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传说秋夜的冷雨细密地敲打着窗玻璃,将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位于大学城附近的一间小KTV包房里,喧嚣与潮湿隔绝在外,
只剩下屏幕上的MV在兀自播放,映照着四张年轻却各怀心事的脸。“喂,
你们听说过‘锦华大厦’吗?”王磊猛地灌了一口啤酒,突然开口。他声音不高,
却像有某种魔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
总能在气氛将冷时找到新的话题,此刻他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卖弄的光芒,
那是典型的好奇心过剩的神情。“切,不就是西区那栋鬼楼吗?老掉牙的传闻了。
”张涛嗤笑一声,懒散地靠进沙发,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以显示自己的不以为然。
他是四人中最魁梧的一个,平时最爱逞强,最受不了被人看轻。
“就是那栋二十多层的旧居民楼?”赵健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冷静,
他手里正无意识地拆装着一个小型强光手电,“资料显示,那楼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
曾是地标建筑。但自从大概十年前,十三楼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后,入住率就急剧下降。
据市政记录,目前仅剩零星几户低收入住户,且电梯长期处于报修状态。
”只有李静没有立刻接话。她是个安静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半旧的单反相机,
仿佛那是她的盾牌。听到“灭门惨案”几个字,她下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
细微的触感让她获得一丝真实感。包房里暖黄的灯光似乎也暗了几分,
角落的阴影变得浓重起来。王磊很满意营造出的效果,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没错!
但你们知道细节吗?那家的男主人,像中了邪一样,
在一个雨夜...用特别凶残的方式杀了全家,然后自己也失踪了。案发后,
那层的其他三户人家,在一个月内,不是突发意外,就是精神失常,全都搬走了。
怪事还没完,很快,整栋楼的住户都开始做噩梦,听到奇怪的脚步声和小孩的哭声,
电器莫名失灵...不到两年,好好一栋楼,几乎就空了!都说那家人的怨气没散,
还留在大楼里,特别是那部老电梯...”他的叙述伴随着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雨声,
仿佛每一个雨点都在敲击着听者的心扉。
李静仿佛能闻到那栋大楼里陈年灰尘和绝望交织的气味,她轻轻抱紧了胳膊。
“说得跟真的一样,”张涛猛地坐直,脸上泛起被酒精和好胜心激起的红晕,“王磊,
你就是胆子小,自己没去过,尽拿这些唬人。”“谁说我没去过?”王磊像是被踩了尾巴,
“我上个月就去楼底下转了一圈!那种感觉……啧,阴森得厉害,窗口像无数个黑窟窿,
盯着你看。”“楼底下转圈算什么?”张涛嗤之以鼻,挑衅地看着王磊,又扫过赵健和李静,
“敢不敢玩点**的?咱们四个,现在就上去,到出事的十三楼那户门口,
用手机拍个门牌号的照片回来。谁敢熬到天亮,我包他一个月的午饭!”酒精放大了冲动,
压过了理智。王磊被将了一军,硬着头皮:“去就去!谁怕谁啊!赵健,李静,你们呢?
”赵健皱了下眉,理性告诉他这很愚蠢,
但挑战本身和可能获得的“一手资料”对他有吸引力。他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手电、充电宝,
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但必须听从指挥,注意安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静。
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恐惧感攫住了她。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看到王磊眼中的恳求和张涛脸上的嘲弄,那种被孤立的感觉比未知的恐怖更让她难以承受。
深吸一口气,微弱地点了点头,将相机握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雨势渐小,
四人走出KTV,冰冷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打车来到西区,在一条昏暗巷子的尽头,
锦华大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夜色中。与周围零星的光亮相比,
它绝大部分窗户都漆黑一片,破败的外墙在微弱的路灯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高耸入云的顶部几乎隐没在夜空中。大厦入口处的保安亭,玻璃污浊,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正歪着头打盹,对即将闯入的不速之客毫无察觉。
“就从那边侧门进,我之前看过,锁是坏的。”王磊低声说道。李静落在最后,
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对准了大楼。快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照片里,
黑洞洞的大楼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她下意识放大画面,突然,
心脏猛地一缩——在大概十三楼的一个窗口,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苍白的影子正向下俯视。
她猛地抬头望去,那个窗口依旧一片漆黑。“怎么了,李静?”赵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李静迅速删除照片,强压下心中的寒意,摇了摇头。
可能是雨滴打在镜头上的反光,一定是。王磊已经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侧门,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墓穴。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吧。”张涛一马当先,迈步而入。
王磊和赵健紧随其后,李静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进去,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2入口侧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响,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与光亮彻底隔绝。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陈年灰尘、潮湿霉烂以及某种隐约腐败气息的味道,
瞬间包裹了四人。空气凝滞而冰冷,与门外秋雨的湿凉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咳...这什么味儿啊!”张涛压低声音抱怨,试图用不满掩饰骤然加速的心跳。
他挥舞着手臂,想要将这令人不快的空气赶走。“霉菌、孢子,还有木材、织物腐烂的气味,
可能还有死老鼠。”赵健冷静地分析,同时打开了强光手电。一道白亮的光柱刺破黑暗,
瞬间勾勒出眼前的景象。他们正处于一个极其空旷的大堂。手电光扫过,
勉强能看出这里曾经的挑高空间,如今却只剩破败。地面铺着老式的米色瓷砖,
但早已污损不堪,布满深色污渍和裂纹。墙壁上,原本的装饰剥落,露出灰黑的底色,
上面贴满了层层叠叠的、早已泛黄卷边的寻人启事、疏通管道小广告,
还有一些模糊难辨的符咒残迹,像是一块块丑陋的补丁。角落里堆积着不知名的废弃物,
影影绰绰。整个大厅唯一的光源,是来自远处电梯口上方一盏昏黄的圆形吸顶灯,
勉强能照亮下方一小片区域,反而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那边有电梯,还有灯,
看来还有电?”王磊指着那点昏黄。提议来的是他,但真正踏入这片死寂,
童年的恐惧故事和眼前的现实叠加,让他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小心点,跟紧我。
”赵健将手电光聚焦在前方,光束在空旷的地面上移动,
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音,更添诡秘。李静紧紧跟在赵健身后,相机挂在胸前,
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背带。她的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总觉得光线扫过的黑暗边缘,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种在楼下拍摄时感到的心悸感再次涌现,而且更加强烈。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电梯口时,旁边楼梯间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四人瞬间僵住,手电光齐刷刷地扫过去。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楼梯间蹒跚走出。
那是一个极其衰老的老太太,穿着一身旧式棉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鼓鼓囊囊的垃圾袋。
她的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眼神空洞,几乎没有焦点,仿佛看着他们,
又仿佛透过他们看着身后的虚空。她被手电光晃到,却没什么反应,
只是机械地朝着大楼深处的黑暗走去。“喂...老太太,
这么晚了...”王磊试探性地开口,想打听点情况。老太太停住脚步,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逐一扫过四人年轻的脸庞。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李静胸前挂着的相机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
用一种干涩、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说道:“扔垃圾。”她抖了抖手里的袋子,
一股更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她不再理会他们,继续走向黑暗,但经过电梯口时,
她再次停下,头也不回地,用那平板无波的语调说:“娃们,听劝,别用那部电梯。
”她伸出一根枯瘦、满是老年斑的手指,指向那部停在昏黄灯光下的老旧电梯,
“它...认得坏人。”说完,她便蹒跚着消失在大堂另一侧的黑暗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股寒意顺着四人的脊梁爬升。“装神弄鬼!”张涛啐了一口,
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吓唬谁呢!一部破电梯还能成精了不成?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率先朝电梯走去。电梯旁边的指示灯牌上,
“停用”两个字黯淡无光,但按键面板却隐约透出微弱的红光。“她说得对,这种老楼电梯,
年久失修,很不安全。”赵健皱着眉,理性分析道,“我们应该走楼梯。
”“这栋楼有二十多层呢!走上去不得累死?”张涛已经按下了上行按钮,“你看,灯亮着,
能用的!说不定那老太太是故意吓我们,不想让我们上去呢?”王磊内心挣扎,
老太太的警告和赵健的理性都让他犹豫,但看到张涛已经行动,自己作为发起人不能退缩,
也硬着头皮说:“就...就坐一下试试?万一真有问题,马上出来走楼梯。”李静想反对,
但看着三个男生,尤其是张涛已经不耐烦地连续按着按钮,她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不安地瞥向老太太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叮——”一声尖锐、老旧的铃响打破了寂静。
那部布满划痕、金属表面泛着污浊黄光的电梯门,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
异常缓慢地、一顿一顿地向两侧滑开。电梯厢内的灯光是惨白色的,但不停急促地闪烁,
将内部景象切割成断断续续的画面。就在门完全打开的瞬间,
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电梯厢的内壁上,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贴满了黄色的符纸!有些纸张崭新,
朱砂画的符文鲜红刺眼;有些则早已泛黄破损,字迹模糊不清。
这些符纸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墙壁,给人一种极其压抑和不安的视觉冲击。
“**...这...”张涛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民间习俗,
用于镇邪或祈福,但从心理学角度看,这种密集布置会引发不适和恐惧感。
”赵健推了推眼镜,语气依然试图保持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了。“还...进不进去?
”王磊的声音有些发干。“怕了就直说!”张涛一咬牙,迈步跨了进去,
站在不停闪烁的惨白灯光下,身影忽明忽暗,“快点!”王磊和赵健对视一眼,也先后走入。
李静是最后一个,她站在门口,犹豫到了极点。
电梯内部那股混合着铁锈、灰尘和某种隐约香火味的怪异气味,以及那满眼刺目的符咒,
都让她心脏狂跳。“李静,快进来啊!”王磊在里面催促。李静一闭眼,迈了进去。
就在她双脚都踏入电梯的同时,身后的门开始缓缓关闭。也就在这一刻,
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缝隙中,她似乎清晰地听到,从外面空旷的大堂里,
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
正不疾不徐地走向电梯。李静猛地回头,
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向外望去——外面只有那片昏黄灯光下的空旷和死寂,什么都没有。
“咔哒。”电梯门彻底关严,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轿厢微微震动一下,开始缓慢上升。
3困兽电梯门关闭的“咔哒”声,将四人彻底囚禁在这个布满符咒的金属棺材里。
惨白的灯光依旧以令人心烦意乱的频率闪烁着,将每个人的脸切割成明暗交替的碎片。
轿厢内部比想象中更狭小,那些密密麻麻的符纸在闪烁的光线下,仿佛具有了生命,
朱砂的红色时而被点亮,像是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妈的,这灯能不能别闪了!
”张涛烦躁地捶了一下电梯内壁,发出沉闷的响声。细微的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别乱动!”赵健低声喝道,他紧盯着楼层显示屏。
红色的数字缓慢地跳动:3...5...7...电梯上升的速度异常缓慢,
缆绳摩擦的“嘎吱”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仿佛一个衰老病人沉重的喘息。
李静紧紧靠着冰冷的厢壁,双手抱住胳膊。
老太太的警告、门外的脚步声、还有这满墙的符咒,
所有不祥的预感都在此刻凝聚成实质的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甚至不敢抬头,
总觉得在灯光熄灭的时候,那些符纸的后面会浮现出别的东西。王磊强作镇定,
按下“13”的按钮,按钮亮起红光。“快了,就快到了。”他像是在安慰别人,
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当数字跳到“10”时,异变陡生!“轰隆——!”电梯猛地一震,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四人失去平衡,东倒西歪地撞在厢壁上。
惨白的灯光“啪”地一声彻底熄灭,整个轿厢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电梯失控下坠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啊——”李静的尖叫被黑暗吞噬。
下坠感只持续了不到两秒,电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拽住,
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巨响,猛地顿住了。巨大的惯性将四人狠狠掼在地上。
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粗重、惊恐的喘息声在绝对的黑暗中起伏。“手...手电!赵健!
手电!”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慌乱地摸索着。“别慌!在我这!
”赵健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带着颤抖。一阵窸窣声后,一道白亮的光柱划破黑暗。
光柱快速扫过——张涛脸色惨白地靠在角落,王磊惊魂未定地半跪着,李静蜷缩在另一边,
身体不住发抖。灯光向上,照亮了楼层显示屏。原本显示数字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乱码,
扭曲的红色线段和光点毫无意义地闪烁着。同时,
轿厢顶角一盏暗红色的紧急照明灯自动亮起,投下血红、微弱的光晕,
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恍如地狱来的恶鬼。“怎么回事?电梯坏了?!”张涛的声音变了调,
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显然是严重故障。”赵健快速移动到按键面板前,
尝试按下所有楼层的按钮,但毫无反应。他用力拍打“开门”键,电梯门纹丝不动。最后,
他的手指按向了那个标有“铃铛”图案的紧急呼叫按钮。
“滋滋滋...有...人...吗?滋啦...”按钮里传来的不是人声,
而是强烈的电流干扰噪音,断断续续,仿佛信号来自另一个世界。“喂!喂!有人吗?
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救命!”王磊扑到对讲机前,大声吼叫。电流声持续了几秒,然后,
一个极其沙哑、扭曲的男声,像是坏掉的录音机,
了...就...都...要...付...出...代...价...”声音空洞而怨毒,
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说完,对讲机便彻底沉寂下去,
连电流声都消失了。“他...他说什么?”王磊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是录音?
还是...”李静的声音细若游丝,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赵健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的理性堡垒正在崩塌。电梯故障可以解释,
但对讲机里传来的诡异话语,彻底超出了科学能解释的范畴。“别管那个了!想办法出去!
”就在这时,电梯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
门轴摩擦的“嘎吱”声响起——电梯门,竟然自己缓缓地、一顿一顿地打开了!门外,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一股比大堂里更加浓重、混合着更强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的冷风,
从门外涌了进来,吹得人汗毛倒竖。手电光立刻射向门外。光线穿透黑暗,
照亮了一截布满灰尘、墙皮剥落的走廊。走廊向前延伸几米便没入黑暗,两侧是紧闭的房门,
样式老旧。在光线的边缘,隐约可以看到墙壁上模糊的“13F”字样。“13楼?
怎么停在13楼了?”王磊挣扎着站起来。“管他几楼,先出去再说!
这破电梯我是一秒也不想待了!”张涛第一个冲了出去,双脚踩在走廊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发出“噗”的轻响。赵健和王磊也紧随其后,李静最后一个走出电梯,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部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电梯,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走廊里异常安静,
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手电光在这里似乎也被黑暗吞噬,照不了太远。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细微、飘忽不定的声音,从走廊的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一个小孩,
在用没有音调的、平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哼着一支古老的、听不清歌词的儿歌。
哼歌声在死寂中回荡,非但不显童真,反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什...什么声音?”李静颤抖着问。“好像...是小孩唱歌?”王磊咽了口唾沫。
“装神弄鬼!”张涛强自镇定,但声音明显发虚,“肯定是风声,或者哪家电视没关!
”赵健用手电扫视着幽深的走廊两侧,眉头紧锁:“声音来源无法确定。
当务之急是找到楼梯间。电梯肯定不能用了,我们得步行下去。”“怎么找?
这层楼看起来不小。”王磊看着黑洞洞的走廊两端,心里发怵。“分组行动效率更高。
”赵健做出了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后来被证明是灾难性的,“这样,我们分成两组,
提高效率。王磊,你跟我一组,向右探索。李静,你和张涛一组,向左。记住,
无论找没找到楼梯,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必须回到这里汇合!
保持对讲机...”他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只听到一片杂音,“...算了,
看来通讯也中断了。记住,不要走太远,十分钟内无论找没找到,都必须回来汇合!
”张涛看了一眼幽暗的左侧走廊,哼歌声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他咬了咬牙:“行!
李静,我们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在搞鬼!”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
尤其是在王磊和赵健面前。李静一万个不愿意,但此刻她更不敢留在这里,或者落单。
她看了一眼王磊和赵健,又看了一眼那部敞着门、内部闪烁着红灯的故障电梯,
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抓紧了胸前的相机,战战兢兢地跟在了张涛身后。两人打着一支手电,
小心翼翼地迈入左侧走廊的黑暗中。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那若有若无的孩童哼歌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王磊和赵健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红色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前方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
随时可能将离开的两人吞噬。寂静,好似一条不断收紧的绞索,令人窒息。
4回响张涛几乎是将李静拖着离开了电梯口那令人窒息的红色光晕。向左转入的走廊,
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与声音,只剩下他们两人交错的、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脚下踩碎不知名碎屑的细微声响。赵健手电筒的光斑在他们身后的墙角一闪即逝,
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两人彻底淹没。“跟紧点!别磨蹭!”张涛压低声音,
语气急躁,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一道相对微弱的光柱在前方扫动。
这光线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像舞台追光一样,凸显出走廊的破败与阴森。
李静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跟上张涛的步伐。她的相机紧紧攥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机身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然而,没走出多远,
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便悄然浮现。“张涛...你,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李静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有什么不对?不就是条破走廊吗?
”张涛不耐烦地回应,但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确实不对劲。在手机光线的晃动照射下,
走廊两侧的房门似乎...在变化。刚刚经过的一扇门,还是布满铁锈、油漆剥落的旧铁门,
可当光线扫过旁边那扇时,它却突然变得崭新,
深红色的防盗门上甚至还贴着一个褪色的“福”字。但下一秒,当李静下意识地回头,
那扇“新门”又变回了扭曲变形、朽烂不堪的模样,福字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黑窟窿。
这不是固定的破败,而是一种流动的、错乱的腐朽。墙壁上的污渍时而像是新溅上的水痕,
时而又凝固成霉斑。空气的味道也在微妙地切换,一瞬间是刺鼻的油漆味,
下一秒又变成陈年的灰尘和霉菌气息,偶尔,
还会飘过一丝极其短暂、却真实无比的...炒菜的油烟香。
“妈的...这地方邪门...”张涛也注意到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强作镇定的脸上肌肉僵硬。他加快了脚步,似乎想快速穿过这片区域。“等等!
”李静突然拉住他,目光锁定在右侧一扇虚掩的房门上。那扇门的样式普通,但门缝里,
竟然透出了温暖的、类似老式钨丝灯泡的昏黄光芒!更重要的是,
门内传来了模糊的、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一个女人温柔的催促声:“快吃吧,菜要凉了。
”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让李静凑近了门缝。
她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门内是一个整洁、甚至可以说是温馨的客厅。老旧的沙发上铺着钩花垫子,
电视机还是那种大脑袋的款式。
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吃饭:穿着工装的男人沉默地扒着饭,
系着围裙的女人正给一个大约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夹菜。灯光温暖,饭菜冒着热气,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真实。李静甚至能闻到红烧肉和米饭的香气。
可就在这一刹那,景象开始剧烈地晃动、扭曲起来。温暖的灯光骤然熄灭,
饭菜的香气被浓烈的灰尘和腐臭味取代。客厅瞬间变得漆黑、破败,桌椅倒塌,蛛网遍布,
刚才那温馨的一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她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啊!
”李静低呼一声,猛地后退,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你看见什么了?!
”张涛紧张地问,手里的光立刻扫向门内,但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墟。
“一家...一家人在吃饭...然后,然后一下就没了...”李静语无伦次,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而就在这时,那阵在电梯口就隐约听见的、音调古怪的孩童哼歌声,
再次清晰地飘了过来。这一次,它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异常明确地来自走廊的尽头。
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仿佛在引导他们。“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张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挑衅了权威,他指着黑暗的尽头,“去看看!
说不定是哪个没搬走的倒霉孩子,找到人就能问路!
”“不...不要去...”李静哀求道,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声音的尽头绝无好事。
“怕了就留在这儿!”张涛的倔强和恐惧混合成了鲁莽,他不再理会李静,
径直朝着哼歌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李静看着身后无边的黑暗,
又看看张涛即将消失在前方拐角的光亮,巨大的孤独感迫使她不得不跟了上去。走廊尽头,
是一扇与其他房门并无二致的门。但不同的是,这扇暗红色的木质房门上,
用彩色蜡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案:一个高大的、表情扭曲的男人,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
还有一个很小的、没有画上笑脸的女孩。这三个象征性的小人手拉着手,
背景是同样用蜡笔涂鸦的牢笼般的线条。整幅画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稚拙的诡异感。
那清晰的、单调的哼歌声,正是从这扇门后传出来的。张涛在门前停下,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他回头看了李静一眼,眼神复杂,既有恐惧,
更有一种“证明给你看”的蛮横。“喂!里面有人吗?”他朝着门喊道,
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激起回响。哼歌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寂静降临,
比之前任何噪音都更让人心悸。紧接着,
门内传来一个极其细微、仿佛贴门很近的小女孩的声音,
带着哭腔:“...叔叔...我的球...球滚进去了...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声音柔弱,无助,让人无法拒绝。张涛脸上的紧张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甚至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对李静说:“看,就是个迷路的小孩。我去帮她捡球,
问了路我们就回去。”“不要!张涛!别进去!”李静尖声阻止,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这门,这画,这突然的求助,一切都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但已经晚了。
张涛像是要彻底摆脱恐惧,证明自己的胆量,他深吸一口气,
猛地伸手推开了那扇画着蜡笔画的、虚掩着的房门!门内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连手电光射进去都仿佛被吞噬了。张涛没有丝毫犹豫,一步就迈了进去,
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就在他整个人进入门内的下一秒——“砰!!!”一声巨响,
那扇暗红色的房门以不可能的力量和速度,猛地关上了!沉重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震得李静耳膜嗡嗡作响。“张涛!张涛!”李静扑到门前,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门板,
扭动着门把手,但门把手纹丝不动。门内,刚才那小女孩的哭泣声、张涛的脚步声,
所有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绝对、死寂的沉默。“开门!开门啊!张涛!你回答我!
”李静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哭喊着,但回应她的,
只有她自己绝望的声音在空荡的、不断变幻的恐怖回廊里,反复回响。
5孤立与李静和张涛选择的左边走廊那令人不安的变幻不同,王磊和赵健踏入的右侧走廊,
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固定不变的破败。这里没有闪烁的时空碎片,
只有沉积了多年的尘埃和彻底的荒芜。手电光柱扫过,每一扇房门都紧闭着,锈迹斑斑,
像是多年未曾开启过。王磊紧紧跟在赵健身后,几乎要贴到他的背包上。赵健眉头紧锁,
手电光仔细检查着墙壁和地面:“这里没有任何近期活动的痕迹。而且,
我们走了大概五分钟,按照这个长度,早该走到大楼的另一侧或者尽头了,
但这条走廊似乎没有尽头。”经他提醒,王磊也感到一阵寒意。这条笔直的走廊,
在手电光无法穿透的远方,依旧延伸向未知的黑暗,两旁的房门重复着相同的破败模样,
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是...鬼打墙吗?”王磊的声音发颤。
“更可能是特殊的建筑结构造成的方向感迷失,或者...”赵健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