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林辰站在市一院门诊楼前怔怔出神。兜里的护士资格证，

是他回国后投的第12份简历，也是唯一给面试机会的三甲医院。他不知道，

这场面试会把他五年前亲手斩断的过往，全搅成滚烫的浪。“林辰，到你了。

”导诊台后的女声软得发糯，却像针似的扎进他耳朵。抬头时，苏晴正歪头看他，

护士帽下的卷发垂在颊边，酒红色唇釉涂得饱满，领口露出的锁骨上，

还留着当年他咬出的淡疤。她是他第一个前任，当年他说“我想先拼事业”，

转天就收拾行李消失。此刻苏晴指尖捏着他的简历，

指甲上的碎钻晃得他眼晕：“静脉输液能扎准吗？当年你给我扎留置针，

手抖得差点戳穿血管，最后还是我自己上手的。”他攥着衣角刚想解释，

二楼护理部的门“咔嗒”一声开了。周曼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出来。黑色卷发披在白大褂外，

珍珠项链坠在事业线中央。她扫了眼林辰，

猩红的指甲划过他的简历封面：“五年前你留的分手信，我还夹在护士手册里。

现在怎么想起当护士了？是国外混不下去了？”话虽狠，却伸手帮他拂掉了肩上的灰尘，

指尖故意在他肩头按了按。以为这就是极限，直到面试最后一关，

他推开了科室主任办公室的门。江晚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链。那是当年他送的分手礼物，

他说“我们不合适”。她当场把链扯下来扔给他，现在却还戴着。江晚抬眼时，

镜片后的眼神又冷又烫：“林辰，我找了你三年。你知道苏晴为了等你，

拒绝了多少追求者吗？知道周曼至今还住在你当年租的房子里吗？”林辰的后背瞬间沁满汗。

刚想开口道歉，院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江晚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软下来：“沈院，

您要的简历我这就送过去。”挂了电话，她看林辰的眼神多了丝玩味：“走吧，

带你见最后一位面试官——咱们医院的沈若雁院长。”推开门的瞬间，林辰彻底僵住。

沈若雁坐在真皮沙发上，酒红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腰细腿长。指尖夹着的香烟冒着袅袅青烟。

她是他最愧疚的前任，当年他为了出国，编了“我爱上别人了”的谎话，

把她送的手表扔在地上。此刻沈若雁抬眼，目光像钩子似的勾住他：“林辰，五年了。

你当年说我太黏人，现在怎么敢来我的医院找工作？”办公室里的空调风很凉，

林辰却觉得浑身发烫。沈若雁起身走到他面前，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敲在他心上：“苏晴会带你熟悉病房，周曼负责你的考核，

江晚盯着你的排班。至于我，”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带着烟味的凉意，“每天下班，

你得留在我办公室，把这五年的每一件事，都给我讲清楚。”林辰攥紧了拳头，

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退路。苏晴在门口等着他，周曼的考核表还在他兜里，

江晚的眼神落在他后背，而沈若雁的指尖还停在他下巴上。那些被他亲手斩断的爱意，

此刻全化作又爱又恨的浪，将他彻底淹没。他忽然笑了，或许这场面试，不是为了找工作，

而是为了偿还他欠了五年的债。第二：沈若雁指尖的香烟燃到了滤嘴，烫了指腹才猛地回神，

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重得让烟灰溅出。她没看林辰，

目光落在办公桌后那盆长势极好的多肉上。叶片肥厚，边缘泛着淡红，

正是当年林辰在出租屋阳台养的那盆。她当年闹分手时摔碎了花盆，

又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回叶片，养到了现在。“你当年说我黏人，”她终于开口，

声音比刚才在门口时沉了些，带着点压不住的哑。“说我每天查完房就往你公司跑，

送个饭都要等你半小时，烦不烦？”她起身绕到办公桌前，停在林辰面前。

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那是她这些年泡在医院里，洗不掉的味道。林辰喉结动了动，想开口道歉，

却被沈若雁抬手打断。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衬衫的纽扣，那枚纽扣有些松动，

是早上他急着出门时没扣紧的。“你知道我这五年怎么过的吗？”她的指尖忽然用力，

捏住了他的衣领，将人微微往前拽了拽，眼底翻涌着水汽，却又带着点狠劲。

“苏晴去年阑尾炎手术，住院一周，没告诉任何人，我去看她时，

她还抱着你当年送的旧玩偶哭；周曼为了等你，把家里的相亲对象全推了，

她妈去年差点跟她断绝关系。”她的呼吸扫过林辰的脖颈，带着点热意。

林辰能感觉到她捏着自己衣领的手在微微发抖。“而我……”她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往来的救护车。“我每个月都去你当年租的那栋楼，

就站在楼下，看你以前住的那间阳台，我总觉得你会突然回来，像以前一样，

抱着一堆零食敲我的门，说‘若雁，我错了’。”林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疼得发慌。

他想上前一步，却看到沈若雁转过身，眼底的水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扔在林辰面前的桌子上。那是当年林辰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当年说：“以后你值夜班，冷了就点根烟暖暖手”。后来分手时，

他把这打火机扔在了她家门口的垃圾桶里。“现在你回来了。”沈若雁靠在落地窗上，

双臂抱在胸前。酒红色西装的领口被她刚才的动作扯得更开，露出颈间一条细巧的铂金项链。

吊坠是个小小的“辰”字。“想当护士？可以。但你要记住，在这里，我是院长，你是下属。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辰的眼睛上，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不过，每天下班，

你得留在这里，给我讲清楚，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连一句我要出国都不肯说。

”林辰看着桌上的打火机，又看着沈若雁眼底那点未熄的火。忽然明白，

她的恨从来不是真的恨，是委屈，是不甘，是这五年里没处安放的想念；而她的爱，

也从来没消失过。只是被当年的伤害裹了层硬壳，等着他来一点点剥开。他弯腰捡起打火机，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轻声说：“好，我讲，从头开始讲。”沈若雁没说话，

只是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却没再看一眼。

她的指尖在文件封面上反复摩挲着。那是她刚才被香烟烫到的地方，红了一小块，

像个没愈合的伤口，提醒着她，眼前这个人，是她恨了五年，也爱了五年的人。

第三：林辰捏着银色打火机，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却烫不透五年前留下的隔阂。

他看着沈若雁低头翻文件的侧脸，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她鼻尖投下一小片阴影，

竟让她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柔和了几分。像极了当年她窝在出租屋沙发里，

陪他改简历到深夜的模样。“先坐吧。”沈若雁忽然开口。没抬头。

指尖却朝办公桌前的椅子指了指。林辰刚坐下，就瞥见桌角压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泛黄，

上面没写收信人。只在封口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那是他当年最常画的标记，

每次给她留便签，都会在末尾添上这么一笔。“这是你走后第三年，我去你老家找你时，

你邻居给我的。”沈若雁像是看穿了他的目光，眼底的冰冷淡了些，多了点怅然。

“你妈说你出国了，却不肯说你在哪个国家，我在你家楼下蹲了三天，

最后邻居偷偷塞给我这个，说你走前托他转交，结果他忘了。”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伸手想去拿信封，却被沈若雁按住了手背。她的手很凉，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

按在他手背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别拆。”她的声音低了些，“我没拆，

等了你五年，也没敢拆！我怕里面写着别等了，也怕里面写着我想你，不管是哪句，

我都怕自己撑不住。”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苏晴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

看到林辰时愣了愣，随即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沈院，您早上说胃不舒服，

我熬了点小米粥……”话说到一半，她的目光落在林辰手里的打火机上，脸色微变，

转身就想走。“苏晴，你站住。”沈若雁叫住她，指了指林辰，“以后他归你带，

静脉穿刺、病房交接班这些，你得把他教明白。”苏晴咬了咬下唇，没看林辰，

只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转身时，林辰却瞥见她眼角泛红。当年他走后，

苏晴抱着他留下的旧T恤哭了整整一周，还是沈若雁陪在她身边。苏晴走后，

办公室又静了下来。沈若雁打开保温桶，小米粥的香气漫开来。她盛了一碗，却没喝，

推到林辰面前：“你早上没吃饭吧？我看你面试时脸色不好。”林辰看着碗里冒着的热气，

忽然想起当年他加班晚归，沈若雁也是这样，在出租屋的小厨房里，给他端来一碗热粥，

说：“再忙也得吃饭”。“沈院，当年……”林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想解释，

却被沈若雁打断。她拿起桌上的考核表，笔杆在“实操成绩”那栏顿了顿。

目光落在林辰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想解释？可以。

但得等你通过考核再说——要是连静脉穿刺都扎不准，你连留在这听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话虽狠，她却把那碗粥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不经意间蹭到他的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林辰看着碗里的粥。又看着桌角那个没拆的信封。忽然明白，

这场“惩罚”从来不是真的刁难。是她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拉回他走失的五年。

用未拆的信，用未凉的粥，用藏在严厉背后的，诉说没出口的想念。

第四：清晨的儿科病房总是闹哄哄的。苏晴推着治疗车走在前面，

白色护士服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酒红色指甲捏着输液器包装袋，指尖泛着点白。

林辰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笔记本，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的侧影上。五年过去，

她的头发留长了。发尾烫了微卷，垂在肩头。“3床的小男孩怕疼，等会儿穿刺你慢点。

”苏晴忽然回头，声音酥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眼神扫过他时，却飞快地避开了。

像是多看一眼都会泄露情绪。林辰点头应下，走到病床边时，却发现男孩攥着妈妈的衣角，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当年，苏晴第一次给病人穿刺失败，躲在楼梯间哭。他也是这样，

蹲在她身边，从兜里掏出颗橘子糖，说：“别怕，下次肯定行”。手刚伸进口袋，

林辰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当年。指尖空落落的。苏晴已经准备好碘伏，见他愣着，

皱了皱眉：“发什么呆？递下止血带。”她的声音带着点急，林辰慌忙递过去，

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电流窜过，又飞快地移开。穿刺很顺利，

针尖刚进去，男孩就“哇”地哭了出来。苏晴立刻从治疗车的小抽屉里拿出颗橘子糖，

剥了糖纸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次。林辰看着那颗糖，心脏猛地一缩。

当年他送她的糖，就是这个牌子，她总说太甜，却还是每次都收着。“你怎么还带着这个糖？

”林辰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哑。苏晴正在贴输液贴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当年你说，

小孩哭的时候，一颗糖就能哄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似的扎进林辰心里。“我试过，

真的有用！就是不知道，当年我哭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肯多递我一颗。”林辰张了张嘴，

想道歉，却被病房里的呼叫铃打断。苏晴立刻推着治疗车往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林辰跟在后面，走到走廊拐角时，却看到她靠在墙上，抬手抹了下眼睛，

手里还攥着颗没拆的橘子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像她这些年没说出口的委屈。“苏晴，

当年我……”林辰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苏晴却猛地转身，眼底还带着湿意，却咬着唇，

声音发颤：“别跟我说当年！你走的时候，连句再见都没有，我找了你半年，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我总觉得，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到去年，我在沈院办公室看到你的简历，

才知道你只是……不想见我。”林辰的心像被重物砸着，疼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苏晴手里的橘子糖。忽然明白。她留着的不是糖，是当年他给的那点温暖。

也是这五年里，支撑她等下去的念想。苏晴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

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别愣着了，还有5床要换药。”她转身往前走，

林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快步上前，从兜里掏出颗刚在护士站买的橘子糖，

递到她面前：“苏晴，这个……给你。”苏晴的脚步顿住，没回头，却也没拒绝。

林辰把糖放在她手心里，指尖碰到她的掌心，还是当年的温度。他轻声说：“当年的事，

我会慢慢跟你解释，对不起。”苏晴攥紧了手里的糖，糖纸发出轻微的响声。过了几秒，

她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像冰雪初融。那些又爱又恨的情绪，

终于在一颗旧糖的温度里，露出了柔软的缝隙。第五：5床的老太太是糖尿病患者，

血管细得像发丝。苏晴推着治疗车停在床边时，特意回头看了林辰一眼：“等会儿我示范，

你仔细看！糖尿病患者的穿刺角度要再低些，避免损伤血管壁。”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

只是攥着针管的指尖，还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红。林辰点头应下。目光落在苏晴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大概两厘米长，是当年他做饭时不小心打翻热油，

她伸手去挡留下的。那时候他还笑着说“以后我来做饭，再也不让你受伤”，

结果没等疤痕完全长好，他就走了。“看什么？”苏晴忽然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红，赶紧移开视线。“专心看操作，要是下次让你单独来，

扎不上可别找我。”她嘴上说着严厉的话，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每一步都讲解得格外细致，连松止血带的力度都反复强调。换完药，

两人推着治疗车往护士站走。路过楼梯间时，苏晴忽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橘子糖。

糖纸已经被攥得发皱。她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当年你走后，我把你留下的东西都收进了箱子里，唯独这个糖，我一直放在护士服口袋里。

”林辰的心一紧，刚想说话，就见苏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这里的痣，你还记得吗？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淡粉色的痣。“当年你总说，这是上帝给我盖的章，

说我是你的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底又泛起了水汽。“可你走了之后，

我每次看到这颗痣，都觉得像个笑话。”“不是笑话。”林辰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苏晴，当年我出国，不是不想带你，是我那时候太穷，怕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我想等我站稳脚跟，就回来找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晴打断了。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苏晴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委屈。“我那时候跟你说，

我只想跟你一起租房子，一起吃泡面，一起慢慢变好，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她攥着糖纸的手用力，糖纸被捏得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等了你五年，

每天都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不敢换工作，不敢搬家，连护士服的款式都没换过，

就怕你认不出我。”林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还在微微发抖，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扎针、写护理记录留下的。“对不起，

苏晴。”他的声音带着愧疚，“是我太傻，把物质看得太重，忽略了你的感受。

”苏晴没有抽回手，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林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林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不走了，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