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天台坠落时,付佩在我耳边轻笑:“你儿子以后会叫我妈妈。”再睁眼,
我成了她亲生母亲林妙。看着二十岁的付佩挽着我前世丈夫撒娇,
我端起癌症诊断书咳嗽:“妈活不久了,想看你结婚。”伸手将散落在前额的碎发抚至耳后,
尾指撩了撩眼尾。傅行之突然抓住我的手:“这动作…是君妍?
”他眼眶通红说我死后他悔恨自尽,没想到双双重生。我甩开他的手冷笑:“真巧,
我这次是来要你们命的。”……身体失重下坠的瞬间,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皮肤,
灌满我的耳朵,淹没我喉咙里那声破碎的惊呼。顶楼天台边缘,
付佩那张娇美无辜的脸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话音却清晰地烙在我濒死的听觉里:“放心去吧,君妍姐。思君……以后会叫我妈妈。
”思君,我的思君。我刚生下他,连一口母乳都没来得及喂。
骨头碎裂的闷响从身体内部传来,并不太疼,只是一种彻底的、迅速的涣散。黑暗吞噬过来,
最后定格的,是付佩那双写满得意和残忍的眼睛。恨意像烧红的铁,烙穿魂魄。
……再睁眼时,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震醒的。喉咙里是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胸口闷得像压着巨石。视线模糊聚焦,入眼是陌生的、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卧室天花板。
一只枯瘦的手正抵在唇边,指节突出,皮肤松弛,布满了淡褐色的老年斑。这不是我的手。
我沈君妍的手,虽因生产有些浮肿,却依旧年轻。“妈,你醒了?”一个刻意放柔,
却掩不住一丝不耐烦的女声响起。我猛地扭过头,颈椎发出艰涩的“嘎达”声。
床边站着的人,正是付佩。二十岁出头的付佩,眉眼间还带着少女的娇憨,
穿着一条价格不菲的白色连衣裙,正是我死的那年,她最常穿的风格。她叫我……妈?
心脏骤停了一瞬,随即疯狂擂鼓。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体却虚弱得不听使唤。
目光扫过梳妆台的镜面——里面映出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四十多岁年纪,
因病痛折磨而过分消瘦,面色蜡黄,眼角嘴角都耷拉着,刻满了生活的愁苦和岁月的痕迹,
只有那双眼睛,因为此刻入驻了我沈君妍的灵魂,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狰狞的惊骇和恨意。
这是林妙。付佩那个据说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的亲生母亲。我,
重生成了推我下天台的凶手的妈妈?“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我下意识用手去捂,摊开掌心,竟看到一抹刺目的血红。“哎呀,怎么又咳血了!
”付佩惊呼一声,后退了半步,眉头蹙起,不是担忧,而是嫌弃,“医生都说了让您静养,
少操心。我和行之哥哥好着呢,您就别老是胡思乱想了。”行之哥哥……傅行之。我的丈夫,
我儿子的父亲。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张冷峻深刻、曾让我暗自倾心多年的面容。傅行之手里端着一杯水,
目光平淡地扫过床上剧烈喘息的我,然后将水递给付佩,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佩佩,
让妙姨吃药。”他甚至连看,都懒得认真看我这个“岳母”一眼。而付佩,
自然无比地接过去,转身面对我时,脸上瞬间切换成乖巧孝顺:“妈,喝水吃药吧。
您要快点好起来,看着我和行之哥哥结婚呢。”结婚?我看着他们,一个冷漠如冰,
一个虚伪似鬼。我的思君呢?我死后,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如付佩所愿,叫她妈妈?
是不是就在这个宅子里,在他们身边长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伴随着燎原的恨火。
我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垂下眼,借助林妙这具病弱的躯壳,
努力模仿着她记忆中那懦弱、讨好又带着点絮叨的语气,声音沙哑得厉害:“好,
好……妈……妈就是放心不下你。
妈这身体……咳咳……怕是活不了几天了……”我抬起浑浊的泪眼,紧紧抓住付佩的手,
力道大得让她吃了一惊,试图挣脱。“佩佩,”我死死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眼睛却哀求地望着她,“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嫁给行之,
妈就……就瞑目了……”我剧烈地喘息着,像破旧的风箱,“你答应妈……早点定下来,
好不好?妈……等不了了……”付佩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不耐和厌恶,但在傅行之面前,
她努力维持着人设,勉强笑道:“妈,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和行之哥哥的事……不急。”“我急!”我猛地拔高声音,随即又虚弱地咳嗽起来,
整个人佝偻成一团,
“我做梦都盼着……咳咳……盼着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我另一只手颤抖着,
指向床头柜,“抽屉……左边抽屉……我的诊断书……你们看看……看看我还能活几天!
”傅行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今天的“林妙”格外胡搅蛮缠。他依言走过去,
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份崭新的、沉甸甸的诊断书。他翻开,
目光迅速扫过那些残酷的医学术语和最终结论——癌症晚期,预计剩余生命不超过三个月。
他的动作顿住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我习惯地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指尖撩了撩眼尾。几秒后,他忽然抬起头,
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淡无视,而是锐利得像鹰隼,直直地钉在我脸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急剧攀升的、剧烈动荡的情绪。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脚步沉重。付佩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唤了一声:“行之哥哥?
”傅行之充耳不闻,他在床边站定,俯下身,猛地抓住了我那只没有抓住付佩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林妙脆弱的骨头。“你……”他的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可怕的、压抑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你……和她动作怎么那么相像?”他像是困兽,从喉咙深处挤出质问,“你是谁?!
你说……你是谁?!”他眼眶在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骤然变得一片血红,水光弥漫,
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惊住了,随即是更深的恨意和荒谬感。怎么?
傅行之,你现在是在表演给谁看?在我死后,
才发现你那个沉默寡言、乏味无趣的妻子的重要性了吗?我用力挣扎,想甩开他的手,
奈何这具身体实在太不中用。“放开!行之……你放开我!我是佩佩的妈妈啊!”我尖叫着,
扮演着一个受惊的病弱妇人。“不!你不是林妙!”他低吼,手指收紧,
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林妙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更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佩佩!
”他逼近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泣血,
“那种恨……那种不甘……只有她……只有君妍……沈君妍!是不是你?!回答我!
”沈君妍。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病房。付佩猛地捂住了嘴,
眼中满是惊恐和荒谬:“行之哥哥!你疯了吗?!她在胡言乱语!她是我妈!
怎么可能是那个死……”“闭嘴!”傅行之头也不回地厉声喝断她,目光依旧锁死在我脸上,
执拗地寻求一个答案。我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盛满了痛苦、悔恨和某种绝望期盼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演戏?还是……片刻的死寂。
我忽然不再挣扎了。我抬起眼,迎上他灼热得几乎能烫伤人的视线,
脸上所有的惊恐、虚弱、哀求如同退潮般散去,只剩下一种淬了冰的、死寂的平静和嘲讽。
我扯了扯嘴角,用一种属于沈君妍的、他或许早已遗忘的、带着一丝冷峭的语调,
缓缓开口:“傅行之,你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做给谁看?”他瞳孔剧烈收缩,
抓着我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却又舍不得松开。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
将恨意碾碎成粉末,砸向他:“真巧啊。”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付佩,
声音尖锐:“就是她推我下天台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要你们命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行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索命厉鬼,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确认后的巨大冲击,更有一种……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淹没的悲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抓着我的手无力地滑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倒下。然后,他抬起手,
捂住了脸。有滚烫的液体,从他指缝间渗出,顺着手背滑落。他哭了。无声无息,
肩膀却在剧烈地抖动。“对不起……君妍……对不起……”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夹杂着无尽的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我不知道……”付佩完全吓傻了,
站在原地,看着崩溃的傅行之,又看看床上那个眼神冰冷、完全陌生的“母亲”,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傅行之猛地放下手,脸上泪痕纵横,
他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看着我,像是要将我刻进灵魂深处:“是我蠢!是我瞎!
是我对不起你!”他一步步再次走近,不顾我的僵硬和抗拒,紧紧抓住我的肩膀,
力道大得骇人:“你跳下去之后……不到一年……我就跟着你去了……君妍,我也死了!
我受不了……没有你的世界,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自尽了?那个在我生前对我冷淡疏离、仿佛我的存在只是碍眼的傅行之,在我死后,
竟然……殉情?荒谬!太荒谬了!“你骗我!”我尖声道,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他低吼,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真诚,
“子弹穿过这里的滋味……我记得很清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眼神空洞了一瞬,“我以为彻底结束了……可再睁眼,我回到了三年前,佩佩刚把我灌醉,
爬上我的床不久……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对外宣称怀了我的孩子……一切,
好像又走上了老路……只是这一次,
没有了你……”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只能把她和她生病的母亲接回来,想着……至少这样,
里的你近一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回来了……还成了……林妙……”信息量太大,
像海啸般冲击着我。傅行之,竟然也是重生的?而且,他在我死后,选择了自尽?所以,
这一世他对付佩的容忍,接林妙进门,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悔恨和一点可悲的寄托?
哈哈……哈哈哈!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看着他悲痛欲绝的脸,
心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片冰封的荒芜和更加炽烈的恨怒。“傅行之,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忏悔,声音像冰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指着旁边已经吓呆了的付佩,眼神怨毒:“她杀了我!杀了你法律上的妻子,
杀了你儿子的亲生母亲!而你,在我死后才像个情圣一样追下来?然后呢?重生回来,
你明知道她是条毒蛇,还把她放在身边,让她顶着‘傅太太’候选人的名头作威作福?
我的思君呢?!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又落到了这个杀人凶手手里?!”“没有!
思君没有!”傅行之急切地解释,带着一种沉痛的庆幸,“这一世,
没有你……付佩也没有理由再去害一个不存在孩子。她那个孩子……因为前期她情绪不稳,
没保住。思君……他根本没有出生!”思君……没有出生。我愣住了。
那股支撑着我从地狱爬回来的、对于儿子的牵挂和担忧,突然失去了着力点。空荡荡的,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失落。我的思君,甚至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而这一切,
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我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射向付佩。
付佩早已面无血色,她听不懂什么重生自尽,但她听懂了“杀人凶手”,
听懂了傅行之承认了我的身份。她惊恐万状地看着我,看着傅行之,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不是的……行之哥哥,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试图扑过来抓住傅行之的手臂寻求保护。傅行之在她碰到他之前,
猛地甩开了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滚开!
”付佩被甩得一个趔趄,撞在衣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傅行之,
又看看我,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我没有再看她拙劣的表演。我重新将目光投向傅行之,
这个同样从地狱归来的男人。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一个未曾降生的孩子,
和一段永远无法挽回的过去。“傅行之,”我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笑容,
配合着林妙这张枯槁的脸,显得异常诡异,“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了林妙吗?”他看着我,
眼神痛苦而复杂。我慢悠悠地,拿起床头那张癌症诊断书,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
轻轻撕开。“因为老天爷都觉得,让你们简单地死,太便宜你们了。”我咳嗽着,
笑声沙哑而破碎:“癌症晚期……真好。林妙这身体,本来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盯着他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在我‘死’之前,
我会用这最后的时间,亲眼看着你们——你,傅行之,还有你的好佩佩,是如何身败名裂,
如何……互相撕咬,堕入地狱的。”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味,
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决绝和恨意:“这具残躯,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坟墓。
”傅行之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在我说出“坟墓”二字时,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瞬,
随即又猛地收紧,像是怕我就此化作一缕青烟,从他眼前彻底消散。他眼底的血色未退,
那浓稠的悔恨与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可其中又挣扎出一种近乎偏执的亮光。
“不……”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君妍,
我不会让你……不会让林妙这具身体,成为你的终点,更不会让它成为我的坟墓。
”他猛地转向瘫坐在地上,仍在嘤嘤哭泣、眼神却写满惊惧和怨毒的付佩,
目光冰冷:“付佩,出去。”付佩浑身一颤,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行之哥哥!
她是个疯子!她在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她……”“出去!”傅行之厉声打断她,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全然没有温度可言,“出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这个房间一步。”付佩被他眼神里的冰冷慑住,哭声噎在喉咙里。
她看看傅行之,又看看床上那个用她母亲的脸、却散发着完全陌生且令人胆寒气息的我,
嘴唇哆嗦着,最终,那点残存的、试图撒娇蒙混过关的勇气彻底溃散。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含着满腔的委屈和不敢置信,踉跄着冲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以及一种几乎凝滞的、充满恨意与绝望的对峙。他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
声音却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君妍,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是我眼盲心瞎,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那不是你的孩子!”我猛地抽手,
这一次,用尽了林妙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所有力气,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
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隐隐作痛。**在床头,剧烈地喘息,
胸口因情绪激动和病痛而阵阵发闷。“傅行之,收起你那套迟来的深情!思君是我的孩子,
是我一个人拼了命生下来的!而你,
在你任由付佩靠近你、在你默认她可能成为新的傅太太时,你就已经不配做他的父亲了!
”我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口。他脸色又白了几分,眼底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是……我不配。”他哑声承认,没有丝毫辩解,“所以老天惩罚我,
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坠落,却无能为力;让我在失去你之后,
才发现生活变成了一片废墟;让我在扣动扳机之后,还要重活一遍,
日日面对这张……这张害死了你的脸!”他指向门口付佩离开的方向,
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那你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我厉声质问,
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引得一串压抑不住的咳嗽,“咳咳……你重生回来,明明知道一切,
为什么还要让她顶着‘你的女人’的名头?为什么还要把她和她这个病秧子妈接进傅家?
傅行之,你的悔恨,就是这样的廉价和虚伪吗?!”“因为我蠢!
因为我以为顺着既定的轨迹,或许能抓到一丝改变过去的可能!”他低吼着,
一拳砸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杯原本给我准备的水晃了晃,溅出几滴。
“我怕!我怕贸然改变,会引发更无法预料的后果!
我怕……我怕连记忆中你那点模糊的影子都留不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仓皇,
这种脆弱,在前世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傅行之身上,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可我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他的恐惧,他的无奈,在我听来,不过是可笑的借口。
“所以你就选择继续恶心我?在我死了之后,还要让我的魂魄看着你们‘一家和睦’?
”我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感受着肺部如同被火燎过的疼痛,“傅行之,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他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缓缓蹲下身,
双手插入发间,将脸深深埋下。宽阔的肩膀垮塌下去,流露出一种濒临破碎的绝望。
“是……我自私……我**……”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君妍,
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让我赎罪,让我用这辈子,下辈子,
你别……别再用这种看仇人的眼神看我……别再说……你是回来要我们命的……”他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乞求:“我们……我们还有机会的,君妍!
这一次,我没有碰过她,她那个不是我的孩子也没了,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
我知道你是君妍,这就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林妙的身体,
或者……或者我们再想办法……”“重新开始?”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伴随着咳嗽,“傅行之,你是在痴人说梦吗?
”我止住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剖开血淋淋的现实:“你看看我!看清楚!
我现在是林妙,是付佩的亲生母亲!一个癌症晚期,活不过三个月的将死之人!
你用什么样的身份和我重新开始?嗯?用我‘女婿’的身份吗?”“还有付佩,
”我目光扫向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个惶惶不安的女人,“她推我下楼,
害死我,抢走我的丈夫(名义上),还想抢走我的儿子!这笔血债,你告诉我,
怎么重新开始?当做没发生过吗?”傅行之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点点灰败下去。
“血债……”他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痛苦、悔恨、以及一种深植于法律和道德框架下的束缚感在他眼中交织。
他终究不是天生的恶魔,做不到像我一样,将复仇作为重生唯一的目标。
“她……她会得到惩罚的。”他艰难地承诺,声音干涩,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法律上的……”“法律?”我嗤笑一声,打断他,“傅行之,
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侮辱你自己?证据呢?上一世的监控,这一世还存在吗?
凭我——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癌症病人的胡言乱语?”他沉默了。因为他知道,
我说的是事实。时隔多年,物是人非,想要用合法的手段将付佩绳之以法,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