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温度70度。我那失联许久的姑姑,林秀娟,开着全安全区唯一一辆私人悬浮车,
找到了我。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隔热服,妆容精致,仿佛末日只是她一场无聊的下午茶。而我,
正缩在地下三层最潮湿的角落,啃着最后半块发了霉的压缩饼干。“知夏啊,跟姑姑走吧。
”“你爸妈虽然没了,但姑姑不能不管你。”第1章林知夏的指甲深深嵌进发霉的饼干里,
饼干屑簌簌落下。她抬起头,浑浊的空气中,姑姑林秀娟的身影仿佛镀着一层光。
不是什么圣光。是奢侈的能源光。林秀娟手腕上那块多功能终端,屏幕亮得刺眼,
在这片连照明都靠定时供给的贫民区里,简直就是一盏探照灯。“姑姑。
”林知夏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她已经三天没喝到干净的水了。林秀娟微微皱眉,
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似乎嫌弃这里的空气。“哎,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和一丝藏不住的炫耀。“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你表哥一直念叨你呢。”林知夏的脑海里浮现出表哥张浩那张肥胖而轻蔑的脸。
他会念叨自己?除非是想找个新玩具。周围的邻居们从各自的“洞”里探出头,
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是上城区的林夫人!”“天呐,她竟然亲自来接人了。
”“这小姑娘是走了什么运?”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林知夏很清楚,这不是好运。
这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三年前,高温末日降临,她的父母,安全区顶尖的能源工程师,
在一次外出勘探中“意外”牺牲。作为唯一亲属的姑姑林秀娟,
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父母所有的遗产和荣誉。
包括那份足以让她在上城区作威作福的特殊贡献津贴。而自己,
则被一张“独立生活能力证明”打发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三层。现在,她来接自己了。
为什么?林知夏的脑子飞速运转。她没有任何价值。没有力气,没有技术,
只有一个苟延残喘的身体。所以,姑姑的目的,绝不是亲情。林秀娟见她不动,
有些不耐烦了。“磨蹭什么?你以为上城区的通行许可很好办吗?为了接你,
我可是求了管理处好久。”她的话让周围的羡慕声更大了。林知夏缓缓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什么都没带,因为她一无所有。那半块发霉的饼干,
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她把它揣进了口袋。“谢谢姑姑。”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去,
为什么不去。待在这里是慢性死亡。去了上城区,或许是急性死亡,但至少,能死个明白。
她想知道,父母当年到底是怎么“意外”牺牲的。坐上那辆平稳到没有一丝颠簸的悬浮车,
浓郁的冷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毛孔。身体因为久违的舒适而战栗。
林秀娟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然后,
她把剩下的大半瓶水,随手递给了林知夏。“喝吧,看你那可怜样。”她的语气,
像是在投喂一只流浪猫。林知夏接过水瓶,瓶身冰凉。她没有立刻喝,而是紧紧握住。
她能感觉到,姑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和算计。“到了上城区,要懂规矩。
”林秀娟的声音冷了下来。“别给我惹麻烦,也别想着什么不该想的。你爸妈的时代,
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林知夏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慢慢抬起头,
迎上姑姑的目光,挤出一个顺从的微笑。“我知道了,姑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不。
你们的时代,都该过去了。第2章上城区,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地下三层的潮湿和霉味,
取而代লাইনে是干燥洁净的空气和恒定的24度。穹顶上模拟着蓝天白云,
光线明亮柔和。林秀娟的家是一套复式公寓,占据了住宅楼最好的位置。“哇,妈,
你真把这扫把星给捡回来了?”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表哥张浩穿着丝绸睡衣,挺着啤酒肚,
懒洋洋地从楼上走下来。他看到林知夏,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看她脏的,
别把我们家的地板弄脏了。”林秀娟瞪了儿子一眼,但语气里全是溺爱。“说什么呢,
这是**妹。”她转向林知夏,那副温和的面具又戴上了。“知夏,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家里的规矩,不许把外面的脏东西带进来。”她口中的“脏东西”,显然不止是灰尘。热水。
当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时,林知夏几乎要落下泪来。在地下三层,
水是按毫升计算的战略物资。而在这里,却可以肆意地用来洗澡。
她贪婪地感受着每一寸皮肤被清洁的感觉,同时,也在飞快地思考。姑姑把她接来,
到底想干什么?当她换上张浩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旧衣服,走出浴室时,答案揭晓了。
林秀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悠悠地修剪着指甲。“知夏啊,你来得正好。”她头也不抬。
“你表哥的宠物,那只黄金沙蜥,该喂食了。你去把它房间打扫一下,
顺便把今天的活体饲料喂了。”黄金沙蜥。一种耐高温的变异生物,
是末日后富人们最喜欢养的宠物之一。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它的饲料,是活的,
一种叫“钻地鼠”的小型啮齿动物。在地下三层,一个钻地鼠,能换三支营养剂。是人吃的。
“妈,让她去?别把我的‘小金’吓到了。”张浩在一旁怪叫。“闭嘴。”林秀娟呵斥道,
“**妹手脚麻利,正好让她找点事做,免得闲着胡思乱想。”原来如此。不是把她当亲人。
是把她当一个不用付报酬的佣人。一个可以随意使唤、彰显自己地位的活道具。
林知夏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依旧顺从。“好的,姑姑。”黄金沙蜥的房间,
比她在地下三层的“家”大了三倍。里面铺着厚厚的黄沙,
一个巨大的玻璃温箱占据了中央位置,模拟着沙漠环境。
一只半米长的金色蜥蜴正趴在石头上,冷漠的竖瞳盯着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的臭气。
角落里,一个铁笼子关着几只吱吱乱叫的钻地鼠。林知夏拿起工具,
开始清理沙子里的排泄物。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她在观察。观察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通风口的位置,监控探头的死角,温箱的能源线路……这是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习惯。
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首先要做的,就是勘察。清理完毕,她打开了那个装着钻地鼠的笼子。
一只肥硕的钻地鼠惊慌地窜了出来。黄金沙蜥的头猛地一转,快如闪电地扑了过去,
一口咬住了钻地鼠的脖子。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知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弱肉强食。世界的法则,从未改变。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温箱控制器下面,似乎卡着一张薄薄的卡片。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借着整理工具的动作,用指尖飞快地将那张卡片勾了出来,塞进了袖口。
那是一张维修记录卡。上面记录着这套公寓独立维生系统的所有调试和维修信息。
而在记录卡的末尾,工程师签名一栏,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林建国,苏晚。她的父母。
第3章林知夏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这套公寓的维生系统,
竟然是她父母亲自调试的。她死死捏住那张卡片,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皮肤,刺进骨髓。
姑姑一家,住在她父母心血结晶的保护之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而她,他们的女儿,
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底层。巨大的讽刺和愤怒,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二天,
林秀娟说要带她**广场“见见世面”。所谓的见世面,不过是另一场公开的羞辱。
林秀娟穿着华丽的裙子,挽着最新款的包,像个女王一样走在前面。
林知夏则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那些东西,
都是林秀娟刚刚在奢侈品店里“扫”的货。一瓶香水,在末日里毫无用处,
却标价五百贡献点。五百贡献点,足够一个底层家庭吃上一个月。“知夏,走快点,
磨磨蹭蹭的。”林秀娟回头催促,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周围的人群纷纷投来目光,有羡慕,
有嫉妒,更多的,是麻木。林知夏看到,那些和她一样来自下城区的人,
眼中闪烁着饥饿和渴望。而那些和姑姑一样来自上城区的人,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个安全区,早已分裂成了两个世界。就在这时,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执法队队员,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广场一侧走来。为首的男人,
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林知夏的呼吸一滞。
顾远。安全区执法队队长。以铁面无私和绝对理智而闻名。据说,
他亲手将自己犯了错的副官送上了审判庭。顾远的目光,
在林秀娟那身扎眼的行头和她身后狼狈的林知夏身上,停留了零点五秒。没有任何情绪。
随即,他移开了视线,继续巡逻。但林知夏知道,他看见了。这就够了。一个种子,
已经埋下。“妈,我要那个!”跟在一旁的张浩,忽然指着一个橱窗里展示的东西大叫起来。
那是一个小型的个人水净化器。造型精美,一看就价格不菲。“胡闹!”林秀娟呵斥道,
“家里有中央净水系统,要这玩意干什么?浪费点数。”她虽然奢侈,
但还没到完全不计成本的地步。“我就要!我就要!”张浩开始撒泼打滚,他是被惯坏了的。
“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林秀娟被他闹得头疼,脸上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买买买,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她不情不愿地刷了卡。
张浩立刻眉开眼笑,一把从店员手里抢过包装好的净化器,像个战利品一样抱在怀里。
他得意地回头,想跟林知夏炫耀。或许是太过兴奋,他脚下一个踉跄,
直直撞向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林知夏。林知夏早有防备,身体下意识地一侧。
但张浩的冲力太大,她还是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其中一个包装最精美的盒子,滚落出去,盖子弹开。一个崭新的备用能源转换核心,
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裂开的核心上。
那是足以支撑一个小型避难所运转一周的能源核心。就这么……碎了。张浩傻眼了。
林秀娟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住林知夏。
“你这个废物!”一声尖利的咆哮,响彻整个中央广场。第4章“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林知夏的脸上。她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知不知道这个核心多少点数?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林秀娟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林知夏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真是瞎了眼,才把你这个丧门星从下面捡回来!
”张浩也反应过来,立刻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妈!都怪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她就是故意的!”周围的人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没有人上来劝阻。
在这个人命不如贡献点的时代,同情心是最廉价的东西。林知夏低着头,
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哭,也没有辩解。她只是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的血。
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能感觉到,不远处,那道冷峻的目光再次投了过来。
顾远和他的执法队,停下了脚步。林秀娟也注意到了,但她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自己教训一个家里的下人,天经地义。“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她甚至还冲着围观的人群吼了一嗓子。“把她给我关到静室去!没有我的允许,
不准给她水和食物!”林秀娟对跟在身后的两个保镖命令道。静室。
那是上城区用来惩罚犯错佣人的地方。一个完全封闭的金属房间,没有窗户,
只有微弱的通风。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独立的温控系统。房间的温度,
会随着整个安全区总系统的波动而变化。虽然不至于像地表那样致命,但长时间待在里面,
也足以让人脱水昏厥。这是一种缓慢而痛苦的折磨。两个保镖架起林知夏,拖着她就走。
她没有反抗。在被拖走的时候,她的视线,与顾远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她看到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被扔进冰冷的静室,金属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传来微弱的丝丝声。林知夏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脸上的疼痛,
身体的饥渴,都比不上心里的那片寒冰。她从袖口里,摸出了那张维修记录卡。黑暗中,
她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每一个字,都早已刻在了她的脑子里。父母的名字,调试的日期,
留下的备注……“……核心散热模块存在理论缺陷,高负荷运转下有过热风险,
建议定期检查,编号734。”编号734。就是今天摔碎的那个备用核心的同批次产品。
姑姑把它当成奢侈的装饰品,而她的父母,却早已预见到了它的风险。多么可笑。
她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身体周围的温度。比外面高了至少五度。而且,还在缓慢上升。
普通人待在这里,不出十二个小时就会虚脱。但林知夏不同。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小,
她就比别人更能忍耐高温。这也是她能在地下三层活下来的原因之一。她蜷缩起身体,
放缓呼吸,尽量减少能量的消耗。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有事要做。不知道过了多久,
黑暗中,她开始仔细回忆那张维修记录卡上的每一个细节。线路图,能源配比,
故障代码……父母留下的东西,绝不仅仅是风险提示。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线索。
就在她沉浸在思考中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姑姑,也不是张浩。
那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咔哒。”门锁被打开了。一道光照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是顾远。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林知夏。
“林秀娟涉嫌违规滥用私刑,你,跟我去执法队做个笔录。”第5章执法队的审讯室,
和静室一样冰冷。但这里有光,有水,还有一支营养剂。林知夏小口小口地喝着营养剂,
恢复着体力。坐在她对面的,是顾远。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手术刀一样,
似乎想把她从里到外剖析一遍。“为什么不反抗?”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
不带任何感情。“反抗有用吗?”林知夏反问。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有了一丝力气。
“在中央广场,那么多人看着,她依然可以随意打骂我,关押我。我反抗,
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惩罚。”顾远沉默了。这是事实。在上城区,权力和地位就是法则。
林秀娟是特殊贡献者的遗属,享受着极高的待遇和豁免权。只要不出人命,
执法队也很难插手她的“家事”。“这次,是她做得太过火了。”顾远淡淡地说,
“在公共场合,摔碎战略级能源核心,并且非法拘禁。数罪并罚,她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林知夏问。“罚款一万贡献点,社区服务一百个小时。”林知夏笑了。
笑得有些凄凉。一万贡献点,对林秀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一百个小时的社区服务,
她有的是办法让别人代劳。这根本不算是惩罚。“这不公平。”她说。“世界本就不公。
”顾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执法队能做的,只是在规则的框架内,维持最基本的秩序。
”“规则?”林知夏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规则是谁定的?是为谁定的?
”顾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
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你叫林知夏?”他问。“是。
”“林建国和苏晚的女儿?”林知夏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她的父母。“你认识他们?
”“他们是安全区的英雄。”顾远说,“我刚加入巡逻队的时候,
有幸听过林总工的一场讲座。关于能源利用和……风险预估。”他的目光,
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林知夏的脸上。林知夏瞬间明白了。顾远今天会出手,
不完全是因为林秀娟的跋扈。更是因为,他从林秀娟摔碎能源核心这件事上,
联想到了她的父母,联想到了当年的风险预估。他在怀疑。怀疑林秀娟,
甚至怀疑三年前那场“意外”。“那场意外,执法队调查过吗?”林知夏抓住机会,
立刻追问。“调查过。”顾远回答得很快,“结论是,地质突变引发的设备故障。没有疑点。
”没有疑点?林知夏的心沉了下去。是真的没有疑点,还是疑点被掩盖了?“笔录做完了。
”顾远站起身,“你可以走了。”“去哪?”林知夏问。她不可能再回到姑姑家。
那等于自投罗网。顾远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根据安全区未成年人保护条例,
在你成年之前,你的监护权依然属于林秀娟。但是,”他话锋一转,“考虑到她有虐待行为,
你可以申请居住在公共宿舍。”公共宿舍,比地下三层好一点,但也是鱼龙混杂,资源紧张。
“我明白了。”林知夏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谢谢你,顾队长。”无论如何,
他给了她一个脱离虎口的喘息之机。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知夏。”她停下脚步。“你父亲曾经说过,任何看似坚不可摧的系统,
都有它的‘奇点’。一旦外部条件变化,突破阈值,奇点就会爆发,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他是个天才,也是个……预言家。”林知夏没有回头。她握紧了拳头。父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秀娟和她所代表的这个腐朽的阶层,就是安全区这个系统里,
最不稳定的“奇点”。而现在,外部条件,正在悄然发生变化。第6章公共宿舍的日子,
清贫但自由。林知夏被分到了一个八人间的通铺,每天靠着微薄的救济营养剂度日。
但她毫不在意。在这里,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忍受无端的羞辱。
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安全区的公共图书馆里。她像一块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所有关于能源、机械、工程学的知识。这些,都是她父母曾经涉足的领域。
她看得越多,就越心惊。父母在能源领域的造诣,远超她的想象。
他们提出的许多理论和设计,在今天看来,依然是超前的,甚至是革命性的。但奇怪的是,
这些理论大多只停留在纸面上,很多关键部分都被加密或者直接删除了。就好像,
有人在刻意地抹去他们存在的痕迹。与此同时,安全区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主控中心发布了公告。由于地核活动异常,地表温度持续攀升,已经突破了80度。
安全区的中央冷却系统,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保证核心区域的稳定,安全区决定,
对下层区域实行分时段降温。这意味着,像公共宿舍这样的地方,
每天将有八个小时处于高温炙烤之中。消息一出,人心惶惶。抱怨声,争吵声,
在宿舍里此起彼伏。林知夏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而这,
就是顾远所说的,“外部条件的变化”。系统的“奇点”,即将被触发。果然,没过几天,
林秀娟又找上门来了。她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两个保镖。“林**,夫人说,她原谅你了。
”保镖的语气带着一丝施舍。“她说,毕竟是一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外面受苦。
她给你在物业管理处安排了一个职位,负责高级公寓的日常维护。包吃包住。
”林知夏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物业管理处?日常维护?说白了,
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她的佣人。而且,是更低贱的,需要抛头露面的那种。“夫人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