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羊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
所有人的心跳声,在陈默脑中擂鼓。
游戏?什么游戏?
裁判……这家伙是裁判!我们会死吗?
操!我就知道没好事!
恐惧的情绪,像病毒一样瞬间蔓延。
只有两个人例外。
陈默。
和江心。
陈默是麻木。再坏的情况,也坏不过他脑子里的噪音地狱。
江心则是……兴奋。
终于来了。死亡游戏……这才是能让我兴奋的舞台。
她的心声,像淬了毒的蜜糖,带着病态的甜腻。
人羊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张开双臂,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规则很简单。”
“在你们当中,隐藏着一名‘清醒者’。他知道一切的真相。”
“而剩下的各位,都是‘妄想症患者’。你们必须说谎,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从现在开始,每十分钟,你们需要投票,指认出谁是那个唯一说真话的‘清醒者’。”
“投错会有‘护士’来带走票数最高的人。”
“投对游戏结束,幸存者将获得奖励。”
人羊顿了顿,山羊面具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扫过每一个人。
“哦忘了说。‘清醒者’本人,也可以参与投票哦。”
“那么游戏开始。第一轮发言,从这位新人开始吧。”
他的手指,指向了陈默。
瞬间十几道目光,连同十几股尖锐的思绪,全部聚焦在陈默身上。
让他先说探探底。
这小子一脸丧气,肯定说不出什么花样。
他要是说错话,第一个就投他出去!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谎。
他该怎么说谎?
他的大脑已经被别人的真实想法填满,根本没有空间去编造谎言。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个怪物?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这是真话。
说了他就是那个“清醒者”,会被立刻投出去。
但他要怎么撒谎?说自己是公司老板?是杀猪的?
只要他一开口,脑海里就会响起无数个声音,告诉他“你在撒谎”“你这个骗子”。
他会被自己的能力逼疯。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要把他里里外外照个通透。
尤其是江心。
她站在人群中,看似柔弱无助,但她的心声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观察他的微表情。瞳孔放大,嘴唇发干,典型的紧张反应。他在思考如何撒谎,但他不擅长。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限制?
这个女人,太敏锐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暴露能力。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
他抬起头,迎上人羊的面具。
“我……是个罪人。”
一句话让整个病房陷入死寂。
王猛等人愣住了。
罪人?这算什么发言?
妈的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江心的心声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在说什么?这不像谎言,更像一种……陈述。但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真话?不,这一定是某种策略。他在混淆视听。
陈默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犯了罪,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这里是地狱,是惩罚我们的地方。”
“我们所有人,都是罪人。”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砸碎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是啊。
如果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谁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那种刻在灵魂深处的罪恶感,是不会消失的。
恐慌的情绪再次蔓延,但这次多了一丝绝望。
他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罪人。
操老子不想死在这里!
人羊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有趣的发言。但是,你这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呢?”
陈默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人羊。
他赌对了。
规则是“妄想症患者”必须说谎。
但他说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却不是游戏规则里那个“清醒者”知道的“真相”。
这是一个逻辑漏洞。
他既没有说谎,也没有暴露自己是“清醒者”。
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模糊的灰色地带。
“好了下一位。”人羊似乎也失去了兴趣。
陈默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退回角落,重新将自己藏进阴影里。
他能感觉到,江心的目光,像一条毒蛇,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不是不懂撒谎,他是在用一种更高明的方式说谎。他很危险。必须尽快除掉,或者……收为己用。
陈默闭上眼。
女人的心声,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让他头痛。
接下来的发言,乱七八糟。
有人说自己是亿万富翁,有人说自己是国际名模。
谎言拙劣,破绽百出。
每个人都在拼命地表演,像一群蹩脚的小丑。
陈默听着他们漏洞百出的谎言,和他们内心惊慌失措的真实想法,感觉大脑像要被撕裂。
很快轮到了江心。
她往前走了一步,环顾四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无助。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很害怕……”
“我只想回家……找我妈妈……”
她说着蹲下身子,抱住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哭声凄切,闻者伤心。
完美。示弱,是最好的保护色。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哭泣的女孩。同时,还能激发男性的保护欲。
她的心声,依旧冷静得可怕。
果然王猛立刻站出来,怒视众人。
“看什么看!谁敢怀疑江**,就是跟我王猛过不去!”
对就是这样。王猛这条狗很好用。
不少男人也露出了同情和怜悯的神色。
真可怜还是个学生呢。
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
陈默冷眼旁观。
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演员。
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次颤抖,都精准地计算过。
她不是在说谎。
她是在“扮演”一个说谎的、无辜的大学生。
这是比说谎更高明的技巧——让自己都相信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
所以她的情绪,她的话语,都显得无比真实。
如果不是能听见她那冷酷的心声,陈默恐怕也会被她骗过去。
“时间到。”
人羊的声音打断了江心的表演。
“现在开始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