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蝉鸣里的秘密心事盛夏的风裹着热浪撞进教室。梧桐树叶被晒得蔫蔫的,
叶脉清晰可见。缝隙里漏下的阳光,在高三(2)班的课桌上投下一块一块晃荡的光斑。
随着风的吹动轻轻摇曳,像跳动的星星。讲台上,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游走。
函数图像像纠缠的藤蔓爬满黑板,末尾还不忘用红色粉笔圈出重点。
林晚星的笔尖悬在习题册上,墨点晕开一小团黑色印记。她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
黏在斜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上,挪不开半分。江屿坐得笔直,脊背像雨后抽芽的小白杨。
连后脑勺的发旋都透着认真劲儿。阳光落在他浓密的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边。
细碎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指尖偶尔轻轻敲击草稿纸,节奏和老师讲课的语调莫名合拍。像是在无声地附和。
林晚星偷偷摸出橡皮,指尖捏着橡皮边缘反复摩挲。橡胶的纹路硌着指尖,带来熟悉的触感。
深吸一口气后,她故意手一松。橡皮“嗒”地落在地上,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滚了半圈,稳稳停在江屿的椅子腿旁。她弯腰去捡,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
挡住了些许慌乱。刚碰到冰凉的橡皮,就撞进一双清亮的眼眸里。江屿也低头看她,
瞳孔里映着她局促的模样。像盛着夏夜的星星,亮得让人心慌。
连眼尾的弧度都带着少年人的清澈。林晚星的心跳“咚”地一下,像擂鼓般响起来。
震得耳膜发疼。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从颧骨蔓延到耳后。她慌忙抓过橡皮,
指尖不小心蹭到江屿的白色运动鞋。鞋面上还沾着一点操场的草屑。又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坐直身子时,连耳尖都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她飞快地将视线埋进课本,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慌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被旁人察觉到异样。
“专心听讲。”头顶传来江屿温温的声音。像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他没回头,
肩膀却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忍笑。肩膀线条绷得笔直,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
只有淡淡的提醒。像怕惊扰了什么。林晚星攥着橡皮的手紧了紧,橡皮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她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萦绕着书页淡淡的油墨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纸张味道。
可心里全是方才那双含笑的眼睛。连老师讲的“三角函数诱导公式”都听不真切,
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样隐秘的心动,从高二分班那天就悄悄扎了根。
带着少年少女独有的青涩。那天班主任拿着名单走进教室。
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高三(2)班分班名单”几个大字。念到“江屿”和“林晚星”时,
她抬头。正好看见少年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走进来。白衬衫领口系得整齐,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皮肤。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牙齿洁白。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起来。后来他们成了前后桌,课桌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
江屿是年级第一的“大神”,数学次次满分。连最难的压轴题都能轻松解出。
篮球场上三步上篮的模样,能让场边的女生偷偷议论半天。手里的矿泉水都忘了递出去。
而林晚星是中游的“小透明”,说话轻声细语。像怕惊扰了空气。
连回答问题都会紧张得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敢抬头看同学的目光。
两人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除了必要的班级活动,鲜有交集。真正有交集,
是在一次数学周测后。试卷发下来,红色的分数刺得林晚星眼睛发酸。
“72”分的数字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校服袖子,棉质的布料吸了泪水,变得沉甸甸的。怕被人发现这份狼狈,
连抽泣都压得极轻。肩膀微微颤抖,像风中摇曳的小草。“这道题,辅助线画错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带着温热的触感。江屿的声音带着暖意,
却刻意保持着距离,没有靠得太近。林晚星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模糊中看见他把一张折得整齐的草稿纸轻轻放在她桌角。纸上的解题步骤写得工工整整,
每一步都标得清清楚楚。末了还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
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已知条件和所求问题。他微微弯腰,指尖指着草稿纸上的辅助线。
轻声讲解:“你看,这里从顶点往下作垂线,把梯形分成直角三角形和矩形,
再用勾股定理就能算出高了。”讲完后,他抬头看了看林晚星,
眼神里带着询问:“听懂了吗?”林晚星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声音还有些沙哑:“听懂了,谢谢你,江屿。”“不客气。”他笑了笑,
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像春日里的暖阳。没多停留,说完就转了回去,
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白衬衫后颈处还沾着一点粉笔灰。林晚星看着那张草稿纸,
心里暖暖的。指尖轻轻拂过字迹,感受着纸上残留的温度。偷偷抹掉眼泪,
把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像珍藏一份独一无二的秘密。从那天起,
他们的交集多了些。却始终带着少年少女的矜持与克制。林晚星的习题册上,
偶尔会出现一张写着解题思路的便签。字迹清秀工整,没有署名。
纸张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铅笔印记。她却一眼就知道是江屿写的。每次收到,
她都会把便签抚平,夹进笔记本里。和那张草稿纸放在一起。空闲时就拿出来反复翻看,
揣摩解题思路。也偷偷回味这份隐秘的温柔。而江屿的桌洞里,
每周三早上都会悄悄出现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那是她偶然听见江屿和同桌聊天时提起的。
说橘子味的糖最清爽,不腻口。从那以后,她每天早起去校门口的小卖部。
特意挑橘子味的水果糖,用透明的糖纸包好。趁早读前教室人少,飞快地放进江屿的桌洞。
动作轻得像一阵风。每次放完,她都会假装整理课本。偷偷观察江屿的反应。看到他拿起糖,
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时,她的心里就像吃了糖一样甜。
却又带着一丝紧张,怕被他发现是自己送的。连指尖碰到他的桌洞边缘,都会心跳加速,
脸颊发烫。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试卷堆得比课本还高,几乎要淹没小小的课桌。
晚自习结束后的校园小路,成了两人唯一能短暂相处的地方。
也是林晚星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他们从不并肩走得太近,总是隔着半步距离。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路灯昏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轻轻重叠,
又很快分开。像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今天的模拟考,感觉怎么样?
”江屿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在地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他的声音很轻,
像是随口一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还好,你上次给我讲的那几道重点题,
好像考到了。”林晚星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布料被绞出深深的纹路。她没说,
为了弄懂那些题,她熬夜看了好久。草稿纸写满了好几张,连梦里都在解数学题。“那就好,
说明你听懂了。”江屿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放慢了脚步,和她保持一致的节奏。
走到岔路口时,他停下脚步。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认真。他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路上小心,晚上黑,别走太快。”“嗯,我知道了。”林晚星轻声回应。
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江屿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座安静的雕塑。见她回头,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笑容浅淡。却比天上的星光还亮。
然后,便转身走向另一条路,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有一次,晚自习突降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急促的鼓点,
很快就在地面汇成了水流。放学时,林晚星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茫茫雨幕,急得眼圈发红。
她早上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没带伞。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找人借,只能咬着唇站在原地。
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心里满是无措。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回家时,
一把蓝色的雨伞轻轻递到她面前。伞面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和她的名字莫名契合。
“给你,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江屿站在她面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应该是准备顶在头上淋雨回去。
他的白衬衫领口被风吹开两颗扣子,露出干净的锁骨。没等她拒绝,他就把书包顶在头上。
说了句“我先走了,伞记得明天还我”,便冲进了雨幕。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脊背线条。林晚星握着伞柄,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暖暖的。她站在原地,看着江屿奔跑的背影。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滴在肩膀上。
可他却没回头,一直往前跑,很快就变成了雨幕中的一个小黑点。第二天,
林晚星早起去学校门口的早餐店。买了热牛奶和肉包。趁教室没人,偷偷放进江屿的桌洞。
还附上一张便签,用清秀的字迹写着“谢谢雨伞,一点小心意,伞放在你桌角了”。
却没署名。早读时,江屿发现了早餐和雨伞。他拿起便签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
转头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温和得像春日的阳光。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了早餐。
把雨伞靠在桌角,整整齐齐。林晚星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里甜丝丝的,又有些紧张。怕被他看穿心思,
一整天都坐得笔直。假装认真看书,连余光都不敢再往他那边瞟。连老师叫她回答问题,
都差点因为走神说错答案。她生日那天,江屿送了她一本淡蓝色的笔记本。
封面是她最喜欢的满天星图案,花瓣细腻,颜色淡雅。是趁着课间没人,悄悄放在她桌角的。
旁边还压着一块橘子味的水果糖。林晚星拿起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触感细腻光滑。
翻开扉页,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前程似锦,万事顺意”。没有多余的话,
却让她开心了好久。嘴角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她把笔记本当成宝贝,锁在书桌的抽屉里。
每天都会拿出来翻看。偷偷在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江屿,谢谢你。
”后面还藏着半句没写完的“我好像喜欢你”。笔尖在纸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没敢写下去。
也没敢让他看见。高考结束那天,校园里满是喧闹。同学们互相交换联系方式,
抱着书本欢呼。讨论着去哪里旅游,畅想未来的大学生活。林晚星攥着手机,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是编辑好的短信,想问江屿要去哪个城市读大学。
却始终没勇气发送,也没勇气走到他面前亲口问。她怕自己的心意被看穿,
更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怕从此之后,他们就真的成了两条平行线。
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就看见江屿脸色苍白地跑来找她。额头上还沾着汗水,
眼神里满是慌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晚星,我要走了。”江屿的声音发颤。眼眶红红的,
却刻意克制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我爸的公司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
”“要搬去国外重新开始,后天的飞机。”他说得很快,像是怕多说一秒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林晚星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一道裂痕。她看着江屿,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却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你还会回来吗?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江屿伸手想碰她的头发,想像以前那样轻轻揉一揉。却在半空中停住,又缩了回去,
指尖微微颤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色的星星吊坠,小巧精致。上面刻着细小的纹路,
轻轻放在她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吊坠传递给她。“这个给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晚星,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来找你,一定会的。”他说得认真,眼神坚定。却没敢说“你等我”。
他怕耽误她的未来,怕自己给不了她承诺。怕她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浪费青春。
林晚星攥着吊坠,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吊坠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砸在吊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只是用力点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看着江屿转身离开,背影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也没敢喊住他。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份矜持,让他为难。
也让自己难堪,更怕听到他拒绝的回答。她以为,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以为江屿很快就会回来找她。可江屿走后,电话没响过,信件没收到过。
连**和微信都再也没亮起过他的头像。她去问江屿的亲戚,
他们都说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们在国外过得很艰难。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晚星把星星吊坠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贴在心脏的位置。每次想他时,就摸一摸吊坠,
感受着冰凉的金属触感。心里告诉自己:江屿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可这一等,
就是十年。2重逢在相亲席十年后的傍晚,林晚星站在“暮色”餐厅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餐厅飘出的牛排香气。混合着街头的烟火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身上的米白色连衣裙是母亲特意让她穿的。领口处绣着细小的蕾丝花边,母亲说“显得温柔,
男方会喜欢”。她扯了扯裙摆,布料顺滑,却让她觉得有些束缚。这几年,
母亲的电话里全是“你都三十了,该成家了”。“隔壁小敏孩子都两岁了,
你怎么还不着急”。父亲也跟着劝“晚星,别再等了,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吧”。
可她心里那道白衬衫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像一道刻在心上的印记。林晚星推开餐厅的门,
柔和的灯光洒在身上。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傍晚的凉意。悠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
是肖邦的《夜曲》,温柔而舒缓。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
她却没心思看,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壳。母亲发来的相亲对象照片还停留在屏幕上。
戴眼镜的男人穿着格子衬衫,笑得温和。可她心里却毫无波澜,像一潭平静的湖水。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大声说着“江总,这边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里,带着一丝恭敬。林晚星下意识抬头,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桌上。门口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
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头发梳得整齐,发胶让发丝服帖地贴在头皮上。
眉眼间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眼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可那双眼睛,那鼻梁的轮廓,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分明就是她记了十年的模样——是江屿。
林晚星的手指死死攥着桌布,指尖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呼吸都变得发紧,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十年了,她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他。
梦见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教室门口对她笑。梦见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可此刻他就站在眼前,真实得让她恍惚。她下意识想低头躲起来,怕这份重逢是幻觉。
更怕自己此刻的窘迫被他看见——她穿着为相亲准备的裙子,坐在相亲的餐厅里,
狼狈又难堪。江屿也看见了她,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外套差点滑落。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眼神从震惊转为不确定。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她后,才试探着朝她走来。
步伐缓慢而迟疑,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晚星?
”他走到桌旁,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还带着酒后的沙哑。“江总,
好久不见。”林晚星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笑。
刻意用生疏的称呼拉开距离,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的商业伙伴。
她从旁人的称呼里捕捉到他如今的身份——“江总”。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原来这十年,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一道题讲不明白而着急的青涩少年。而他们之间,
也隔了无法轻易跨越的空白和身份差异。江屿的眼神暗了暗,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
却又卡在喉咙里,像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沉默。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脸上。
细细打量着,从眉眼到嘴角,从发型到穿着。像是要把这十年的缺席都补回来,
却又不敢太过灼热。怕让她不适,怕吓跑她。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女助理追了上来。
手里拿着公文包和文件夹,语气带着关切:“江总,您怎么停下来了?”“您喝了酒,
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找个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下?”话说到一半,助理看到林晚星,
疑惑地看向江屿。下意识扶了扶江屿的胳膊,怕他站不稳摔倒。
助理的手指轻轻搭在江屿的小臂上,动作自然。却在林晚星眼里,成了亲密的姿态。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那只扶着胳膊的手上,心里猛地一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她低头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柠檬水滑过喉咙,
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失落。“我……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江总了。”她放下水杯。
拿起包准备起身,语气平淡得像在告别一个普通旧识。“江总,您和朋友慢慢聊,
我们改天再联系。”“不是的!晚星,你别误会!”江屿急忙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
下意识想拉住她的手腕。手伸到一半却又猛地缩了回去,指尖还悬在半空。
带着急切的慌乱:“她不是我朋友,是我的助理,苏晴。”“我今天陪客户喝酒,喝多了,
她送我过来休息一下。”“真的只是助理,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眼神里满是慌乱。像个怕被误会的孩子,脸颊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生怕她就此转身离开,
怕这好不容易的重逢,又要因为误会中断。“林**您好,我是江总的助理苏晴。
”苏晴也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后退半步,笑着解释:“江总今天确实喝了不少。
”“我就是负责送他安全到地方,您真的别误会,我们就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苏晴一边说,一边给江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慌乱。林晚星看着他们急切解释的模样,
心里的失落稍稍缓解。却又涌上一丝尴尬。她重新坐下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
小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抱歉。”“没关系,没关系。”江屿松了口气。
却还是没敢坐下来,依旧站在桌旁,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朋友一起吃饭吗?”“嗯,和朋友约了见面。”林晚星没敢说“相亲”。怕让他觉得唐突,
更怕承认自己早已开始接受现实。不再执着于过去。她说话时避开他的目光,
看向窗外的夜景。霓虹灯闪烁,却照不进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江屿沉默了几秒,
又问:“你这些年,一直都在A市吗?”“嗯,毕业后就留在这边了,做设计。
”林晚星的回答很简洁。没多说工作的辛苦,也没提这些年的孤单。
像是在汇报一份平淡的生活流水账。江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黯淡下去。
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晚星,当年我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
后来公司稳定了,我回国找过你。”“去了我们的高中,问了好多同学,
他们都说不知道你的消息。”“我还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早餐店,老板说你好久没来了。
”“我还以为……你搬去别的城市了。”“都过去了。”林晚星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
却在低头的瞬间,指尖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吊坠。那枚银色星星,她戴了十年,
洗澡时都不曾摘下。是她藏在心底的执念。“那时候大家都忙着适应新的生活,
断了联系也很正常。”她补充了一句。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江屿看着她刻意疏远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淡蓝色的封面。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正是当年她送他的那本。
他把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慢慢推到她面前,声音很轻:“这个,我一直带在身边,
从来没丢过。”林晚星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心跳漏了一拍。熟悉的封面,
熟悉的满天星图案。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敢碰,只是小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因为是你送的。”江屿的声音很认真。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像在诉说十年的惦念:“晚星,这些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突然,
可我真的很开心能再见到你。”“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工作顺心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怕触及她的隐私。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每一个字都透着谨慎。
“我挺好的,工作也还行。”林晚星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抬起头,看向江屿真诚的眼神,
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呢?国外的日子,应该很辛苦吧?”“还好,都过去了。
”江屿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像是在掩饰那些艰难的过往:“现在公司稳定了,
我也能经常回国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连轴转,能喘口气了。”他顿了顿,鼓起勇气,
声音更低了些:“你……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林晚星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
她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没有。”江屿的眼睛亮了亮,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又很快克制住,只是轻声说:“那就好。
”他没敢再说更多,怕吓到她,也怕自己的急切会破坏这份平静。十年的空白,
让他不敢轻易跨越那条看不见的线。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苏晴识趣地说:“江总,您既然遇到老朋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早上八点我再过来接您去公司谈合作。”说完,她给江屿使了个“加油”的眼色,
转身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