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就进入了高三。
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得近乎窒息的氛围里。走廊里不再有追逐打闹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捧着书本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每个人都在为了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而埋头苦读。
我的成绩,像坐了火箭一样,稳定在了年级前三。
这在同学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开始是惊讶,后来变成了嫉妒和不解。
“姜思渺以前成绩也就中上等,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还不是因为陆老师给她开小灶。”
“我看见好几次了,放学后陆老师都把她叫到办公室去。”
“我看啊,她就是为了成绩,故意巴结老师。”
这些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假装听不见,把头埋得更低,手中的笔握得更紧。
我知道,解释是没用的。在他们眼里,一个普通女孩的突然逆袭,背后一定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真正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年级主任赵丽娜的关注。
赵丽娜是个四十多岁的未婚女人,古板又严厉,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审视和怀疑。她似乎对陆怀安这位年轻有为的男老师有一种微妙的偏见,总是在各种会议上旁敲侧击,暗示他要注意师德师风。
最近,她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落在我身上。
有一次,我在走廊上遇到她,她叫住我,皮笑肉不笑地问:“姜思渺同学,最近学习很用功啊。不过也要注意方法,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她的语气充满了暗示,我听得懂,但我只能低下头,恭敬地说:“谢谢赵老师关心,我会的。”
我的隐忍,并没有让事情平息。
一周后,一张匿名信出现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那是一张用作业本纸写的信,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恶意。信里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含沙射影的“某班主任”和“某女同学”,指的就是陆怀安和我。
信中用词污秽,描绘了一段不堪的“不正当关系”,说我用“某些手段”换取了老师的特殊关照和优异的成绩。
信被贴出来的时候是课间,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那封信,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震惊,愤怒,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想冲上去,把那张肮脏的纸撕得粉碎,可我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怕我一动,就会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坐实信里的内容。
就在我快要被羞辱感吞噬的时候,陆怀安出现了。
他从人群中走过来,脸色铁青。他甚至没有看信的内容,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围观的同学,然后伸出手,一把将那封信撕了下来。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自习课时间,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室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围观的同学立刻作鸟兽散。
他将那张被撕成两半的信纸紧紧攥在手心,转身走向办公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提及我的名字。
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
可他的这份保护,却成了别人眼中“心虚”的证据。
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荡起了更大的涟漪。
匿名信事件,被添油加醋地演绎成了更具象、更肮脏的谣言。
“看到了吗?陆老师都急了,肯定是确有其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
“那个姜思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一遍遍地凌迟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任由他们指指点点。
顾远看不下去了。
他私下里找到几个传谣言传得最凶的同学,严肃地警告了他们。
“姜思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她每天学到多晚你们知道吗?别整天在背后嚼舌根,有本事拿成绩说话。”
他的维护,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给了我微弱的暖意。但我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怀疑中。
我开始反思,我对陆怀安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吗?
我的努力,我的奋斗,在别人眼里,都成了不堪的交易。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的这份感情,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天晚上,他又一次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
他没有提匿名信的事,只是用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的语气告诫我:“不要让任何外界因素,影响你的目标。”
他的话语里,带着关心。
但他的眼神,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冰,让我觉得他把我推得更远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充满了矛盾。我既感激他的维护,又因为他这种刻意的疏远而感到刺痛。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