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画师,一幅《神女图》价值千金。而萧承泽,当朝燕王,
是我青梅竹马的恩主,也是亲手将我推上巅峰的男人。所有人都说,我姜月浅,
是他笼中的金丝雀,是他掌心的解语花。直到他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远房表妹柳莺莺出现。
为了让她顶替我,成为新的“神女”,他不惜找人伪造我的艳情画卷,
让我一夜之间从天才画师沦为人人唾弃的**。
当我拿着柳莺莺那幅匠气十足的临摹质问他时,他却只是揽过我的肩,
温声细语地哄我:“月浅,莺莺她初来乍到,性子怯,你让让她。
那副献给陛下的《江山万里图》,主笔依旧是你。”我信了。可第二天,
当我准备为画卷点上最后一笔时,我惯用的松烟墨里,
却被人换成了能灼瞎双眼的“鬼见愁”。在满室名贵画作的火光与我的惨叫声中,
我听见萧承泽冰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不是自诩天赋卓绝,无人能及吗?”“姜月浅,
现在,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本王画一幅真正的《江山万里图》。
”01“一幅毫无灵魂的临摹之作,也配称《神女图》?”我的质问掷地有声,
砸在燕王府寂静的花厅里。萧承泽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身侧,柳莺莺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噙着泪,
仿佛我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徒。就在昨天,市井间忽然流传出几幅艳情画,
画中女子的眉眼与我有七分相似,身姿却极尽妖娆放荡。一夜之间,
我“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烂得比阴沟里的污泥还彻底。紧接着,燕王府便高调宣布,
柳莺莺的《神女图》尽得我真传,青出于蓝,将由她代替我,
完成献给圣上寿辰的《江山万里图》。满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月浅,够了。
”萧承泽终于放下茶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莺莺的画是我亲手指导的,你是在质疑我?
”“我不敢,”我垂下眼帘,压下心底的翻涌的恨意,“我只是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从我十二岁被他从大火中救出,带回燕王府,整整十年。他教我识字,为我请名师,
将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孤女,一手捧成名满京城的画师姜月浅。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是我此生唯一的依靠。原来,他也能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柳莺莺的哭声更咽了:“表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学姐姐作画的,
我这就把画撕了……”“胡闹!”萧承泽呵斥一声,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他看向我,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你明知道莺莺自幼体弱,学画只是为了静心,
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他起身,走到我面前,привычно地抬手,
想要抚摸我的发顶。我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最好想清楚,没了本王,你姜月浅算个什么东西?”他一字一顿,
话语里的寒意刺得我骨头发疼,“那幅《江山万里图》,主笔仍然是你。画好了,
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姜大家。画不好……”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
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为了他虚无缥缈的“恩情”,
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我确实屈服了。“……我知道了。”我低声应下,转身走出花厅。
那一晚,他宿在了柳莺莺的院里。而我,在自己的画室里,枯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
我如往常一般,净手,焚香,准备为那幅即将完成的《江山万里图》添上最后一笔——落款。
我习惯在作画前,用掌心的温度轻轻温热墨锭,这是我多年来独有的习惯,
能让墨色更加温润。然而,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方熟悉的松烟墨时,
一股钻心的刺痛猛地从指尖传来!“啊——!”我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那墨锭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我的手掌,
已经被那毒墨腐蚀得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我的眼睛!刚刚只是余光瞥了一眼,
双眼便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线所及之处,瞬间被一片猩红的血色覆盖,然后,
是无尽的黑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惊恐地尖叫,踉跄着向门口跑去,
却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承泽逆光站在门口,身形颀长,
面容却模糊不清。他身后,是柳莺莺惊恐又夹杂着快意的脸。“你不是觉得自己画技卓绝,
无人能及吗?”他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催命符。“姜月浅,现在,
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本王画一幅真正的《江山万里图》。
”02我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扔进了燕王府最大的那间画室。这里,正中央挂着的,
是我耗费了半年心血才完成的《江山万里图》的初稿。画卷上山河壮丽,气势磅礴,
只差最后点睛的几笔。如今,它却成了审判我的刑场。画室里站满了人,
都是京中有名的画师和鉴赏大家,他们曾经对我极尽赞美,此刻却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
冷漠地打量着我。我的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白布,血迹从缝隙里渗出来,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王爷,这……姜大家她眼睛伤了,如何作画?”有人小声地提出疑问。
萧承泽的声音淡淡响起:“无妨。她不是号称‘丹青圣手’吗?真正的大家,
闭着眼睛也能成画。”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残忍。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彻底碾碎我的尊严和骄傲。柳莺莺假惺惺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声音里带着哭腔:“月浅姐姐,你快给王爷认个错吧,王爷他只是一时生气……”她的指甲,
却狠狠地掐进了我的掌心,在我被毒墨腐蚀的伤口上,又添新伤。我疼得一哆嗦,却笑了。
“认错?”我转向萧承泽的方向,尽管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何错之有?”“好,很好。
”萧承泽语气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来人,上笔墨。”有人将画笔塞进我手里,
又将一碟颜料放在我面前的案几上。我知道,萧承泽在等。等我跪地求饶,等我痛哭流涕,
等我承认柳莺莺比我强,等我承认自己只是他豢养的一条狗。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画笔。
就算瞎了,这十几年刻入骨血的记忆,也不会消失。我记得这幅画的每一个细节,
每一处山峦的走向,每一条河流的蜿蜒。我凭着记忆,蘸了“颜料”,抬手,落笔。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如往昔。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他们大概是被我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镇住了。然而,我知道,我画出来的,只是一团糟。
我闻不到颜料的味道,分不清色彩,我只是在用一支笔,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
徒劳地重复着熟悉的动作。我在黑暗中画了多久,无人知晓。直到我力竭,画笔从手中滑落。
“画完了?”萧承泽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回答。“拿上来,给诸位大家品鉴品鉴。
”一片压抑的笑声在人群中响起。“这画的是什么?鬼画符吗?”“山不成山,水不成水,
简直是对《江山万里图》的侮辱!”柳莺莺“呀”了一声,满是心疼地说:“月浅姐姐,
你怎么能把画画成这样呢?这可是要献给陛下的呀……”我听到萧承泽的脚步声,
一步步向我走来。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施舍:“姜月浅,
现在,跪下,求我。说你错了,说柳莺莺才是真正的‘丹青圣手’。本王,
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活路。”我撑着地,缓缓地,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跪下的时候,我却猛地转身,朝着记忆中墙角的方向,
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墙上挂着的一块镇宅玉璧,被我撞得粉碎。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不是萧承泽,而是另一个人。一个我以为,
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玉璧碎裂的瞬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
对着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喊道:“去镇北将军府,告诉裴时砚!”“告诉他,
十年前的婚约,姜月浅,来讨了!”03我被关进了王府最偏僻的柴房。阴暗,潮湿,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萧承泽大概是气疯了,他没想到,我宁愿撞墙,也不肯向他低头。
更没想到,我会喊出裴时砚的名字。镇北将军,裴时砚。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边疆大将,
手握三十万兵马,也是萧承泽在朝堂上最大的死对头。没有人知道,我与裴时砚,
曾有过一纸婚约。那是在我还没进燕王府之前,我父亲还在世时,为我和他家订下的娃娃亲。
后来我家遭遇大火,父母双亡,裴家也因站错队被贬斥边疆,这桩婚事便再也无人提起。
萧承泽以为,我早已忘了。我确实,也以为自己忘了。
可当他将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踩在脚下时,那个名字,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在柴房里不知被关了多久,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高烧让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时,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我一个激灵。阳光从门口涌入,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却只感觉到一片刺目的光晕。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逆光走来,
带着一身的沙场铁锈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姜月浅?”那声音,低沉,沙哑,
像被风沙打磨过的糙石。我愣住了。来人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他身上冰冷的铠甲硌得我生疼。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
落在了我蒙着眼睛的白布上。“你的眼睛……”“瞎了。”我平静地回答。他沉默了。良久,
我听到他问:“你让人传话,说要讨十年前的婚约?”“是。”我点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将军,还认吗?”“我裴时砚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你确定?我如今是朝堂上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
而你……”“我如今,是个无家可归的瞎子。”我打断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军,我们,
很配。”他没再说话,直接将我打横抱起。他身上的披风,带着北境的风霜,
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带上她,我们走。”他对着门外的人下令。“站住!
”萧承泽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带着大批家丁侍卫,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裴时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燕王府抢人!”萧承泽的脸色铁青。裴时砚抱着我,
转身,冷冷地看着他。“她,是我裴家未过门的妻子。”裴时砚的目光,
落在我脸上那道蜿蜒的血痕上,眼底瞬间涌起骇人的杀意,“萧承泽,谁给你的胆子,
动我的人?”04燕王府的庭院里,气氛剑拔弩张。一边是锦衣华服的王爷和他的家丁护院,
一边是风尘仆仆、铠甲带血的将军和他身后寥寥几名亲卫。人数上,裴时砚处于绝对的劣势。
气势上,他却碾压了全场。“你的人?”萧承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裴时砚,
你别忘了,她是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是我养了她十年!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她是我的人!
”“十年前,你救她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我裴家的婚书。”裴时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却字字诛心,“是你,私自扣下婚书,将她困在府中,欺瞒了十年。”萧承泽的脸色,
瞬间变得煞白。**在裴时砚的怀里,也愣住了。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
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包括那份早已无人记得的婚约。“你……你胡说!”萧承泽的辩解,
显得苍白无力。“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裴时砚不再与他废话,抱着我便要往外走,
“今日,我只为带她走。你若敢拦,我不介意,让京城提前换个主人。”他身后那几名亲卫,
“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不是普通的侍卫佩刀,
而是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北境战刀,刀身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萧承泽身后的家丁们,
被这股杀气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反了!裴时砚,你要造反吗!
”萧承泽色厉内荏地吼道。裴时砚脚步未停,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可以试试,
看是你这燕王的头衔硬,还是我这三十万镇北军的刀快。”萧承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终究,还是没敢下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时砚抱着我,一步步走出他的燕王府,
走出他为我打造了十年的,华丽的囚笼。直到坐上将军府的马车,我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解脱。马车里很宽敞,布置得却很简单,
只有一张软榻和一张矮几。裴时砚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软榻上,然后在我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