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卓,是一名军人。或者说,曾经是。现在,
我的身份是“龙城集团”董事长李国龙的司机兼保镖。每天,我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
戴着白手套,驾驶着那辆沉重的防弹迈巴赫,穿梭在这个光怪陆离的都市里。我话不多,
眼神总是低垂着,看起来温顺而木讷,符合一个“下人”应有的全部特质。
李国龙对我很满意,他觉得我身手好,嘴巴严,关键是“懂事”。他永远不会知道,
这副温顺皮囊下,蛰伏着一头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野兽。我的真实代号是“利刃”,
任务是潜伏在他身边,搜集“龙城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背后,
那张盘根错节、贩卖国家机密与军火的犯罪网络的最终证据。今天,
我的任务是送李国龙的独生女,李晓月,去市中心的艺术馆参加一个画展的开幕式。
她是龙城集团的公关总监,也是这座城市无数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美丽,优雅,
带着一种被金钱和权势浇灌出来的、不染尘埃的天真。在我眼里,
她和这座别墅里那些昂贵的瓷器一样,精致,却也易碎。我准时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下车,
拉开车门,用手护住门框顶。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李晓月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露肩长裙,
踩着细高跟鞋,优雅地坐进车里,带进一阵清甜的栀子花香。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就像看一件家具。“去艺术馆,陈师傅。”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像玉石敲击,
但也带着惯有的疏离。“是,**。”我低声应道,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轻微的送风声。后视镜里,
她能看见我专注开车的侧脸,而我,能看见她望着窗外,
眼神里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真是讽刺。她厌倦的,
或许是她唾手可得的、我这样的普通人奋斗一生也无法触及的“日常”。而我,
正处心积虑地,想要亲手摧毁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她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父亲。
艺术馆门口,红毯铺地,镁光灯闪烁。我停好车,快步下车为她开门。她拎着裙摆,
脸上瞬间切换出得体而迷人的微笑,走向那些迎接她的人群。我退到阴影里,
像个真正的影子,目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
快速扫描着周围的环境、人群、每一个可能的威胁。这是我的本能,
也是我的职责——在任务完成前,确保她的安全,是确保我身份不暴露的重要一环。
开幕式的酒会冗长而无趣。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身体放松,精神却高度集中。
我看到李晓月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言笑晏晏,举止无可挑剔。但不知为何,
我总觉得她那完美的笑容背后,有一根弦绷得很紧。中途,她似乎有些疲惫,
端着酒杯走到了相对安静的露台。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视线未曾离开。
露台上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身材微胖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看似在欣赏夜景,但眼神却几次瞟向李晓月,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不对劲。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几步。就在李晓月准备转身离开露台时,
那个灰西装男人似乎脚下绊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恰好”朝着李晓月泼去!电光火石之间,
我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挡在了李晓月身前。冰凉的酒液尽数泼洒在我的西装外套上,
留下深色的污渍。“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抱歉!”灰西装男人连声道歉,
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懊恼和阴鸷。李晓月惊魂未定,看着我被酒水浸湿的后背,
眉头微蹙:“陈师傅,你没事吧?”“没事,**。”我语气平淡,
目光却锁定了那个正在快速离开的灰西装男人。他的动作,太“专业”了,那不像是意外。
“我去处理一下。”我对李晓月说,然后快步跟上了那个灰西装。在洗手间的转角,
我一把将他拽进了一个无人的工具间,反手锁上门。“谁派你来的?”我压低声音,
手肘抵住他的咽喉,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他窒息,又不至于留下明显伤痕。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挣扎着,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说!”我加重了力道。
“……是……是王副总……他说……给李**一点……小小的教训……”他断断续续地吐露。
王副总?李国龙的左膀右臂之一,负责集团一部分“灰色”生意。看来,
集团内部的权力倾轧,已经波及到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大**。我松开他,
冷冷地警告:“管好你的手,还有你的嘴。否则,下次泼在你身上的,就不只是酒了。
”他连滚爬爬地跑了。我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装,用纸巾擦拭着酒渍,心里却蒙上一层阴影。
李晓月的处境,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这潭水,越来越浑了。回到酒会现场,
李晓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回去的车上,她罕见地没有看窗外,而是通过后视镜打量着我。
“陈师傅,刚才……谢谢你。”她轻声说。“分内之事,**。”我依旧目不斜视。
“你反应很快。”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不像……普通的司机。”我的心微微一紧,
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以前在部队待过,练过几年。”“哦。”她应了一声,
没再追问,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她或许单纯,
但并不蠢。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我依旧尽职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接送李晓月上下班,陪同她出席各种场合。李国龙似乎对我更加信任,
有时甚至会让我单独护送一些“重要文件”去某些隐秘的地点。这些,
都成了我情报网络里宝贵的拼图。而我发现,李晓月看我的眼神,也渐渐有了变化。
那不再是看一件家具的漠然,而是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有一次,我送她去一个慈善晚宴。宴会中途,她因为一个合作方过于露骨的暗示而情绪低落,
提前离场。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子驶上僻静的山路,她忽然开口:“陈师傅,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个问题,太危险了。
它触及了我必须深埋的内心。“**,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大道理。”我试图搪塞。
“说说看嘛,”她却不依不饶,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脆弱,“我觉得……你看事情,
很通透。”通透?我心中苦笑。我看到的,是深渊般的黑暗和人性的扭曲。但我不能这么说。
“活着……大概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吧。”我斟酌着词句,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对我而言,军人的天职是完成任务;对她而言,或许就是扮演好李家千金的角色。她沉默了,
似乎在咀嚼我的话。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连呼吸,都要按照别人设定的节奏。”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
漾开了一圈微澜。我没想到,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女孩,内心也有着这样的枷锁。
但我的理智很快压下了这丝涟漪。她是李国龙的女儿,是我们的目标。同情,
是狙击手扣动扳机时最不需要的东西。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一场针对李国龙的、策划精密的暗杀,将我和李晓月的关系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
那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我照例将车停好,和李晓月一起走向电梯口。突然,
几个黑影从柱子后面窜出,手里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目标明确地朝我们冲来!“小心!
”我低吼一声,猛地将李晓月扑倒在地,同时拔出藏在腋下的配枪(这是李国龙特批的,
为了他女儿的安全)!“砰!砰!砰!”子弹打在我們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
停车场里回荡着沉闷的枪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我将李晓月紧紧护在身下,
利用车身作为掩体,冷静地还击。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目标,不是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