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故事导语】有些信,生来就浸透了死亡的气息。它没有邮票,不经邮差之手,
却能精准地穿越时间的迷雾,抵达唯一的收件人。它像一枚来自未来的子弹,在过去引爆。
这封信的纸页很薄,薄得像蝉翼,却承载着一个已死的灵魂全部的重量。上面的每一个字,
都像是用悔恨的墨水写下,在凝固的瞬间,就注定了无法更改的宿命。我叫荆燃,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挣扎在名为“生活”的泥潭里。我以为我的人生剧本,
无非是日复一日的奔波与劳碌,直到那封信的出现。它告诉我,两天后,我会死。
更诡异的是,这封遗书,是我亲手写给自己的。它恳求我放弃挣扎,接受死亡,
因为这是保护我最爱的人的唯一方式。一个必死的结局,一个无法解释的理由。
世界在我眼前裂开一道缝隙,一边是平庸的现实,另一边,
是来自未来的、我自己的死亡宣告。我站在裂缝的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我,
该相信一个已经“死”了的自己吗?还是,用仅剩的四十八小时,
去对抗那个注定要将我吞噬的未来?荆燃把电瓶车停在楼下,拔了钥匙。
今天又是重复的一天,跑了三个客户,被拒了三次,顶着烈日,
汗水把廉价的白衬衫浸得能拧出水来。他打开单元楼门口那个生了锈的铁皮信箱,
里面躺着三样东西。一张水费催缴单,一份超市促销广告,还有一封信。
信封是那种最普通的牛皮纸材质,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寄件地址。收件人地址和姓名,
一笔一划,都是他自己的字迹。荆燃拿着信上了楼,用钥匙开门进屋。
这是一间租来的老破小,三十平米,一眼就能望到头。他把信随手丢在桌上,
先去冰箱拿了瓶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喉咙里的火才算压下去。他坐到桌前,
拿起那封奇怪的信。撕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单薄的信纸。信的开头第一句话,
让荆燃捏着纸的手指瞬间停住了。“你好,荆燃,我是两天后的你。”荒谬。
他下意识地想笑,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可这字迹,
模仿得也太像了。他耐着性子往下读。“我叫荆燃,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两天后的我已经死了。别来救我,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妈妈的方法了。
”妈妈……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荆燃的心脏。他呼吸一滞,继续往下看。
“我将在后天,8月15号,下午3点整,死于城西的‘麒麟角’废弃工业区。请你,不,
我恳求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去那个地方,更不要试图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接受这个结局,
然后,用我留下的一切,照顾好妈妈。”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解释,没有原因,
只有冰冷的死亡通知和莫名其妙的嘱托。荆燃的脑子‘嗡嗡’作响。麒麟角?
那个地方他知道,早就废弃了十几年,传闻闹鬼,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去。自己会死在哪里?
自杀?还是……他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这一定是假的,
是有人在诅咒他,在跟他开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玩笑。他拿起信纸,准备将它撕成碎片。
愤怒和被戏耍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就在他双手即将用力的瞬间,他的目光扫到了信纸的背面。
那里还有一行小字,像是仓促间补上的附言。“P.S.你桌角那杯刚倒的咖啡,
马上就要被你碰倒了。”荆燃愣住了。他低头看去,桌角确实放着一杯咖啡。
那是他刚才进门后,为了提神顺手冲的速溶咖啡,此刻还冒着热气。
什么鬼东西……他心里的荒谬感达到了顶点,下意识地想要把信纸扔得远远的。他挥了挥手,
手肘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砰——”一声脆响。白色的马克杯从桌角滑落,
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咖啡液体混合着陶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荆燃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像一尊石雕。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又缓缓抬起头,
看着手中那张单薄的信纸。那行小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这一刻,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穿透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常识。这封信,是真的。
第2章时间仿佛凝固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老旧挂钟的滴答声,一下,
一下,敲打在荆燃紧绷的神经上。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目光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信。
那不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一份来自未来的死亡判决书。他自己的判决书。“后天,
8月15号,下午3点……”荆燃嘴唇翕动,无声地念着这个时间。今天,是8月13号。
也就是说,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时。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从他的脊椎一路向上,
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到一阵窒息,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了。不,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时空穿越?
未来来信?这种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人在他家里装了监控,
远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用某种方式把信塞进了他的信箱?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
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谁会花这么大代价,跟他开这种玩笑?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没钱没势,没人会闲得这么无聊。更何况,那字迹……是他自己的字迹,
那种用力到几乎要划破纸背的笔锋,
那种只有在极度焦虑时才会出现的、微微向右上倾斜的习惯,都一模一样。他停下脚步,
再次将信纸举到眼前。“……照顾好妈妈。”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对了,妈妈!信里说,他死,是为了保护妈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妈妈现在正在医院里,
虽然是慢性病,但一直很稳定,怎么会需要用他的命去保护?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难道……妈妈的病情出了什么变故?
荆燃再也坐不住了。他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甚至来不及换掉那件被汗水浸湿的衬衫,
就疯了一样冲出了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杂乱的脚步声而忽明忽暗。他冲到楼下,
跨上那辆破旧的电瓶车,将油门拧到了底。风在耳边呼啸,
城市傍晚的喧嚣和霓虹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
立刻见到妈妈!他必须亲眼确认妈妈是安全的。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荆燃把电瓶车胡乱停在门口,一路狂奔到住院部。电梯迟迟不来,他想也没想,
转身就冲进了楼梯间。一口气跑到八楼,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肺部**辣地疼。
他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朝着母亲的病房跑去。病房的门虚掩着。
荆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轻轻推开门。病床上,母亲正靠着床头,戴着老花镜,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余晖,安静地织着毛衣。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神情很安详。
看到这一幕,荆燃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小燃?你怎么来了?”母亲看到他,
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不是说今天要去拜访客户,会很晚回来吗?
”“我……我提前弄完了!”荆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了过去:“妈,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老样子呗,不好也不坏!”母亲放下手里的毛衣,
慈爱地看着他:“倒是你,看你这一头汗,跑那么急干什么?公司里出事了?”“没,没事!
”荆燃摇着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就是……有点想你了。”母亲笑了,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傻孩子,咱们早上不才见过吗?”是啊,早上才见过。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妈妈很安好。那封信……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恶作剧?
是有人摸清了他的家庭情况,故意用他妈妈来**他?荆燃的心里,
一丝侥幸的念头重新燃起。也许,那个碰倒的咖啡杯,真的只是一个该死的巧合。
他陪着母亲聊了会儿天,说了些公司里的趣事,逗得母亲笑个不停。看着母亲的笑脸,
他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渐渐被驱散。直到护士进来查房。“荆先生,你来得正好。
”护士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对荆燃说,“你母亲今天下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李主任正想找你谈谈呢。”荆燃的心,咯噔一下。“检查报告?”他看向母亲,
母亲也一脸茫然。“是啊,今天下午临时加做的一个深度检查。”护士说完,
就去隔壁病房了。荆燃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安抚好母亲,让她先休息,
然后快步走到了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里,那个叫李主任的医生,正对着一堆片子,眉头紧锁。
“李主任,您找我?”荆燃的声音有些发干。李主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示意他坐下。
“荆燃是吧!”李主任的表情很严肃,“你母亲的病,情况不太好。
”第3章李主任的话,像一盆冰水,从荆燃的头顶浇了下来。他刚刚才放下一半的心,
又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不……不太好?是什么意思?”荆燃的声音在发抖,
“早上还好好的,不是说只是慢性病,慢慢调理就行了吗?”李主任叹了口气,
将一张CT片子插在灯箱上。“我们今天下午给她做了一个增强CT,
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指着片子上的一个阴影区域,“你看这里,
病灶区域出现了急剧恶化的迹象,已经开始压迫到周围重要的血管了。
”荆燃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影像,他只觉得那片阴影,像一个盘踞在母亲身体里的魔鬼,
张牙舞爪。“这……这会怎么样?”他艰难地问。“如果不立刻进行手术干预,最多一周,
压迫就会导致大血管破裂。”李主任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却字字诛心,“到时候,
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轰——”荆燃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周……大血管破裂……神仙也救不回……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张死亡通知单,
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手……手术!”荆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
“那就做手术!马上就做!需要多少钱?不管多少钱我都去凑!”李主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让荆燃的心沉了下去。“手术难度很高,需要请省里甚至京城的专家来主刀,
加上术后康复、特效药……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需要五十万。”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荆燃的肩膀上。他一个月工资五千块,
刨去房租、生活费和母亲之前住院的费用,卡里只剩下不到两千块。五十万,对他来说,
是一个天文数字。“医生……”荆燃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能不能……能不能先用医保?
或者……便宜一点的方案?”“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案,没有替代选项。”李主任摇了摇头,
“而且,手术必须在一周内完成,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率就越低。五十万只是前期的费用,
你最好尽快准备。”荆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缓缓滑落,
最终无力地蹲在了地上。五十万。一周之内。这两个条件,像两道催命符,
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打入了地狱。贫穷,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
它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而是当你的至亲躺在病床上,生命以倒计时的方式流逝时,
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那封信里,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走向绝路。不是为了什么宏大的理由,
只是因为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五十万。未来的他,一定也是像现在这样,
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为了在短时间内弄到这笔钱,他一定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是……去死。“照顾好妈妈……”信上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耳边。如果他死了,
能换来五十万,能让妈妈活下去……那这场死亡,似乎也变得“值得”了。
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在荆燃的心底悄然萌发。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血丝,
一种近乎病态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恐惧和慌乱。他拿出手机,颤抖着解锁屏幕。
他要找到一个能快速赚钱的方法。不,是能快速“换钱”的方法。用他的命,去换妈妈的命。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滑动着,翻看着通讯录,翻看着聊天记录,像一个溺水的人,
疯狂地寻找着任何一根可能存在的稻草。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一个名字,
跳入了他的视线。“贺川。”这是一个月前,在一个**群里加的陌生人。荆燃记得,
这个人当时私聊过他,说有个“来钱快”的活儿,问他敢不敢干。当时荆燃觉得不对劲,
直接拒绝了。现在,他却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他点开了和贺川的聊天记录。一个月前,
贺川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清晰地写着:“兄弟,想通了随时找我。五十万,一夜之间,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地点,城西,麒麟角。”麒麟角!这个地名,像一道惊雷,
在荆燃的脑海中炸响。和信上写的死亡地点,一模一样!第4章原来如此。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母亲突然恶化的病情,五十万的手术费,贺川的“邀请”,
以及麒麟角这个最终的死亡地点。这不是什么玄妙的命运,而是一条由贫穷和绝望铺就的,
通往地狱的单行道。未来的自己,正是走上了这条路。他为了给母亲筹集手术费,
接了贺川的活儿,然后死在了麒麟角。而那五十万,或许就是这场交易的报酬。
荆燃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恍然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滚。
他明白了信里那句“别来救我”的意思。因为一旦他拒绝了贺川,他就拿不到那五十万,
妈妈的手术就做不成,就必死无疑。这是一个死局。一个用他的命,换妈妈的命的死局。
信的出现,并非是给他一个逃生的机会,而是在告诉他,这是唯一的选择。他必须去,
必须死。这个认知,让荆燃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蹲在医院走廊的角落里,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被绝望吞噬的灵魂。
他该怎么办?真的要按照信里的“剧本”,去赴死吗?不!
一个强烈的求生本能在他心底呐喊。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事想做,
他还想亲眼看着妈妈康复出院,想带她去旅游,去看看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荆燃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信的出现,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它让他提前知道了结局。
既然知道了结局,就一定有机会改变它!他再次点开和贺川的聊天记录。“五十万,
一夜之间……地点,城西,麒麟角。”这到底是个什么活儿?为什么能给这么多钱?
又为什么会死人?荆燃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麒麟角”三个字。那个废弃的工业区,
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未来的自己,
是不是在交易中出了什么意外?如果自己能提前知道交易的内容,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不是就有可能既拿到钱,又能活下来?这个想法让荆燃看到了一丝曙光。对!
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傻乎乎地去送死。他要做的,不是拒绝贺川,
而是搞清楚贺川到底要他做什么!只要搞清楚了死亡的原因,就能规避掉那个风险!
但……如果他拒绝去麒麟角呢?荆燃的心里冒出另一个念头。只要他不去那个地方,
不接贺川的活儿,不就不会死了吗?五十万……五十万……他可以去借,可以去贷款,
可以去卖血,总有办法的!就算凑不齐,能凑多少是多少,总比把命搭进去强!这个想法,
像一剂强心针,让荆燃瞬间振作了起来。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要拒绝贺川,然后用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
用尽一切办法去筹钱!他找到贺川的对话框,手指颤抖着,打下了一行字。“川哥,
之前你说的那个活儿,我……**不了,抱歉。”点击发送。信息旁边,
那个小小的圈转了两圈,然后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发送失败。对方把他删了?
荆燃愣了一下,随即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贺川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荆燃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通了。“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而警惕的男声。
“是……是川哥吗?我叫荆燃。”“荆燃?”贺川似乎想了一下,才记起他是谁,“哦,
想起来了。怎么,想通了?”“不,川哥,我是想跟你说,那个活儿……**不了。
”荆燃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电话那头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沉默让荆燃感到一阵心悸,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过了足足半分钟,
贺川才冷笑了一声。“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阴冷,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我真的有急事,去不了。”荆燃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是吗?”贺川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是为了**手术费吧?五十万,挺急的,对不对?
”荆燃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他怎么会知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荆燃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呵呵。”贺川笑了,那笑声像毒蛇吐信,“我不但知道,
我还知道她就在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八楼,803病房。”荆燃如遭雷击,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你……你想干什么?”他嘶吼道。“我不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贺-川的声音变得像冰一样冷,“荆燃,有些事,
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话音刚落,荆燃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一条彩信。
他颤抖着点开。照片上,是他母亲所在的病房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T恤、手臂上满是纹身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的墙上,低头玩着手机。
照片的下方,还配着一行文字。“荆燃,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是乖乖合作,
让你妈安安心心做手术。还是……让我兄弟进去,跟阿姨‘聊聊天’?”第5章威胁。
**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威胁。那张照片,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荆燃的心脏。
他看着照片里那个纹身男,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803病房房门。他的母亲,
他最想保护的人,此刻就在那扇门后,与危险近在咫尺。而他,却无能为力。
愤怒、恐惧、无助……种种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噬。他想冲过去,
把那个男人撕成碎片。他想报警,告诉警察这里有个**在威胁他。可他不敢。他不敢赌。
他赌不起。贺川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一真的激怒了他,
他让那个纹身男做出什么伤害母亲的事情……后果不堪设设想。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那封来自未来的信,没有说谎。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
最终的结局都只是被拖向死亡的深渊。“怎么样?想好了吗?”手机里,
贺川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荆燃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的血丝更加浓重。“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聪明人。”贺川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白白拿五十万,还能救**命,多好的事。
”“钱,什么时候给我?”荆燃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
”贺川说,“后天,也就是8月15号。下午两点,你准时到麒麟角废弃工厂区,
最里面的那个三号厂房。到了之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事成之后,
五十万会一分不少地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如果我没去呢?”荆燃冷冷地问。“呵呵,
”贺川又笑了,“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别耍花样,荆燃。我的人,
会一直‘陪’着你母亲,直到事情结束。”电话挂断了。荆燃无力地垂下手臂,
手机滑落在地,屏幕摔出了一道裂痕。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以为自己拿到了预知未来的剧本,可以逆天改命。却没想到,他只是一个被线牵引的木偶,
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早已写好的结局。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回了病房。
“小燃?跟医生谈完了?”母亲看到他,关切地问,“医生怎么说?
”荆燃看着母亲慈祥的脸,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妈,
没事了。医生说你的情况很稳定,就是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做完就彻底好了。”“手术?
要花很多钱吧?”母亲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钱的事你别担心。”荆燃走过去,
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钱我弄到了。是……一个朋友帮的忙,
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他不敢告诉母亲真相。他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谎言,
为母亲编织一个美好的幻梦。一个用他的生命换来的幻梦。接下来的时间,
荆燃表现得异常平静。他陪着母亲聊天,给她削苹果,甚至还讲了几个冷笑话。
他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给母亲留下更多快乐的回忆。晚上,他没有回家,
就睡在病房外的陪护椅上。他一夜未眠。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封信,看着那个死亡日期,
看着“麒麟角”三个字。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只能面对。既然注定要死,那他也要死个明白。
贺川到底要做什么?麒麟角那个废弃的工厂里,到底隐藏着什么足以致命的危险?
未来的自己,是在交易中被黑吃黑了?还是卷入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里?
信里只说了死亡的结果,却没有说死亡的原因。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傻乎乎地去送死。
他必须搞清楚真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荆燃的心中慢慢成形。
贺川让他后天下午两点去麒麟角。那他,可以提前去。他要在贺川之前,
潜入那个所谓的“三号厂房”,摸清里面的情况。
搞清楚贺川和他的同伙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只有知道了真相,他才有可能找到那一线生机。
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试一试。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做的,最后的挣扎。天,快亮了。
8月14号。距离信上写的死亡日期,还剩最后一天。第6章第二天一早,
荆燃借口公司有急事,离开了医院。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骑着电瓶车,
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云海市的清晨,车水马龙,充满了生机。阳光透过高楼大厦的缝隙,
洒在街道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可荆燃却觉得,这个世界离他很远。
他像一个活在倒计时里的人,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与他无关的背景板。麒麟角废弃工业区,
位于云海市最偏僻的西郊。这里曾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明星工业园,
后来随着城市发展和产业升级,逐渐被废弃。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和丛生的杂草。
荆燃把电瓶车停在工业区外一片小树林里,步行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高大的厂房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矗立在荒野之中,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涂鸦和青苔。这里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过破损窗户时发出的呜呜声,像鬼魂的低语。按照贺川的指示,
交易地点在最里面的三号厂房。荆燃没有急着靠近,而是绕着整个工业区的外围,
仔细观察着地形。他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观察到三号厂房,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藏身之处。最终,
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三号厂房对面,一栋六层高的废弃办公楼上。那栋楼的楼顶,视野开阔,
可以将整个三号厂房的动静尽收眼底。打定主意后,荆燃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办公楼。
楼道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的家具,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在空旷的楼里显得格外刺耳。荆燃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了六楼的天台。
天台上的风很大。他趴在女儿墙后面,从一处破损的缺口,正好能看到对面三号厂房的大门。
现在是上午十点,距离贺川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一天多。他不知道贺川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他能做的,只有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骄阳似火,天台的水泥地面被晒得滚烫。
荆燃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早上买的干面包,
就着一瓶矿泉水,解决了自己的午餐。他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下午,
天空飘来乌云,下起了雷阵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冰冷刺骨。
荆燃蜷缩在女儿墙的角落里,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寒意,不知道是冷的,
还是怕的。他想起了母亲,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贺川的人,还在监视着她吗?
他想起了那封信,想起了那个注定的死亡结局。难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两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昏暗的雨幕。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和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厢式货车,缓缓驶入了工业区,最终停在了三号厂房的门口。
荆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调到录像模式,对准了下方。车门打开,先从面包车上下来了四五个人。为首的,
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花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
荆燃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贺川。他在网上搜索过这个名字,看过他的照片。跟在贺川身后的,
是几个面色不善的壮汉,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彩信照片里那个守在母亲病房门口的纹身男。
他们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贺川才对着那辆厢式货车招了招手。
货车车厢的门被打开,两个工人打扮的人,开始从里面往下搬东西。
那是一些用黑色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看起来很沉。
他们将箱子一个个搬进了三号厂房。荆燃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毒品?军火?他屏住呼吸,将手机的镜头拉到最近,试图看清更多的细节。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过,将其中一个箱子上的塑料布,掀开了一个角。荆燃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他看到了一抹土黄色的、块状的东西。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纠缠在一起的电线。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个形状,那个颜色……荆燃在无数的电影和新闻里见过。
那是……**!第7章**?!这两个字像一颗真正的炸弹,在荆燃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脏活”!这也不是什么黑吃黑的交易!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骇人听闻的爆炸阴谋!贺川他们,想炸掉这个工厂!
荆燃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
贺川和他的手下,将那些箱子全部搬进厂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聚在厂房门口抽烟、聊天,似乎在等什么人。雨渐渐停了。贺川的声音,顺着风,
断断续续地飘了上来。“……都安排好了吧?”“放心吧,川哥。
保险那边都打点好了……这家厂子的所有权,
转到我们注册的空壳公司名下了……投了三个亿的巨额意外险……”“那个叫荆燃的小子呢?
”贺川弹了弹烟灰,冷冷地问。“也妥了。”纹身男狞笑道,“他妈在咱们手上,
谅他也不敢耍花样。明天下午,只要他一进厂房,咱们就把门从外面锁死……”“嗯。
”贺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等他进去之后,你们就立刻撤离。
下午三点整,准时引爆。到时候,消防一来,只会发现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和一个因为设备老化引发的‘意外’。警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意外身亡的倒霉员工,
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川哥高明!”“三个亿的保险金,到手之后,
咱们兄弟几个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他们的对话,像一把把冰锥,
狠狠地刺进荆燃的耳朵里,刺进他的心里。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去他妈的自杀!去他妈的为了保护妈妈而自我牺牲!
未来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自杀!他是被贺川这帮畜生设计好的,
要作为“意外身亡的倒霉员工”,留在爆炸现场,成为这场特大保险诈骗案里,
最关键、最无辜的一环!那封信里的“自杀”措辞,根本就是未来那个被谋杀的自己,
在死后,残存的意识在极度的悔恨和恐惧中,扭曲了的记忆!他不是想死,他是被人设计好,
必须死在那!一股滔天的愤怒,从荆燃的心底喷涌而出。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
和这帮畜生拼了!但他不能。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才勉强让自己保持了理智。他手里有他们对话的录像,这是证据!他要报警!
他要把这帮丧心病狂的**,全部送进监狱!贺川一行人又聊了几句,便分批上车,
离开了工业区。等到他们的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荆燃才敢从天台上下来。
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趴伏而麻木不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他冲出办公楼,
冲向自己藏在小树林里的电瓶车。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最近的警察局!他跨上电瓶车,
将油门拧到了最大。“后天下午三点……”不,就是明天下午三点!
他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之前,让警察相信他,阻止这场爆炸!他不仅仅是在救自己,
更是在阻止一场惊天大案!雨后的道路有些湿滑,荆燃却不管不顾,一路狂飙。
他甚至能感觉到,死神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如同鬼魅般的废弃工业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未来的我,你看到了吗?”“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这一次,
我要让这帮畜生,血债血偿!”第8章云海市城西分局。荆燃把电瓶车往门口一扔,
就疯了一样冲了进去。“报警!我要报警!”他冲到接待大厅,对着前台的警员大声喊道。
他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双眼布满血丝,神情亢奋而又惊恐。前台是一位年轻的警员,看到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
“这位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慢慢说。”“我没时间慢慢说!”荆燃急得满头大汗,
他一把抓住警员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明天下午三点!城西麒麟角!有人要引爆**!
一场巨大的阴谋!上亿的保险诈骗!还会死人!死的人就是我!
”年轻警员被他这番颠三倒四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他不动声色地挣开荆燃的手,
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先生,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有!有证据!
”荆燃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我录下来了!他们亲口承认的!
”他激动地解锁手机,点开相册,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存储空间不足,视频未保存”。
怎么会……荆燃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想起来了,他这台老旧的手机,内存早就满了,
平时连拍几张照片都会提示空间不足。刚才在天台上,他光顾着紧张,
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录像,根本就没存上!“怎么了?”年轻警员看着他僵住的动作,
语气里多了一丝怀疑。“我……我……”荆燃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急忙解释道,
“视频没存上,但是我听到了!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老大叫贺川,他们要把我骗到工厂里,
然后引爆**,骗取三个亿的保险金!”“贺川?
”年轻警员旁边的另一位年长的警员听到了这个名字,走了过来。“你认识他?
”荆燃像是看到了希望。年长的警员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这个名字,
最近在我们辖区的治安通报里出现过几次,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纠纷,构不成犯罪。
”“他不是小打小闹!”荆燃激动地反驳,“他是主谋!他们要制造爆炸案!”“先生,
制造爆炸案可不是小事。”年长警员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或者……是你自己的臆想?”“我没有臆想!”荆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我还有证据!一封来自未来的信!”他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雨水打湿、变得皱巴巴的信纸,拍在了桌子上。“这封信!
是两天后的我写给我的!上面写明了我死亡的时间和地点!就是明天下午三点,麒麟角!
”接待大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荆燃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同情、无奈,和一丝看精神病人的审视。来自未来的信?
年轻警员和年长警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同样的意思。眼前这个人,
精神状态恐怕不太正常。“先生……”年长警员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
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或者看了什么科幻小说?”“我没有!
”荆燃快要崩溃了,他指着信纸,嘶吼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好好好,我们相信你。”年轻警员敷衍地应付着,
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先生,你先别激动,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我们通知他们来接你。”通知家人?他们把他当成了疯子!一股彻骨的寒意,
从荆燃的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有真相,他有唯一的线索,可没有人相信他。
他就像那个寓言里喊着“狼来了”的孩子,当狼真的出现时,却被所有人当成了笑话。绝望。
比得知自己必死时更加深沉的绝望。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你们不信我是吗?
”荆燃后退了两步,惨然一笑,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决然。他指着在场的所有人,
一字一句地吼道:“好!后天下午,云海市新闻会告诉你们,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说完,他转身冲出了警察局。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位年长的警员,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第9章荆燃像一具行尸走肉,
游荡在云海市的街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着,将这座城市装点得五光十色。
可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冰冷。被警察局赶出来后,
他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唯一的求助渠道被堵死了。没有人相信他。
他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眼睁睁地看着行刑的时刻一步步逼近,却做不了任何事。
他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着。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明天下午三点,贺川的阴谋就会得逞。他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成为一具无人认领的焦尸。
而贺川那帮人,会拿着三个亿的保险金,逍遥法外。母亲还在医院里等着他凑钱救命。
可她永远也等不到了。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凭什么他要像一只蝼蚁一样,
被这帮人随意地碾死?凭什么这帮恶贯满盈的畜生,可以为所欲为?愤怒和不甘,
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内心。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口袋里那张救命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