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云桥县一居民楼发生剧烈爆炸,造成3人死亡,经初步调查,事故系液化气泄露与面粉粉尘混合引发爆炸所致……”
电视新闻刚播放到这,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沈南心,我们离婚吧!”
沈南心拎着烧水壶的手一顿,像是什么事没发生一样把烧水壶放在液化气灶上,拧开开关开到最大。
女人若无其事的态度激起了方嘉许的怒火,他提高了音量。
“沈南心,我给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珍珍和我已经发生了关系,没准日后还会有我的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野种!”
许是男人的声音太过吵闹,沈南心这才抬眸看向门口站着的俩人。
沈珍珍踩着白色细高跟,一袭鹅黄色的碎花的确良连衣裙,头上架着一副蛤蟆镜。
是当下最时兴的打扮。
方嘉许站在她身侧,一身笔挺的西装,手臂自然地揽在沈珍珍的腰上。
俩人像极了热恋的小情侣。
反观自己。
一身布衣布裤,身上带着个围裙,活像他们的老妈子。
可方嘉许今日的成就,却是踩着自己的二十年青春。
沈南心手指微微收紧,对着他们笑道。
“珍珍来了,你最爱吃饺子,今天咱们做饺子吃。”
说完就从橱柜里拿出一袋面粉,再顺手拿出一个盆放在燃气灶的旁边,开始倒面粉。
方嘉许胸口一窒。
沈南心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有些气闷,直接上前打翻她手里的盆。
“沈南心!我现在已经是厂长了,我们方家不能绝后!”
绝后?
沈南心讥诮地笑了。
是她不想生吗?
刚嫁入方家时,他说他们还年轻,他想以工作为主,暂时不想要孩子,让她理解他。
后来,他妈生了病,他想让她替他妈分担点,等家里条件好了再要孩子,让她支持他。
再后来,她被方家的烂摊子磨得心力交瘁,精神恍惚下被沈珍珍‘不小心’撞下楼梯,让她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他宽慰她,没有孩子也没关系,这辈子有她足够了!
亏她以为嫁给了一个好人,更加尽职尽责地当方家的牛马。
没想到的是,这都是方嘉许和她的好妹子沈珍珍勾搭下的算计!
看着空气中越来越多面粉飘浮,沈南心一步一步走向沈珍珍,砰地一声直接关上沈珍珍身后的门。
巨大的摔门声吓了沈珍珍一跳,方嘉许焦急地走上前,一把将沈珍珍揽在身后。
“沈南心你这个疯婆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这事儿跟珍珍没有关系!”
“再说,婚约本来就是我和珍珍的,是你鸠占鹊巢二十年!”
鸠占鹊巢?
出生被抱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南心冷冷的看向躲在方嘉许身后的沈珍珍。
为了这个词,她付出了多少,沈珍珍还不知道么?!
娘家人说沈珍珍从小生活在农村,过得很苦,被婆家休弃也是没有靠得住的娘家人。
利用她的愧疚又让她给沈珍珍当牛马,去养出去工作就会被人说闲话的‘妹妹。’
甚至她去指责让她失去做母亲机会的妹妹都是一种罪大恶极。
“哔——哔——”
烧水壶传来剧烈地响声,沈南心灿烂地笑了,嘲讽地看向护犊子的方嘉许。
“方嘉许,别做梦了!”
“婚是不可能离的,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一天,你的孩子只能是野种!”
“你……”
方嘉许气急败坏,上前想要去拽沈南心。
‘轰’地一声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响。
黑暗笼罩之前,沈南心心口的郁结之气消了。
反正已经被查出乳腺癌晚期,死了还能拉那对狗男女下地狱,真好!
……
“南心,你别跟你弟计较,把你工作给他的话是我说的。”
“过几天你就要嫁人了,不用去下乡,可你弟弟就不一样了啊!”
“为了让方家看重你,嫁妆上爸和妈都掏了老本儿了,实在没钱给你弟在工作上打点了,要不是为你结婚这事儿,你弟也不用……”
说着说着刘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南心头痛欲裂,从挂历上恍惚回神。
她这是重生了吗?
下意识地看向让她休息不好的源头,沈南心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发生的这个事儿。
嫁给方嘉许的前一周,她弟沈金宝让她把纺织厂的工作给他。
她不愿意,沈金宝就和她吵了起来,俩人争执之间沈金宝推了她一把,她撞到桌角昏了过去。
在她妈刘红苦口婆心,一番卖惨之下,最后她还是把工作让了出去。
看着上一世偏心了一辈子的刘红,沈南心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别哭了,我让!”
果不其然,刘红止住了哭泣,眼里绽放出欣慰地光芒。
“南心,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快,把这碗红糖鸡蛋喝了,妈给你打了两个蛋呢!”
一碗红糖鸡蛋就让她换了工作。
一句懂事就让她心甘情愿地当了一辈子的牛马。
到死她才领悟到,原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老话,是沈忠与刘红钉在她身上的一根刺。
他俩早把她算计好了。
结婚前说什么高陪嫁,闹得大院里人人皆知。
结果结婚当天,就把她在家用的和在厂里打包回来的东西陪嫁过去,更不用说钱了。
所以一进门,就惹来了婆婆杨玉兰的埋怨,被方嘉许看不起,认定她昧下了娘家给的一大笔嫁妆钱。
偏偏她有苦说不出,刘红在大院里惯会做人。
自打十五岁起,她出落得越来越好看时,刘红又特别舍得在她的穿上砸钱。
宠女疼女常常挂在嘴边。
说她苛待闺女没给嫁妆钱,谁信呢。
沈南心回门找到刘红时,刘红又说是她姥姥发了病,要是不及时救治,会有生命危险。
她脑子一热,偷偷的把她的嫁妆钱给姥姥治病去了,要是这事被她爸知道,铁定会找她离婚。
这事儿还不能让方嘉许知道,方嘉许他爸和方嘉许都是一个厂子里的。
沈南心当学徒工一个月二十块,成为正式工后一个月三十块,二十斤粮票。
可当学徒工起,刘红就要她每个月交二十斤粮票的生活费,还有二十块钱,说是给她攒嫁妆。
逼得沈南心没有办法,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把自己攒的一点零用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