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陈默心头。
他就是林晚的丈夫。
那个只在户籍页上出现过的,神秘的男人。
周启没有否认。
他收回手,用一方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陈默下巴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那个动作,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侮辱。
“是我。”他淡淡地承认。
“你来找我的妻子,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但那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陈默从地上爬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
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棵不屈的松树。
“你的妻子?”他冷笑一声,“她在我身边待了三年,你这个丈夫,又在哪里?”
周启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哦?看来,我的小妻子,跟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默。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陈默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不过,这不重要。”
周启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重要的是,她现在回来了。”
“回到了她丈夫的身边。”
“而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也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消失?”陈默的拳头,再次握紧,“你凭什么让我消失?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插手?”周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林晚,是我的妻子。我们有合法的婚书,受法律的保护。”
“而你,充其量,只是她离家出走时,一个短暂的慰藉品。”
“现在,她玩腻了,回家了。你这个慰藉品,自然也就该被丢掉了。”
慰藉品。
丢掉。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陈默的自尊,割得体无完肤。
他双目赤红,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
“你闭嘴!”
他怒吼一声,挥拳就向周启的面门砸去。
他要打烂这张可恶的脸!
然而,他的拳头,在离周启的脸还有几公分的时候,被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
是周启。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手,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陈默的攻击。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箍住陈默的手腕。
陈默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
“不自量力。”
周启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手腕一用力。
“啊!”
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对面的墙上。
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周启走到他面前,用昂贵的皮鞋尖,踢了踢他的肩膀。
“看在你陪了晚晚三年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面前,或者出现在这座城市。”
“我就让你,真正地‘消失’。”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决绝。
说完,他不再看陈默一眼,撑着伞,转身走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无声地打开,又无声地关上。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巷子里,又只剩下陈默一个人。
还有那冰冷的,淅淅沥沥的雨。
身体上的剧痛,和心里的屈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力量,他都和那个叫周启的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就像一只妄图撼动大树的蝼蚁,可笑,又可悲。
放弃吗?
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承认自己只是一个被玩弄的傻瓜,承认那三年的感情只是一个笑话?
不!
他不甘心!
他死死地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要一个答案。
一个林晚亲口给他的答案!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槐花巷。
他没有离开云京市。
他在林府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他要等。
他不相信,林晚会一辈子都待在那座压抑的宅子里不出来。
只要她出来,他就有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就像一个幽灵,每天都在林府周围徘徊。
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周启的人发现。
他只能远远地,躲在某个角落,像个变态的跟踪狂一样,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那扇门,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的嘴,吞噬了他所有的希望。
它很少打开。
偶尔有人进出,也都是些穿着讲究,神色匆匆的陌生人。
他没有再见到林晚。
也没有再见到她的姐姐,和那个叫周启的男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陈默带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他开始打零工。
去工地搬砖,去餐厅洗盘子,去街头发传单。
只要能挣到钱,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他什么都愿意做。
曾经那个骄傲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插画师,被现实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
这天晚上,他又像往常一样,在林府对面的一个黑暗角落里蹲守。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停在了林府门口。
车门打开,周启和林晚的姐姐,那个叫林夏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似乎刚刚参加完一个宴会,都穿着华丽的晚礼服。
林夏挽着周启的胳膊,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陈默的心,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