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鄙视的，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算计的，是她惹不起的真神。

这种认知上的崩塌，比直接打她一顿，要痛苦得多。

“蒋初……”裴骏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从没骗过你。是你自己，和你妈一样，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我跟你说过，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是你自己，把‘做生意’理解成了在菜市场摆摊。”

“我跟你说过，我花钱比较自由。是你自己，把‘自由’理解成了月薪三万的水平。”

“裴骏，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你爱的，只是一个符合你所有想象的、能满足你那点可怜自尊心的‘灰姑娘’。”

“可惜，我不是。”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局，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不，你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电视里动画片的欢快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裴骏和张岚，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像是两尊被风化了的石像。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震惊、屈辱和难以置信。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报复的**，只有一种解脱。

像是脱掉了一件穿了很久，却根本不合身的衣服。

虽然有点冷，但很轻松。

“所以……”裴骏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直在看我们家的笑话，是吗?”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看我们像傻子一样，在你面前炫耀那点可怜的家底?”

“看我妈为了省几百块钱，跟菜贩子吵得面红耳赤?”

“看我为了升个副科，陪领导喝酒喝到胃出血?”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的质问，充满了悲愤。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妻子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但我不会同情他。

“我从没觉得有意思。”我平静地回答，“我尊重你们的生活方式，也努力去适应。我以为，只要我付出真心，就能换来同样的尊重。”

“但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你们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依附你们才能生存的藤蔓，一个可以用金钱和家庭来束缚的提线木偶。”

“张岚看不起我的出身，算计我的钱财，甚至编排我的人品。而你，裴骏，作为我的丈夫，你做了什么?”

“你默许，你纵容，甚至，你和她想的一样。”

“你们不是把我当家人，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外人。”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伪装?”

我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这三年婚姻虚伪的表皮，露出了里面早已腐烂的内脏。

裴骏的脸，白得像纸。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