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这个就去找你。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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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第一次在市立图书馆注意到苏清圆时,她正站在"独居生活指南"书架前,

指尖在《一个人的居所》书脊上反复摩挲。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发顶,像蒙了层细纱,

她穿着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块细巧的银表——表盘是磨损的旧款,

却擦得锃亮。他是隔壁建筑设计工作室的**绘图员,每周三下午来图书馆查资料。

第三次见到她时,听见她在服务台婉拒朋友的聚餐邀请:"不了,晚上想整理下旧书,

攒了好多没来得及看。"声音轻却坚定,像钢笔划过宣纸的力度。

苏清圆也留意过这个总穿深灰衬衫的男人。他总背着个帆布包,里面露出卷尺的金属头,

在"建筑史"区域一站就是两小时,画图时会微微蹙眉,铅笔尖在草稿纸上留下细密的痕迹。

有次她路过,瞥见他速写本上画着个极小的户型图:一室一厅,阳台朝东,

标注着"可放藤椅×1,多肉×3"。他们像两条平行的孤行线,

在同一空间共享着对独处的默契,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周五傍晚。

陈砚刚从建材市场取完样品,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扇形。路口绿灯亮起的瞬间,

右侧突然窜出一辆白色轿车——对方似乎被侧方卡车的远光灯晃了眼,方向盘猛地打偏,

两车侧门"砰"地撞上时,他听见自己车里的速写本滑落在脚垫上的声音。推开车门时,

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白色轿车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苏清圆正捂着右臂靠在椅背上,

银表的表带在湿透的衣袖上闪着冷光。是图书馆那个总看独居书籍的姑娘。"你怎么样?

"他撑着伞跑过去,拉开车门的瞬间,她抬起头,脸色白得像宣纸,"胳膊...动不了。

"去医院的路上,车厢里只有雨刷器的单调声响。

苏清圆忽然盯着他副驾的帆布包开口:"你画的户型图,阳台设计得很好。

"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想着一个人住,得有个能晒太阳的地方。"她笑了笑,

声音发颤:"我租的房子阳台朝西,下午晒得厉害,只能摆两盆耐阴的绿萝。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检查结果出来时,

陈砚的父母和妹妹陈玥、苏清圆的父母和弟弟苏晨都赶来了。两家人挤在走廊长椅上,

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右尺骨骨裂,得打石膏固定,住院观察三周。"医生的话刚落,

陈砚的母亲就拽着他胳膊往苏家人面前带:"都怪这小子毛躁!清圆姑娘,

住院期间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医药费、营养费一分不少!

"苏清圆的母亲连忙摆手:"陈大姐别这么说,雨天路滑难免的。"她看向陈砚,

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小伙子看着挺稳重,就是下次开车得慢些。"陈砚站在病房门口,

看着护士给苏清圆右臂打石膏。她咬着唇没吭声,左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他忽然想起她速写本上的户型图,原来再喜欢独处的人,

遇上意外时也会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我请了长假。"他推门进去,

把刚买的热可可放在床头柜上,"这三周我每天过来。"苏清圆转头看他,

眼里的惊惶还没褪尽:"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请护工。""不麻烦。

"他把帆布包里的《独居建筑史》拿出来,"你上次没看完的那本,我给你借来了。

"书里夹着张便签,是他画的简易康复计划表:"每天下午三点,晒太阳15分钟,

有助于恢复。"住院第二天,陈砚带了个折叠小桌板来。"护士说你左手能活动,

"他把桌板架在病床边,"可以看书或者写点东西。"苏清圆看着他调试桌板高度,

忽然发现他右手虎口处有个细小的疤痕:"画图时被铅笔戳的?"他愣了愣,

低头看了眼:"嗯,大学时熬夜赶图,手滑戳进去的。

"她笑了笑:"我整理旧书时被订书针扎到过,现在翻书都得小心。

"这些细碎的共鸣像春日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病房的沉默。陈砚每天早上七点带早餐来,

是图书馆附近那家老字号的豆浆油条——他记得她上次在服务台提过"他家油条炸得刚好,

不腻";中午帮她取公司寄来的文件,她在一家古籍修复社做校对,即使住院,

也有打不完的批注要改;傍晚陪她在走廊散步,她会讲古籍里的趣闻,

他则说那些藏在建筑图纸里的巧思。"你知道吗?清代有本《园冶》,里面说'虽由人作,

宛自天开',"苏清圆望着走廊窗外的雨,"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该这样,不用刻意迎合,

舒服就好。"陈砚点头:"我设计小户型时也总想着,别堆太多功能,留白才重要。

"苏晨来看姐姐时,抱着一摞高三模拟卷。"姐,这道物理题我卡了半小时。

"他把卷子摊在小桌板上,陈砚正帮苏清圆削苹果,顺手瞥了一眼:"用牛顿第三定律试试,

把受力分析画出来。"他拿过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示意图,

苏晨"哦"了一声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陈玥来送换洗衣物时,

偷偷捅了捅陈砚的胳膊:"哥,这姐姐跟你挺像啊,都爱皱着眉琢磨事儿。"陈砚瞪她一眼,

却看见苏清圆正低头笑,耳根悄悄泛红。双方父母开始不动声色地创造机会。

陈母总让他带些自己做的酱菜:"你苏阿姨说清圆爱吃这个,

配白粥正好";苏母则把苏清圆织到一半的围巾塞给他:"让清圆教你怎么收针,她手巧"。

第一次非正式见面是在病房的探视时间。陈父拎着个保温桶进来,

里面是炖了三小时的黑鱼汤:"你苏叔叔说,这汤补钙。

"苏父坐在床边翻陈砚带来的户型图:"小陈这设计不错啊,阳台留的位置刚好,

清圆那盆绿萝搬过去正合适。"苏清圆用左手小口喝着汤,听着两位父亲讨论建筑采光,

忽然觉得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好像淡了些。陈砚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翻她的批注稿,

指尖划过她写的"此处墨迹需用松节油轻擦",忽然抬头,

刚好撞上她的目光——像两滴雨落在同一汪水洼里,漾开细小的涟漪。出院那天,

陈砚租了辆带扶手的车。苏清圆家住老小区五楼,没有电梯,他背她上楼时,

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后来才知道,那是古籍修复时用来去味的香料。

"其实你不用这样。"她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保险能报大部分费用。

""责任不是用钱算的。"他的脚步很稳,每级台阶都踩得扎实,

"而且...这段时间麻烦你听我讲了那么多户型图。"她忽然笑了,

热气落在他颈窝:"你也听我说了不少古籍修复的琐事啊。"苏清圆拆石膏那天,

陈砚带了个胡桃木的书架模型来。"按你说的朝东阳台做的,

"他把模型放在她客厅的茶几上,"能放六本书,最上层留了放绿萝的位置。

"她摸着模型的栏杆笑了:"比我想象的好看。"他忽然说:"下周六有空吗?

我工作室附近有家旧书店,到了批民国版的《园冶》,据说有手绘插图。"她点头时,

银表的指针刚好指向三点,阳光透过朝西的阳台斜斜照进来,落在模型的"藤椅"位置上。

可这场刚萌芽的邀约,很快被家庭琐事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陈砚的妹妹陈玥突然打来电话,

带着哭腔:"哥,我跟张昊吵架了,他说要分手!"陈砚正在画书店的平面图,

笔尖顿了顿:"你先回家,我晚上过去。"挂了电话,

看见苏清圆发来的消息:"民国版《园冶》我托朋友问到了,确实有插图,周末一起去?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回了句:"抱歉,家里有点事,下次吧。

"苏清圆的弟弟苏晨备战高考,每天晚上要视频问她数学题。她把书架模型摆在书桌一角,

对着屏幕给弟弟讲排列组合:"这道题得先分类,就像陈砚画户型图,

得先分功能区..."话没说完,母亲推门进来:"清圆,你爸钓鱼摔了腿,

你明天陪我去医院看看。"他们的联系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陈砚发的"书店到了本《一个人的建筑》,扉页有原主人的批注",

苏清圆隔天才回:"刚陪我爸做完检查,

那本书能帮我留着吗";她拍的"阳台的绿萝开花了",陈砚看到时已是深夜,

回复的"真好看"后面,跟着三个小时前的未读标记。端午节家庭聚餐,

两家人约在郊外的农家乐。陈玥拉着陈砚看她新买的裙子:"哥,你说张昊会不会喜欢?

"苏晨缠着苏清圆讲作文素材:"姐,你上次说的那个古籍里的故事,再给我讲讲。

"两人被弟妹隔在院子两端,陈砚抽空看过去时,苏清圆正坐在葡萄架下,

用没受伤的左手给自己剥粽子,阳光落在她低垂的脸上,安静得像幅水墨画。他走过去,

递过一瓶冰汽水:"我妈包的豆沙粽,给你留了两个。"她接过汽水,

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我弟说,考完想看看你设计的书店。"陈砚笑了:"等他考完,

我带你们去。"可苏晨的高考延期,陈玥又闹着要装修婚房,非让陈砚帮忙盯工地。

那个书架模型被苏清圆收进了书柜顶层,陈砚的速写本里,朝东阳台的位置始终空着。

"感觉...好累啊。"一次陈砚来给苏清圆送复查报告,坐在沙发上叹气。

她正在给绿萝换盆,闻言抬头:"我也是。

"他看着她右臂上浅浅的疤痕:"其实...我们这样,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苏清圆低头看着花盆里的土:"或许吧。"空气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沉默。

原来那些在病房里滋生的默契,终究抵不过现实里的鸡零狗碎。陈砚起身告辞时,

看见书柜顶层露出模型的一角,像个被遗忘的标点。陈玥的婚期定在半年后,

苏晨的高考也终于结束。陈母打来电话时,

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让**自己盯装修,

晨晨也放假了...我跟你苏阿姨商量好了,给你们在山里租了个民宿,去待一个月,

就当休息。"陈砚把这个消息发给苏清圆时,她正在打包要捐赠的旧书。"下周三?"他问。

"好。"她回得很快,书堆里露出那本《一个人的居所》,书脊上的折痕比以前更深了。

民宿在天目山半山腰,推窗就是云海。前五天,他们像在医院时那样自在。

陈砚在露台画民宿改造图,苏清圆搬把藤椅在旁边看书,

偶尔指着图纸说:"这里应该加个小窗台,能放茶杯。"他就立刻改上去,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和她翻书的节奏慢慢合上了拍。第七天清晨,苏清圆被冻醒,

看见陈砚站在露台上,对着云海发呆。"在想什么?"她裹着毯子走过去,

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在想,"他接过杯子,"其实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苏清圆望着远处的山尖:"我也是。不用迁就谁的作息,不用惦记谁的情绪,

连发呆都能发得踏实。"他们忽然都笑了。原来就算逃离了家庭琐事,

骨子里对独处的执念还是会冒出来。陈砚发现苏清圆吃饭时总把青菜挑出来,

而他偏偏无青菜不欢;苏清圆觉得他画图时总爱哼跑调的《小星星》,

他却嫌她翻书时总把书脊压出折痕。有天晚上,他们坐在壁炉前烤火。"你设计的书店,

"苏清圆忽然说,"为什么要留那么多单人座位?

"陈砚添了块柴:"因为有人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不被打扰。"她转头看他,

火光在他眼里跳动:"你也是这样的人,对吗?"他点头,没再说什么。离开前三天,

陈砚突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苏清圆用没完全恢复的右手给他找药、倒水,整夜没睡。

第二天他好转些,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忽然说:"对不起。"她正在给他熬白粥,

闻言回头:"道歉干什么?""让你受累了。"他说,"我们这样的人,

大概就不适合互相照顾。"苏清圆搅动着粥锅,白汽模糊了她的表情:"或许吧。

但昨天晚上,我其实没觉得麻烦。"这句话像颗石子,在两人心里都漾开了涟漪。

离开民宿那天,陈砚帮苏清圆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个东西——是片用树脂封好的银杏叶,上面用钢笔写着"山雾"。

"在院子里捡的,"她说,"给你当书签。"他从帆布包拿出个小盒子,

里面是枚银质的书架模型,迷你到能握在手心:"按你说的加了窗台,能放迷你茶杯。

"车开出山时,陈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清圆正站在民宿门口,手里捏着那个小书架,

银表在阳光下闪了闪。他忽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等把妹妹的婚事忙完,等苏晨上了大学,

总要再来这里看看的。苏清圆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山路拐角,

把银杏叶书签夹进《一个人的居所》第37页——那里写着:"最好的陪伴,

是尊重彼此的孤独。"第一年秋天,陈砚的书店设计图通过审核。开工那天,

他在奠基碑旁放了片银杏叶,是他照着苏清圆送的那片画的金属仿制品。

陈玥的婚礼办得热闹,敬酒时妹妹悄悄问他:"哥,你跟苏姐姐真没可能了?

"他看着远处的烟火,笑了笑:"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生活哪有那么多可能。

"苏清圆接了个清代画册修复项目,每天泡在工作室。苏晨考上外地的大学,

临走前抱着她的胳膊:"姐,你真不考虑找个伴儿?我同学说陈哥还单着呢。

"她正用镊子夹起细小的纸屑,闻言手顿了顿:"等你毕业再说。"第二年春天,

陈砚的书店开业。他在靠窗的位置摆了把藤椅,旁边放着三盆多肉,

和当年速写本上标注的一模一样。有次整理旧物,翻到苏清圆留的古籍修复笔记,

其中一页写着:"松节油去墨渍时,要顺着纸纹轻擦,像对待脾气犟的人,得有耐心。

"他把笔记放进书店的展示柜,旁边摆着那个银质书架模型。苏清圆去外地参加古籍研讨会,

路过陈砚的城市时,特意绕去书店门口。透过玻璃窗,

看见那个朝东的藤椅上坐着个穿浅灰衬衫的男人,正低头画着什么。她站在街角看了十分钟,

直到对方抬头望向窗外,才转身走进地铁站。银表的指针指向三点,阳光刚好落在藤椅上。

第三年夏天,陈砚接到个跨国合作项目,要去巴黎考察老建筑改造。出发前整理行李,

发现那片银杏叶书签夹在《园冶》里,树脂封层已经有些磨损。妹妹打来视频,

孩子正咿呀学语:"哥,你都快成工作狂了,苏姐姐在巴黎做项目呢,对了,

她助理周明跟你提过吗?人家都结婚了,

在不追苏姐姐到时候苏姐姐被别人拐跑了你不要哭哦......"陈砚握着手机走到窗边,

书店的藤椅空着,多肉长得很茂盛。"知道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