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玄宗当了三年的药渣子。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灵根驳杂的废柴，活着的最大价值，就是替天之骄女柳飞鸢师姐试药、试功法。

他们不知道，三年前一次试药濒死，我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炼丹长老递给我一颗滋灵丹，心里想的是：“这炉丹火候有点问题，炸了可别怪我。”

柳飞鸢师姐温柔地拍着我的手，让我放心，心里却在尖叫：“快吃啊蠢货，死了正好，省得看你这张脸碍眼。”

就连喂养的灵鹤，啄着我的手心时，脑子里都在想：“这个傻子，比隔壁山头的灵猪还笨。”

在这个充满伪君子和算计的宗门里，**着听心声，成了唯一能看**相的正常人。

他们都想让我死，而我，只想让他们活得不如意。

“赵凝，过来。”

丹房里，王长老捻着胡须，一脸和煦。

他摊开手，掌心躺着一颗通体碧绿的丹药。

丹香四溢，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新炼的碧血丹，对稳固灵台有奇效。飞鸢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候，不好打扰。你先替她试试药性。”

我低着头，走上前去。

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惶恐。

周围几个丹房弟子看着我，眼神里都是羡慕。

【一个废柴，天天能蹭到柳师姐的丹药，真是走了狗屎运。】

【就是，这种好东西，给我一颗能省我一个月苦修。】

我心里冷笑。

好东西？

我抬眼看向王长老，他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他的心声，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妈的，这炉丹的龙涎草年份不对，药性烈了三成，炸不死人也得丢半条命。还好有这个药渣子，不然飞鸢吃了出事，宗主非扒了我的皮。】

我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怎么？信不过我？”王长老眉头一皱。

他的心声立刻变得凶狠。

【贱婢，给你脸了？再敢犹豫，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丹火炼魂。】

“弟子不敢。”

我赶紧低下头，用微微颤抖的手，捏起了那颗碧血丹。

指尖传来的，不是丹药的温润，而是一种灼人的燥热。

我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个炸弹。

三年前，我也是这么个“好运”的废柴，被柳飞鸢选中，成了她的替身。

第一次替她试药，是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

然后，我经脉寸断，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差点就真的去见了阎王。

也就是那一次，我醒来后，这个世界就变了。

所有人的心声，都像苍蝇一样往我耳朵里钻。

一开始是折磨，后来，就成了我唯一的倚仗。

“快吃吧，赵凝师妹。”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飞鸢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她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王长老的丹药，哪次不是精品？这可是你的福气。”

她身上有好闻的兰花香。

可她的心声，却比毒蛇的信子还要冰冷。

【这个蠢货，怎么还不吃？磨磨蹭蹭的。要是丹药没问题，我还等着拿去给李师兄献殷勤呢。要是她吃了爆体而亡，也算废物利用，正好看看这丹的烈性到底有多强。】

李师兄。

宗主的儿子，李修。

我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讥讽。

“多谢师姐关心。”

我捏着丹药，送到嘴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王长老紧张地盯着我的喉咙。

【快吞！快吞下去！】

柳飞鸢的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

【死吧，死了就干净了。】

周围的弟子们，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废柴，终于要遭报应了吧。】

我张开嘴。

在丹药即将入口的瞬间，我手腕一抖，丹药“不小心”滑落。

同时，我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灵力，猛地灌入丹药之中。

这股灵力，用来修炼，屁用没有。

但用来引爆一颗本就不稳定的丹药，足够了。

“哎呀！”

我惊呼一声。

碧血丹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弹起。

“轰！”

一声巨响。

整个丹房都晃了三晃。

绿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眼泪直流。

我离得最近，却因为早有准备，第一时间用袖子捂住了口鼻，顺势倒在地上。

“咳咳咳！”

“我的丹炉！”

王长老的惨叫声传来。

柳飞鸢的尖叫声也紧随其后。

【我的脸！我的裙子！赵凝这个**！】

烟雾散去。

丹房里一片狼藉。

地上被炸出一个拳头大的黑坑。

王长老的胡子被烧焦了一半，正对着一尊被熏黑的丹炉痛心疾首。

柳飞鸢那身漂亮的月白长裙，此刻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绿色粉末，狼狈不堪。

她正拿着手帕，惊恐地擦拭自己的脸颊。

而我，躺在地上，衣衫完整，只是看起来受了点惊吓。

“赵凝！你干了什么！”

王长老怒吼一声，冲到我面前。

他心里的念头和他的表情一样愤怒。

【这个废物，竟然敢毁我的丹！一定是她故意的！】

我抬起头，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长……长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手滑了一下……”

柳飞鸢也冲了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手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想害我是不是？”

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她的心声，充满了恶毒的猜忌。

【这贱婢怎么会知道丹药有问题？难道是谁告诉她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她知道的太多了。】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

“师姐，我没有……我怎么敢害你……这丹药，它自己……自己就炸了……”

我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悄悄指向地上的那个黑坑。

王长老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丹爆的痕迹。

只有丹药本身蕴含的能量极不稳定，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这丹药是在我肚子里炸开……

王长老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心里的怒火，立刻被后怕和庆幸所取代。

【好险！好险！这要是让飞鸢吃了，我就完了！还好是这个药渣子……不对，是这个药渣子运气好，手滑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愤怒，变成了审视，再到一丝不易察ts的庆幸。

柳飞鸢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抓着我不放。

【不行，今天必须弄死她，就说她偷盗丹药，畏罪自尽！】

王长老却一把拉开了她。

“飞鸢，不得无礼！此事与赵凝无关，是老夫炼丹出了岔子。”

他当众承认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闹大，查到他炼丹技术不精，拿废丹给宗主爱徒吃，他的下场会更惨。

现在，把事情定性为一次“意外”，让我这个“手滑”的废柴当个由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柳飞鸢愣住了。

【王长老怎么回事？竟然帮这个**说话？】

她不甘心，还想说什么。

王长老却对她使了个眼色。

【闭嘴，蠢货！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差点吃了个炸弹吗？】

柳飞鸢瞬间闭上了嘴。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王长老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的弟子说：“都散了，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多言！赵凝，你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

【算你命大。不过也好，省了我一炉好药材。】

我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

“是，长老。”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我看到柳飞鸢正死死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她的心声，也充满了杀意。

【赵凝，你给我等着。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运气？

不。

从我能听见你们心声的那一刻起，运气，就已经站在我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