练地刮鳞去腮,

再用了金华火腿吊汤,配以泡发的干贝、蟹黄与东星斑的鱼骨熬出奶白浓汤,

再将新米浸润其中慢炖。饭成时,香气自厨房弥漫开来。乔正东晚些时候才来,

见到的正是我这般洗手作羹汤的模样。那晚他吃了我做的饭,也许是心情好,

竟破天荒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他从没和我说过的以前的事,他说:“我从小在闽南长大。

”我眼睛一下又瞪圆了,“那你怎么会来的香江?”乔正东笑得一笑,脸上又些许落寞,

“我母亲是外室。当年我母亲带着从闽南过来寻亲,但乔家从没认过我们。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既回不去老家,又不能留在香江,便带着我在澳门生活。”“澳门?

”乔正东微微颔首,“在澳门几年,她为了养活我,做过陪酒女、也做过荷官,

我不想她那么辛苦,也做叠码仔,结果被她打了一顿,她说我是要回乔家的,

不可以把路走歪了!”他脸上有讥嘲的笑意,“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笑,

心心念念非要回一个根本不认我们的地方?”我看着他,心里生了怜悯,他和我一样,

骨子里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那后来你是怎么回乔家的?”我不想他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就打断他问道。“我19岁那年,乔家真正二少爷乔正东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意外病逝,

我才被认了回来,从此以后我就替了他的身份。”他笑,恣意的、自伤的,

“可惜我妈已经病死了,她再也看不到我做乔二少风光的样子了。”我愣了一下,

怔怔地望着他。乔正东从不会向我吐露有关于他的事,可是那个晚上当他对我敞开心扉时,

我心竟然动了一下!我心想,难道他待我当真是不同的么?不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像林甄妮。

否则,他怎么会让我在他身边五年,如今又和我说这些?“所以乔少,

当初我陪酒时你留下我,是因为什么?”“可能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和刚来香江的我一样吧!

”乔正东笑道,“如果我知道是你现在这副十三点模样,我肯定懊悔当初多看的一眼。

”“你才十三点呢!”我丢下衣服,和他闹起来。他笑,抱着我到床上。

那晚我们依旧抵死缠绵,他对我的索取竟比往日更甚,我也发了疯,

在他身上宛若游走的一条鳗鱼,用尽全身气力缠绕他每一寸骨血。情到浓处,

我尖叫着喊他“乔正东——”声音撕裂在暗夜里,他猛地僵住,许久未动,

仿佛被这个名字钉在原地,随即他低喘着,将脸埋进我的颈窝,

手臂收紧得几乎要嵌入我的骨头。“乔正东,你会娶我么?”他伸手,拂掉我眼角的泪,

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曼湄,你知道,我乔正东是不会结婚的。”“胡说,

”我嘟囔了一句,“你就是不想娶我……我知道,我一个过去那么不堪的小明星,

那里配不上你……”我其实从来都知道他不过娶我,那夜也不过情到浓时相问,

问过之后就忘在脑后。我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却偏偏做了个噩梦,我骤然就吓醒了,

黑暗中惊叫:“正东!”“我在。”黑暗中,那个男人轻抚我的背,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低声安慰,“别怕,我在。”这五年里,我每每被噩梦惊醒,乔正东总是在我身边,

对我加以抚慰;也许正是这样怀抱的温暖,让我生了错觉,可以长久地在他身边。

7乔正东就带我去喝早茶。以前他鲜少带我抛头露面,虽然我们的关系早已在圈内心照不宣,

但到底碍于彼此的身份地位,并未公开。我只点甜点和奶茶,

他则叫了虾饺、叉烧包与一盅白粥。我吃不得海鲜,只喜欢那一勺勺的糖,

方才能补给我心里的那点甜。有人从我们身旁走过去,半分钟后又走回来。“正东,

来了怎么不去包间?”来人叫杨强,我见过他几面,和乔正东算是香江道上的熟人,

生意往来颇多。乔正东今儿心情似不错,说道:“就吃这么点东西,不想付你包间费。

”“甄妮刚刚也打电话给我呢,让我订个包厢!”杨强的目光在我身上盘旋一周,

“要不要我帮你送阮**回去?”我听了这话就有些生气,

叉着腰说道:“我这奶茶都没喝完呢,凭什么就要回去了?”乔正东笑起来,“你看,

我的小情人不肯呢!”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本来正室情人都向来不是什么避而不谈的私事,

那些个富豪天天来电视台选妃,月月换新人已是常态,

反而如同乔正东这般这五年身边也就我一个的并不多见。杨强和乔正东还在说笑,

林甄妮和友人就来了。林甄妮看到我们的时候还微微一晾,“怎么这么巧?

”杨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说道:“不如我给个大包厢,大家一起进去乐乐?

”林甄妮的目光踅在乔正东脸上,然后笑笑,“正东,不介意?”乔正东道:“你都不介意,

我们怎么会介意?”我低着头没说话。两人就都笑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走?

”我瞧着这两人,竟也是十分相配的,虽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心里还是小小难过了下,

但面上只带着温顺的笑容,跟着他一起进了包厢。包厢的冷气开得很足,

我刚坐下就打了个寒颤。林甄妮坐在乔正东对面,穿一件月白真丝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

露出半截锁骨,很是潇洒恣意的模样;而我穿了条低胸的红裙,布料紧得勒着腰,

似乎生怕别人看不见我胸前的风光,跟林甄妮在一处,雅俗立现。“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乔正东自然不会注意我这些小心思,他只看着林甄妮,这问话中也不知怎的,

就带了份期待,和他相处这么久,我自然看得出来,他对林甄妮是有爱的,

这爱带着仰视、带着小心翼翼,和对我是全然不同的。林甄妮听乔正东这么问,

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接下来应该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香江,欧洲的酒店我卖了大半,

有些不还是正东你经的手么?”我心道他们之前在欧洲原来忙的是这些个事,也不知怎的,

虽和我无关,却偏偏让我松了口气。乔正东听到林甄妮这么说,面色由阴转晴,眼睛亮起来,

“你是准备接手林家的事了?”林甄妮抿唇笑道:“承乔少的情,

牵线搭桥、自己也接了些我的酒店,剩下那些我也算经营的不错,今年带来不错现金流。

爹的觉得我比我两个哥哥起来算是可造之材,所以让我接手集团大半业务。

”我只垂眸搅动吸管,对他们的话好似充耳不闻,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乖巧的女伴角色。

杨强一听,当即笑道:“那可要恭喜甄妮你了!你说当年你不那么叛逆,

非要跟着邱子明跑去欧洲,你早些和正东结婚,这郑家的业务不早就该到你手里?

”杨强一说完,眼睛往我这儿带了带,打着自己嘴道:“诶唷,我这可是多嘴了!

这正东带了新欢还在这儿呢!”这话就突然往我这儿带了,幸而我也是交际圈混久了,

当即一笑接过话头,“强哥哪里的话,我就乔先生一玩伴,哪里称得上什么新欢。

”我向来乖巧,懂得自己地位,何况有了杨民的小插曲,我自然是更不敢逾越半分。

乔正东和林甄妮相视一笑,他们似是棋盘上旗鼓相当的玩家,

自然不会计较我这颗小小的闲子。而林甄妮的友人却偏偏要为她打抱不平,

目光倏然向我望来,眼底带了敌意,说道:“就是那个演《夜渡》的阮**吧?

我看过那部片子,演技……挺有‘感染力’的。”她特意把“感染力”三个字咬得很重,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没人把我的难堪当作回事。我只能勉力笑道:“这位姐姐谬赞了,

我就是混口饭吃。”她冷笑着别开视线,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脏。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凝滞,

无人接话。林甄妮轻轻搅动杯中红酒,眸光微闪,却始终未发一言。乔正东神色如常,

仿佛早已习惯这类场面,只是抬手示意服务生续杯。杨强拍着桌子喊,

“我们该为甄妮喝酒庆祝啊!快上酒!”我看着大家酒杯纷纷举起,“来来来,

为庆祝甄妮回归香江,干上一杯!”杯盏交错间,我垂眸将残酒一饮而尽,

恰如那年《夜渡》里演的——“身似浮萍随浪转,心凭冷月照无眠”。今夕何夕,

不过是他人棋局中的闲子落定,强颜欢笑罢了。8那天之后,乔正东又不怎么来找我了。

我听闻乔正东和林甄妮联手,在香江市场上大杀四方,他们还要联合两家去澳洲收购项目,

这两人这样珠联璧合、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好事将近。本来么,

他们早就该在一起的,当年如果不是林甄妮任性逃婚,他们也许早就结婚了!

林甄妮虽然耍了脾性,可她是富家女,向来就有任性的资本,如今回来,还能接管家业,

那不过是她人生的一桩轶事,她赌得起、输得起,赌不起的是那个小歌手,

为此赔上了当红的事业,如今在欧洲寂寂无名。我一想到此就十分警醒,

我也不过是林甄妮不在时,乔正东打发闲暇的小玩意儿罢了,他可以和小玩意儿逗闷,

却绝对不会付出真心,如果我动了心沉沦下去,那必然会万劫不复!我虽想得明白,

可没由来的还是觉得怅惘,便只能在电视台寻些闲事来打发时间。

那日我和个看不惯的女明星又因为台词的事吵起来,相互扯头花的时候,

她突然冷笑着对我说:“阮曼湄,你也别太嚣张了。你的大金主马上要订婚了!

你马上要被抛弃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我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什么大金主,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不知吧?乔正东和林甄妮要订婚了!”她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也难怪,有些事,总有些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心一沉,

却故意道:“他们还订什么婚?早该结婚了!再说他们结不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们这些人还幻想嫁入豪门?”话是这样说的,偏心却仍是难受,我转过身,

怕慢得一步就掩不住眼底的泪,快步走向洗手间,掬一捧冷水泼在脸上,镜中人双目通红,

唇却还描着鲜亮的口红。9偏巧那段时间电视台到处谈赞助,

林甄妮所在的珠宝集团便是赞助商之一。那日,林甄妮来电视台,她看着我,嫣然一笑,

“阮**,这么巧?”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好戏。众人面前,我维持风度,只嫣然一笑,

“我本来就是在这儿工作的,也算不得巧。”结果林甄妮下一句话就是:“不过林总监,

如果要我做赞助,那陆**主演的名头就要撤下来了。”我愣了一下,瞪圆眼睛看着她。

而她只对我微微一笑,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我和乔正东要订婚了。”我心口有些茫然的,

但仍说道:“是,我知道。”平日里我也算伶俐,怎么这会儿非要自取其辱,

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林**,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乔先生关系,以往你都是不计较的,

怎么……”林甄妮一身香奈儿高级礼服,提着爱马仕的包,拿了一根女士烟,夹在指尖,

听我这么问,淡淡地一笑,“那会儿我还只是把乔正东看作生意伙伴,

如今我既然要和他结婚了,那自然是不想看到一张和我那么像的脸时时都在我面前的。

那太让我丢人了!”我瞪大眼睛看她,可她却只不过闲闲一笑,仿佛说的再寻常不过的话。

10我回到公寓。乔正东来,我本来扑上去要和他诉委屈的,可他却把钥匙放在桌上,

说道:“曼曼,这公寓我给你买下来了,写的你的名字,算作给你——”“分手礼物?

”我蓦然醒过神来,眼睛通红。他看我一眼,随即笑了笑,“曼曼,何必做这么委屈的样子,

是嫌我给的太少了吗?这些年,我给你的花销可不算少了!你知足吧。”我眼见他要走,

扑过去,抱住他,哭道:“正东,你别走,就算你呀结婚,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我本来就不要名分!”可他用力推开了我,

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到了在乔家立足的最关键一步,不能有任何差错。而且甄妮不喜欢。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咬着嘴唇说出了最恶毒的话,“我和林甄妮本来就生得一样!

你喜欢她,不喜欢我,是不是就因为她有钱,而我什么都没有?”乔正东转过身,

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凶恶的样子。

“你怎么能拿自己和甄妮比?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儿,而你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就爱钱吗?我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纷纷扬扬地扔在我脸上,“拿着钱走吧,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钞票如雪片般散落,有的粘在我泪湿的脸上,有的飘进沙发缝隙,

像我们过往那些不堪一击钞票如雪片般散落。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有些话藏在心底,

虽然心知肚明,可是当真说出来却无比伤人,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陪酒女、捞女,

怎么能和他心中高贵的仙女儿相提并论?我哭着,可我还是一张张地捡起了钞票。

他冷笑着看着我。我心想他一定觉着:看吧,陆曼湄!我早说你就是这么个贪财的**女人!

算了,他要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我自暴自弃地想着:没有了爱,至少我还有钱,

这笔买卖及不算亏本。11那些日子,我照常回公寓,可是四壁只见我一人的影子。

我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再没了那一双手可以轻抚我的背,唤我的名字。

我对自己说:“曼湄,你本来就是一个人,何苦贪恋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的温柔?

”偏偏那个时候,杨二公子杨民又回来了。他又是那副痴缠的态度,和我说:“曼湄,

我还是喜欢你的。我要去内地发展了,我带你走好不好?”也许是我那时候太害怕寂寞了,

当我看到他眼里的那份所谓真切的深情时,我点头答应了。于是在二十八岁的时候,

我宣布退出影坛,在北京开始新的生活。杨民妈妈谈及婚事时总忍不住挑剔,

说我过去身份太过复杂,结婚不宜铺张,婚礼虽要按照他们规矩中西两场,可是一切从简,

我的秀禾服也只是最普通的龙凤褂,甚至我手上的金镯子都只得一个。她这般咄咄逼人,

分明是我生气,可我哪儿是这么禁不得激的人啊,我这人精明市侩,一切忍得,

杨民妈妈再为难,我仍笑得比花娇,没有一丝失态。平常得闲时,

我也与杨民憧憬过婚后的生活。我说:“嫁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