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幽影开元盛世的夜空下,长安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宵禁的肃穆中沉寂下来。
一百零八下净街鼓声早已响彻六街,坊门紧闭,衢街空荡。白日里摩肩接踵的东、西两市,
此刻只剩下旗幡在夜风中孤零零地飘动;曾经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
如今唯有月光如水银泻地,映照着金吾卫巡夜兵士锃亮的甲胄和规律如心跳般的沉重脚步声。
然而,在这片属于律法与秩序的死寂之下,另一重世界,正悄然苏醒。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滑过崇仁坊高耸的坊墙。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本就是阴影的一部分,
精准地落在了一处屋宇飞檐投下的最深沉的黑暗里。身形挺拔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孤峭,
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纹饰的玄色金属面具,只余下一双眸子,在暗夜中锐利如隼,
倒映着稀疏的星芒与远处皇城方向模糊的灯火。正是君无言。他微微仰头,
深吸了一口带着夜露寒凉和长安城特有烟火余烬味的空气。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并非因为疲惫,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即将到来的黎明的本能排斥与焦躁。
体内的诅咒,如同一条苏醒的冰蛇,随着子时阴气最盛时刻的过去,开始缓缓扭动,
散发出阵阵寒意,提醒着他白昼的逼近将是何等难熬的酷刑。昼伏夜出,非他所愿,
实乃刻印在骨血中的宿命。阳光于他,非是滋养,而是灼烧与侵蚀。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静止而有些僵硬的指关节,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
冷静地扫视着下方棋盘般规整的里坊。他在追踪一股气息——一股极其微弱,若有若无,
却带着阴寒、腐朽、与这煌煌帝都的蓬勃生气格格不入的邪气。这气息飘忽不定,
如同狡猾的泥鳅,在过去三个夜晚,让他耗费了大量心神,才勉强锁定其大致活动范围,
就在这崇仁坊及邻近的务本坊一带。“比昨夜又淡薄了几分,消散得如此之快,
绝非自然现象。”君无言心中默语,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
极力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不谐。对方显然具备极高的反追踪意识,不仅懂得隐匿自身,
还能快速清除痕迹。这绝非寻常的孤魂野鬼或偶然得到邪术的宵小所能为,
其背后必然是一个有着严密的组织和传承的势力。
幽冥宗……这个如同毒刺般扎在他心头的名字,再次浮现。若真是他们,
其触角已然深入帝国腹心,所图必然不小。他不能等待,必须在气息彻底消散前,
找到确切的源头。否则,如同大海捞针,再想在这百万人口的巨城中将其揪出,难如登天。
身形再次动了起来。他没有选择在连绵的屋脊上奔驰,那样目标太过明显,
极易被巡夜的武侯或潜伏的暗哨发现。他如同最灵巧的狸猫,又似没有重量的幽灵,
紧贴着屋脊的阴影面,利用飞檐、斗拱、鸱吻,乃至坊墙边高大槐树的浓密树冠,
进行着近乎完美的潜行。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计算着月光的角度和金吾卫巡逻的间隙,
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他的脚步落在积年瓦片上,发出的声响比夜风拂过还要轻微。
经过一处十字街口时,一队金吾卫士兵手持长戟,
迈着整齐划一、沉重而富有压迫感的步伐从下方走过。甲叶摩擦,发出铿锵之声,
在静夜中传得老远。君无言立刻屏住呼吸,
将整个身体蜷缩进坊墙拐角一处供奉着土地神龛的凹陷里,连心跳都刻意压制,
仿佛化作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他与此等朝廷卫士并无交集,也无意招惹,他的世界,
潜行于更深的阴影之中,与这阳光下的秩序泾渭分明。待那队士兵的脚步声远去,
消失在另一条街道的尽头,他才如同轻烟般再次飘出,继续向东南方向潜行。然而,
追踪变得越发艰难。那邪气似乎意识到了被追踪,开始变得越发狡猾,不仅气息愈发淡薄,
还在几个关键的节点故意留下虚假的痕迹,如同布下了迷魂阵。
君无言在一处明显荒废了许久的宅院前停下脚步。院墙倾颓,露出内里杂草丛生的景象,
几间破败的屋舍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怪兽。邪气到此地,变得异常杂乱微弱,
仿佛曾有数股不同的气息在此短暂交汇,又迅速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刻意混淆视听。
“狡兔三窟,看来是处临时聚集点,用过即弃。”他心中冷笑,
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对手的谨慎和手段,反而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但这还难不倒他。他需要更精准的指引。略一沉吟,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指尖隐隐有微不可察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流光悄然闪烁。
他缓步走到院墙边一株半枯的老槐树下,伸手轻轻按在粗糙皲裂的树干上。他闭上双眼,
灵觉如同水银般倾泻而出,与这株见证了无数岁月变迁的老树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赋灵术·木魅寻踪。
自己这种独特能力的称呼——一种能够短暂赋予无灵死物或微弱生灵以特定“灵性”的秘术。
此刻,他并非赋予树叶灵性,而是试图与这株老树残存的、几乎消散的“记忆”沟通。
树木虽不言,但其根系深植大地,枝叶感知风霜,
往往能记录下周围环境中非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意念如同细丝般探入,
搜寻着最近一两日内异常的阴邪残留。过程并不轻松,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诅咒之力随着赋灵术的施展而微微躁动,如同被搅动的浑水。片刻之后,
他睁开眼,指尖离开树干。虽然没有得到清晰的图像,
但一股强烈的指向性意念反馈回来——东南方向,邪气曾在此凝聚,然后主要流向东南。
东南……那边是人口更为稠密、龙蛇混杂的城南诸坊,再往外,便是直通郊外的通衢大道。
难道他们的巢穴在城外?正当他准备依循此线索继续向东南追踪时,
怀中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
这感觉与他正在追踪的阴寒邪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身形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住。伸手探入怀中贴身的内袋,
取出一枚用红色丝绦仔细系着的玉佩。玉佩约半掌大小,质地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温润通透,
但在玉佩的中心,却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如同泪痕般的青灰色瑕疵,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此刻,这道原本冰冷的瑕疵,正散发着持续而微弱的暖意,
并且伴有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如同心跳般的悸动。这枚玉佩,是他身世唯一的线索,
也是那诅咒如影随形的伴生物。平素它冰冷如一块顽石,唯有在接近极阴邪煞之气,
或者某种与它同源的特殊能量场时,才会产生反应。此刻的反应,虽然微弱,
却远比那飘忽欲散的邪气要清晰、稳定和持久得多。而且,这股感应指引的方向,并非东南,
而是正南偏西!“同源之物?还是……某种更接近本源的强大邪力?”君无言握紧玉佩,
感受着那丝悸动如同指南针般坚定地指向西南方。那个方向,越过连绵的里坊,
越过高大的城墙,是长安城的南郊,那里有著名的乐游原,
更有……则天皇帝曾出家清修的皇家寺院——感业寺。
感业寺……则天皇帝……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碰撞,激起一片波澜。他身上的诅咒,
他模糊的身世记忆,乃至这枚奇特的玉佩,
无不与那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帝有着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关联。这玉佩此刻的异动,
莫非正指向了感业寺中某件与则天皇帝密切相关的器物,
或者……某个与则天皇帝因果极深的人?而那股幽冥宗的邪气,其最终目标,
是否也正是感业寺?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索,在此刻交汇于同一个地点。
这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感业寺,那里很可能就是今夜所有暗流涌动的风暴中心。
君无言瞬间做出了决断。他放弃了追踪那缕即将消散的、可能只是诱饵或杂波的邪气,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玉佩的指引上。感业寺,他必须立刻前去探查。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内因连续施展赋灵术和玉佩异动而加剧翻腾的诅咒之力,
那种阴寒刺骨的感觉让他几乎要颤抖起来。但他目光依旧冰冷而坚定。身形一动,
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迅疾、更加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被西南方向无形之力牵引的箭矢,
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朝着城南感业寺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愈发浓重如墨。
长安城巨大的轮廓在脚下延伸,千家万户的灯火早已熄灭,陷入沉睡。
只有皇城和大内方向还有零星如同鬼火般的光点,那是帝国权力中枢永不歇息的象征。
君无言在屋脊巷道间如履平地,面具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
穿透沉沉的夜幕,紧紧锁定前方未知的险恶与……或许是命运转折的契机。他并不知道,
这一次看似寻常的夜行探查,不仅将揭开幽冥宗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更将如同一块投入他死水般命运的石子,激起无法平息的涟漪,彻底改变他孤寂生命的轨迹。
感业寺的夜雨,即将落下,而雨中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始料未及的相遇。
2古寺惊变感业寺坐落于长安城南郊的乐游原高地,远离城内的喧嚣。夜色中,
它不像寻常寺庙那般灯火通明、梵呗隐隐,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沉寂。
寺院轮廓在稀疏的星月微光下显得格外巍峨肃穆,黑压压的殿宇楼阁依山势而建,
仿佛一头匍匐在高原上的巨兽,守护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里,
曾是大周皇帝武则天削发为尼、蛰伏待机之地,一砖一瓦都浸透着权力的转折与历史的尘埃,
平日里即便是白天,香火也远不如慈恩、荐福等寺旺盛,入夜后更是人迹罕至,
只有风声掠过松柏,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君无言如同一缕轻烟,
悄无声息地潜至感业寺外围的山林之中。他并未急于靠近,
而是选择了一株可以俯瞰大半个寺院格局的古松,隐身在茂密的枝桠间,
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扫过下方的重重殿宇、塔林和院墙。
寺庙的寂静不同寻常。并非空无一人的死寂,而是一种仿佛被无形力场笼罩的、压抑的静谧。
连夏夜应有的虫鸣都稀疏得可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残余,
但在这股本该宁神的香气之下,
君无言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怀中玉佩感应同源,
但又更加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这波动并非均匀散布,而是隐隐从寺院后部,
靠近山崖方向的某处偏僻殿阁传来。“果然有古怪。”君无言心中凛然。玉佩的感应没错,
这感业寺内,确实存在着与则天皇帝时代相关的力量,但此刻,
这股力量似乎正被某种外来的邪术所侵扰、引动。他注意到,
寺院的常规巡逻比想象中要稀疏,几个关键路径上的守卫僧人看似在走动,但步伐僵硬,
眼神空洞,仿佛梦游一般,显然是被人以高明的迷魂术或控心术影响了神智。
这更印证了他的判断,有外人潜入,并且已经控制了部分区域。不能再等。
必须潜入核心区域,看清究竟。君无言的身形再次动了起来。
他利用寺院外围的树木阴影和起伏的地势,如同鬼魅般贴近了高大的寺院围墙。
围墙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爬满了藤蔓,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攀附点。他并未选择翻墙,
而是沿着墙根阴影疾行,寻找着记忆中风水中可能存在的“生气”入口或是排水暗渠。很快,
他在一处偏僻墙角,找到了一处因山体轻微滑坡而破损的狗洞,洞口被茂密的杂草遮掩。
对于常人而言,此路不通,但对于精通缩骨潜行之术的君无言来说,已是足够。他屏息凝神,
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收缩,如同无骨的蛇类,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感业寺的内院。
一入内院,那股邪异的能量波动更加清晰了。空气中除了檀香,
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了腐朽草木的腥甜气息,正是幽冥宗邪法特有的味道。
他循着这股气息,在殿宇回廊的阴影中穿行,
避开那些被控制的僧人和几处看似平常、实则布有简易预警禁制的角落。最终,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座位于寺院最深处的独立殿阁前。殿阁匾额上书“藏经阁”三字,
但此地显然并非普通的藏书之所。殿宇规制不大,却透着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
墙体由巨大的青石垒成,窗户紧闭,唯有沉重的木门虚掩着,
门缝中透出摇曳不定、并非烛火的幽绿色光芒。那邪异的能量波动和腥甜气息,
正是从此门内汹涌而出。君无言将身体紧贴在殿阁外一尊石灯幢的阴影里,
灵觉如同触须般向门内探去。殿内景象虽无法亲眼得见,但通过能量反馈和微弱的声响,
他已能大致勾勒出里面的情形:约有七八个身着黑色夜行衣、面带诡异鬼怪面具的身影,
正围成一个圆圈,圈子中央的地面上,
色的液体(很可能是混合了特殊药物的鲜血)绘制着一个结构繁复、不断闪烁着幽光的邪阵。
邪阵的中心,供奉着的并非神佛像,
而是一盏样式古朴、青铜材质、灯油却呈诡异碧色的长明灯。灯焰跳动,
散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绿光,正是那幽光的来源。更令人心惊的是,邪阵的四周,
还捆绑着四名昏迷不醒的小沙弥,他们的手腕被割开,鲜血正滴滴答答地流入邪阵的凹槽中,
成为维持阵法运转的“燃料”。而主持阵法的,
是一名身形瘦高、披着暗紫色斗篷、脸上覆盖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他手中持着一柄白骨制成的短杖,口中念念有词,杖尖正对着那盏长明灯,
似乎在试图以邪力引动灯中蕴藏的力量。“夺灵燃灯阵……”君无言心中一沉。
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幽冥宗秘法,以生魂精血为引,强行激发或污染某些蕴含灵性的法器,
使其转化为受施术者控制的邪器。那盏长明灯,看来就是感业寺中与则天皇帝相关的宝物,
也是玉佩感应的源头!幽冥宗的目标,竟是此物!
眼看那盏长明灯的碧色灯焰在邪法催动下越来越亮,灯身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灯罩上隐约浮现出凤凰翱翔的虚影,却带着一股挣扎痛苦的意味。再不出手,不仅宝物被污,
那四个小沙弥也必死无疑!就在君无言深吸一口气,准备暴起发难,先以雷霆手段打断阵法,
救下小沙弥再图夺灯之际,异变陡生!“妖孽!安敢在佛门净地行此龌龊之事!”一声清叱,
如同玉磬敲响,骤然从藏经阁一侧的窗户方向传来!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意。
话音未落,一道矫健的青色身影已如同穿梁燕子般,破窗而入!来人竟是一名年轻女子,
身着宗圣宫特有的青灰色道袍,云鬓略显凌乱,却更衬得她面容清丽绝俗,
眉宇间一股凛然正气,手持一柄青光流转的桃木剑,剑尖直指那主持阵法的紫袍人!
正是凌知微!她显然也是追踪线索而来,并且选择了与君无言不同的潜入路径,
在此刻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这一下变故,完全出乎了幽冥宗众人的意料。
阵法运转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与闯入者打断,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那四名黑衣教徒反应极快,
立刻分出两人,手持淬毒的匕首和锁链,恶狠狠地扑向凌知微。“哪里来的小道姑,找死!
”凌知微临危不乱,桃木剑舞动间,青光乍现,步伐轻盈如蝶,剑招却凌厉异常,
蕴含着正宗的道家破邪之力。她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剑光过处,邪徒的匕首被荡开,
锁链也被巧妙避开,反而被她精妙的剑法逼得连连后退。然而,
那主持阵法的紫袍人只是冷哼一声,手中白骨杖一顿,一股更强的邪能注入阵中,
暂时稳定了阵法。他并未亲自出手,而是对剩余两名教徒喝道:“先拿下她,
用她的道门元阴之血祭灯,效果更佳!”那两名教徒闻言,眼中露出淫邪而残忍的光芒,
立刻加入战团。一时间,凌知微陷入了四名好手的围攻之中。这些幽冥宗教徒显然训练有素,
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刁钻,专攻要害。凌知微道法精妙,但毕竟年纪尚轻,功力有所不及,
面对四人围攻,顿时压力倍增,剑圈缩小,险象环生,道袍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
雪白的手臂上现出一丝血痕。君无言在暗处看得分明。凌知微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也创造了更好的机会。他不能再等!
就在一名教徒的毒掌即将拍中凌知微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君无言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身影如同从阴影中直接分离出来的一般,瞬间出现在那名教徒身后。
速度快得超出了常人的视觉捕捉能力!他并未使用兵刃,只是并指如剑,
指尖凝聚着一点高度浓缩的赋灵之力,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名教徒后颈的大椎穴上。
赋灵术·点僵。那教徒身体猛地一僵,前扑的动作瞬间定格,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连脸上狰狞的表情都凝固了,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是君无言将赋灵术用于实战的巧妙变化,短暂赋予对方身体“僵直”的灵性,虽不致命,
却能在瞬间瓦解战斗力。这诡异的一幕让另外三名围攻的教徒大吃一惊,动作不由得一滞。
凌知微压力骤减,趁机一剑逼退左侧敌人,
美眸惊诧地看向这个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君无言一击得手,毫不停留。
他身形如风,避开一道劈来的刀光,左手虚拍,
一股阴柔掌风将另一名试图偷袭凌知微的教徒震开,右手再次点出,
目标直指另一人的肋下要穴。他的动作简洁、高效、狠辣,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
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小心!此人棘手!
”剩下的教徒惊呼,三人立刻放弃凌知微,全力围攻君无言。然而,在狭窄的藏经阁内,
君无言诡异的身法和精准的点穴手法占据了绝对优势。他如同穿花蝴蝶,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名教徒僵立倒下。不过几个呼吸间,
四名围攻凌知微的教徒已全部被制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君无言现身到解决四名教徒,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
那主持阵法的紫袍人终于无法再保持镇定,他霍然转身,白骨杖指向君无言,
声音沙哑而充满杀意:“阁下究竟何人?敢坏我圣教好事!”君无言并未回答,
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如铁,锁定了紫袍人。他感觉得出,此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而一旁的凌知微,也持剑与君无言并肩而立,虽然对这位神秘面具人的身份充满疑惑,
但此刻,对抗邪魔外道是共同的立场。“藏头露尾的鼠辈,一起上吧!”紫袍人厉喝一声,
白骨杖挥动,藏经阁内邪气大盛,一场真正的对决,即将展开。
而那盏关乎则天秘宝的长明灯,仍在邪阵中幽幽燃烧,灯焰扭曲,仿佛在痛苦**。
3秘洞交心紫袍人的厉喝在空旷的藏经阁内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音调,
激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手中的白骨短杖幽光大盛,杖顶镶嵌的一颗不知名兽瞳骤然睁开,
射出惨绿色的光晕,将他和身下的邪阵笼罩其中,邪气陡增,压得人喘不过气。
君无言面具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万年寒冰。他并未因对方的威胁而退缩,
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因方才激战而气息微喘的凌知微隐隐护在身后半步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并非出于轻视,而是一种面对强敌时下意识的保护姿态。他能感觉到,
这个紫袍人身上的邪气凝练而阴毒,远非刚才那几个杂鱼可比,
其修为恐怕已接近幽冥宗的“判官”级别。凌知微察觉到他的意图,心中一暖,
但道心坚定的她并未安心受庇,而是同样踏前半步,与君无言并肩而立,桃木剑横在胸前,
青光流转,道门清正之气沛然而出,与对方的邪气形成泾渭分明的对抗。她低声道:“小心,
他杖上的兽瞳有摄魂之力。”紫袍人见状,
发出一声夜枭般的怪笑:“好一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既然你们急着投胎,
本判官便成全你们!”他不再废话,白骨杖猛地向前一点!“幽冥鬼啸!”呜——!
一股肉眼可见的、由无数扭曲怨魂虚影组成的黑色音波,如同潮水般向两人席卷而来!
音波过处,书架上的经卷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灰尘弥漫,
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精神攻击,直冲识海,足以让心志不坚者瞬间魂魄离体或陷入疯狂!
“守神!”凌知微娇叱一声,左手迅速掐了个“净心神印”按在自己眉心,
同时桃木剑舞动,划出一个青光熠熠的太极图虚影,挡在身前,试图化解这邪音冲击。然而,
那鬼啸威力极强,太极图虚影剧烈波动,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显然抵挡得颇为吃力。
就在此时,君无言动了。他没有选择硬抗音波,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已出现在音波冲击的侧面死角。他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弹动,
指尖萦绕着微不可察的灵光,瞬间点向散落在地的几片被震落的碎纸和一块崩落的墙皮。
赋灵术·千蝶幻影!那几片碎纸和墙皮骤然焕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瞬间化作数十只扑扇着翅膀、形态各异的幻光蝴蝶,这些蝴蝶没有实体,
却带着扰乱心神、迷惑感知的灵性,如同飞蛾扑火般主动撞向那黑色的音波潮!嗤嗤嗤!
幻光蝴蝶与怨魂音波相互碰撞、湮灭,发出细微的爆鸣声。虽然无法完全抵消音波,
却成功将其冲击轨迹扰乱、威力削弱了大半。剩余的波动撞上凌知微的太极图,
已不足以构成威胁。“咦?有点门道!”紫袍判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转为更深的狠厉,“看你能挡几时!”他白骨杖再挥,杖尖兽瞳绿光大放,
地面邪阵中的碧色灯焰猛地蹿高,分出数道绿油油的火蛇,如同活物般,
扭曲着向君无言和凌知微噬咬而来!这火蛇不仅灼热,更带着蚀骨侵魂的阴毒!“玄水净炎,
敕!”凌知微剑诀一变,桃木剑上青光转化为柔和的水蓝色光晕,
剑尖洒出点点清冷如露的光点,迎向那几条火蛇。水光与火蛇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相互消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腥臭与清香混合的怪异气味。君无言则再次施展身法,
在火蛇的间隙中穿梭,寻找近身的机会。他的赋灵术虽妙,但更擅长奇袭与辅助,
正面硬撼这种程度的邪法并非所长,必须近身搏杀,发挥其点穴截脉的优势。
然而那紫袍判官极其狡猾,始终以邪阵为依托,控火蛇远攻,不给君无言近身的机会。
一时间,藏经阁内邪火纵横,清光闪烁,身影翻飞,陷入了僵持。但君无言和凌知微都清楚,
对方有邪阵提供源源不断的邪力支撑,久战下去,己方必然力竭落败。“攻他阵眼!那盏灯!
”君无言在闪避间隙,对凌知微传音入密。他的灵觉敏锐地察觉到,
那盏长明灯不仅是邪阵的力量源泉,也是紫袍判官心神与之相连的关键。凌知微瞬间会意。
她虚晃一剑,逼退一条火蛇,身形陡然向侧后方飘退,看似要拉开距离,实则玉手一翻,
已从道袍袖中取出三张刻画着雷霆符文的紫色符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雷符,破!
”她清喝一声,将体内道力疯狂注入符箓,玉手一扬,三张紫符化作三道刺目的紫色电光,
如同离弦之箭,并非射向紫袍人本身,而是直取邪阵中心那盏碧焰长明灯!
正是宗圣宫秘传的降魔雷法!紫袍判官没料到凌知微竟有如此厉害的雷符,
而且目标直指阵眼,顿时大惊失色!雷法至阳至刚,正是阴邪之物的克星!
他再也顾不得操控火蛇攻击君无言,急忙将白骨杖指向长明灯,全力催动邪阵之力,
在灯焰前方布下一层厚厚的黑色邪光护盾!轰!轰!轰!三道雷符接连轰击在邪光护盾上,
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电蛇乱窜,黑气翻涌!护盾剧烈摇晃,出现道道裂纹,
但终究勉强抵挡住了雷符的轰击。紫袍判官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全部注意力都被雷符吸引的这一瞬间!
君无言等待已久的机会出现了!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线,绕过残余的火蛇,直扑紫袍判官!这一次,
他没有再用赋灵术玩花样,而是将全身内力凝聚于右手食指与中指,
指尖泛起一层近乎实质的玉白色光泽,透出一股洞穿一切的锋锐之意!
目标直指紫袍判官胸前膻中穴!他要一击破气海,废掉对方的邪功根基!
紫袍判官察觉到危机,惊骇欲绝,想要回杖格挡已是不及!
眼看君无言的双指就要点中他的要害——异变再生!
那盏遭受雷击、邪光护盾濒临破碎的长明灯,仿佛被彻底激怒了!灯身剧烈震颤,
灯罩上那只原本挣扎的凤凰虚影骤然变得清晰,却双目赤红,充满了暴戾与怨恨之气!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非凤非鬼的嘶鸣!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却也更加混乱邪异的能量,
如同决堤洪水般从长明灯中爆发出来!这股能量不仅冲击着物理空间,
更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理智都拖入疯狂深渊!“不好!
灯中封印的邪力被引动了!”凌知微花容失色,惊呼道。首当其冲的君无言,
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狂潮迎面撞来!
他点出的双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指骨欲裂!更可怕的是,
那股邪异能量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疯狂涌入体内,
与他本身的力量以及那如附骨之疽的诅咒之力猛烈冲突!“噗——!”君无言如遭重锤击胸,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藏经阁的石墙上,又滑落下来。
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
他体内的诅咒之力被这股外来的邪异能量彻底引爆,如同千万根冰针在经脉中穿刺,
又似有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灵魂!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那紫袍判官也被这股失控的能量冲击得狼狈不堪,邪阵瞬间崩溃,
反噬之力让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惊惧地看了一眼那盏变得极不稳定的长明灯,
又狠狠瞪了倒地不起的君无言和严阵以待的凌知微一眼,心知今日事已不可为,
再留下去恐怕自己也要被这失控的邪力吞噬。“哼!算你们走运!下次必取尔等狗命!
”他撂下一句狠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团黑烟,撞破另一侧的窗户,仓皇遁走。
那几名被君无言制住的教徒,他也顾不上了。凌知微本想追击,
但看到君无言倒地痛苦的惨状,以及那盏还在不断散发不稳定邪能的长明灯,
她立刻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当务之急是救人和平息邪力!她快步冲到君无言身边,蹲下身,
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她的手刚触碰到君无言的手臂,
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混乱的能量波动,令她心惊不已。君无言牙关紧咬,浑身剧烈颤抖,
几乎说不出话来。诅咒和外来邪力的双重肆虐,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只能勉强抬起手,
指了指那盏长明灯。凌知微明白他的意思,必须先处理那盏灯!
她强压下对君无言伤势的担忧,起身走到邪阵边缘。此刻邪阵已破,但长明灯依旧邪光四射。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宗圣宫的镇魔玉符,口诵净化咒文,将玉符小心翼翼地向长明灯贴去。
然而,灯中邪力抗拒极强,玉符刚靠近就被一股力量弹开。凌知微连续尝试数次,
都未能成功,反而消耗了大量道力,香汗淋漓。眼看长明灯的邪光越来越不稳定,
随时可能彻底爆发,将整个藏经阁乃至感业寺部分区域夷为平地!凌知微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因痛苦而意识有些模糊的君无言,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挣扎着抬起手,
再次施展赋灵术!这一次,目标不是实物,而是凌知微手中那枚镇魔玉符周围的空间!
赋灵术·静滞时空!一股微弱却极其玄妙的力量笼罩住玉符和长明灯之间的狭小区域。
那一片空间的能量流动瞬间变得极其缓慢、粘稠起来!长明灯邪力的爆发和抗拒,
仿佛陷入了泥沼,速度大减!就是现在!凌知微福至心灵,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全身道力灌注玉符,猛地向前一送!“镇!”玉符终于成功贴在了长明灯的灯座上!
一股柔和的清光从玉符上蔓延开来,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包裹住躁动的灯身。
灯罩上那赤红的凤凰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渐渐淡化、消失,
碧绿的邪光也慢慢收敛、平息下去,最终恢复了原本古朴的模样,只是灯焰彻底熄灭了。
危机暂时解除。藏经阁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弥漫的灰尘和淡淡的邪气残留。
凌知微长舒一口气,几乎虚脱。她立刻转身回到君无言身边。此刻的君无言,情况更加糟糕。
强行施展赋灵术对抗邪灯,加剧了他自身的伤势,诅咒的反噬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他蜷缩在墙角,身体冰冷,气息微弱,面具边缘不断有鲜血渗出,显然内脏受了重创。
“坚持住!”凌知微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先取出随身携带的宗圣宫疗伤圣药“九转还丹”,小心翼翼地喂入他口中。然后,
双手抵住他的后背,将精纯温和的道门真气缓缓渡入他体内,帮助他化开药力,稳定伤势,
抵御诅咒和邪力的侵蚀。她的真气如同暖流,进入君无言冰寒刺骨的经脉,
带来一丝难得的温暖和生机。君无言模糊的意识中,
感受到这股不属于自己、却充满善意的力量,本能地放松了一丝抵抗,
引导着这股暖流游走周天。不知过了多久,君无言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虽然依旧微弱,
却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凌知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依旧持续输送着真气,
不敢停歇。她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面具染血的神秘男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敬佩他的修为和勇气,更对他身上那诡异的诅咒和强大的痛苦感同身受。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身负如此可怕的诅咒?又为何要帮助自己?就在这时,
或许是因为伤势稍稳,或许是因为凌知微真气的安抚,君无言一直紧握的右手微微松开了。
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枚带有泪痕瑕疵的玉佩,滑落了出来,掉在凌知微的裙摆上。
凌知微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先是觉得有些眼熟,随即美眸骤然睁大!这玉佩的材质、形状,
痕瑕疵……她曾在宗圣宫珍藏的、关于则天皇帝时代秘闻的古老卷宗插图中见过类似的描述!
据说,这是与则天皇帝渊源极深的一件信物!她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男子那张被面具覆盖的脸。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难道他……与则天皇帝有关?他的诅咒,他的力量,
都源于此?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剧烈波动的情绪和注视,君无言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依旧深邃,却因重伤而显得有些黯淡和迷茫。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背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真气,
以及……靠着的柔软身躯和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女子馨香。他微微一僵,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一只微凉而坚定的手轻轻按住。“别动,你伤得很重。
”凌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柔和。君无言沉默了一下,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他能感觉到对方真气中的善意和竭力救治的消耗。他目光微转,看到了落在她裙摆上的玉佩,
也看到了她眼中那抹尚未散去的震惊与探究。四目相对,在劫后余生的藏经阁废墟中,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寂静中,
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似乎终于惊动了寺内其他僧人的嘈杂声。
凌知微看着他,轻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君无言迎着她的目光,面具下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回答。
经历了生死与共的一场恶战,又承蒙对方舍身相救,再隐瞒似乎已无必要,
但他长久以来的习惯和警惕,又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凌知微,在问出这句话后,
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空气中,那盏被封印的长明灯,
仿佛也在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4夜雨交心藏经阁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与急促脚步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迅速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感业寺的僧众显然已被方才那场激斗的巨响与能量波动惊动,
正朝着藏经阁赶来。凌知微脸色微变。眼下情景,实在难以向外人解释——藏经阁一片狼藉,
邪阵残留,昏迷的僧侣与被制住的邪徒横陈在地,还有一个身份不明、重伤戴面具的男子。
若被寺僧撞见,难免被当作同党或引发更大恐慌,甚至可能惊动官府,徒增麻烦。
她当机立断,必须立刻离开此地!“还能走吗?”她低头看向靠在自己怀中的君无言,
声音急促却尽量保持平稳。君无言面具下的眼眸动了动,闪过一丝挣扎。
他试图凭借意志力撑起身体,但经脉中肆虐的诅咒之力和邪气残留让他如同散了架一般,
稍一用力便是钻心刺骨的剧痛,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
凌知微见状,不再犹豫。她咬紧牙关,将君无言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腰,用力将他搀扶起来。“得罪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君无言身体一僵,他自幼背负诅咒,习惯独行,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凌知微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药与处子清香的氣息钻入鼻尖,让他有种陌生的不适感,
但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他矫情。他只能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将大半重量倚靠在她身上,借助她的支撑,勉强迈动脚步。凌知微虽为女子,
但自幼修行道法,身手矫健,力气远胜寻常闺秀。她搀扶着君无言,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很快锁定了一扇位于藏经阁后方、较为隐蔽的侧窗。窗外是寺院的后山,林木葱郁,
易于藏身。“从这边走!”她搀着君无言,踉跄却坚定地向那扇窗户移去。
经过那盏已被封印、恢复平静的长明灯时,她脚步微顿,迅速弯腰将其拾起,
塞入随身的一个布囊中。此物关系重大,绝不能留在此地。两人刚艰难地翻出窗外,
藏经阁的正门便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火把的光芒和僧侣的惊呼声随之传来。
凌知微心头一紧,不敢回头,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搀扶着君无言,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后山密林深处潜去。天公似乎也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夜雨开始飘洒下来,
很快变得细密急促,打湿了二人的衣衫。雨水冰冷,但对于需要隐匿行踪的他们来说,
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雨水冲刷着足迹,也掩盖了他们移动时不可避免发出的细微声响。
君无言的情况越来越糟。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寒意如同无数钢针,
透过毛孔刺入他本就冰寒的体内,与那躁动的诅咒之力里应外合,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靠一股不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