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星空之约我们的爱情,死在了海拔五千米的阿塔卡马沙漠,死在了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稀薄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种奢侈,
但星空也清澈到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宇宙的脉搏。我和沈澈,
作为国家天文台最年轻的正副组长,
带领团队在这里执行“觅光计划”——观测一颗代号为SN-2023a的超新星。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他是沈澈,天文界最耀眼的新星,英俊,儒雅,才华横溢,
像一轮清冷的明月,光芒万丈,却又温柔地笼罩着他身边的人。而我,林舟,
人们说我是追逐着月亮的那颗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一点点天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与他并肩站在这世界之巅。“舟舟,你看,”沈澈从背后拥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那颗就是SN-2023a。等这次观测数据成功传回国内,
我们就结婚。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在他怀里,看着望远镜传来的实时图像里,
那颗遥远星辰在生命尽头爆发出的璀璨光芒。我的心里充满了即将溢出的幸福和憧憬。“好。
”我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高原反应引起的微喘,“就像诗里写的,愿我如星君如明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他轻笑,收紧了手臂:“我们会的,永远。”2致命警报那时我以为,
永远真的很远。然而,灾难总是在最幸福的顶点,毫无预兆地降临。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观测站深夜的宁静。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
将我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一级警报!一级警报!主冷却系统液氮泄漏!
控制室氧浓度低于百分之十五!重复,
主冷却系统液氮泄漏……”冰冷的电子音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脏。
主冷却系统,那是整个“天眼”望远镜的心脏。而液氮泄漏,不仅仅意味着数亿设备的报废,
更意味着在密闭的控制室内,无色无味的氮气会迅速置换氧气,
将那里变成一个无声的死亡陷阱。“张教授呢?”我心里猛地一沉。
团队里最年长的张承德教授,我们的导师,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刚才说要去控制室做最后的设备校准。沈澈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抓起对讲机,
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形:“张老师!张老师!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完了。这个念头如同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脚底。
3生死抉择“必须去救人!”我当机立断,转身就冲向紧急设备间,“江然,
去检查备用供氧系统!沈澈,我们穿防护服进去!”江然是我们的师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
此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听到我的指令,才如梦初醒般跌跌撞撞地跑向另一边。
沈澈却一把拉住了我,他的手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林舟,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颤抖,“现在里面全是氮气,进去就是送死!
”“所以才要穿防护服!”我甩开他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张老师在里面!
我们晚一分钟,他就多一分危险!”“我知道!”沈澈的眼眶红了,他指着墙上的状态面板,
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但是你看清楚,
我们的紧急维生系统在上周的太阳风暴里受到了轻微损伤,
只有两套重型防护服还能正常使用!只有两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观测站常驻四个人,
张教授,我,沈澈,还有师妹江然。两套防护服。这意味着,
只有两个人能安全地进入那个死亡区域,也意味着,在可能的,最坏的情况下,
只有两个人能活下来。这是一个不需要计算就能明白的残酷等式。我看着沈澈,
试图从他那张我爱了五年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挣扎。没有。我只看到了恐惧,
一种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纯粹的,动物性的恐惧。“一套给我,一套给你。
”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声音轻得像是在分享一个罪恶的秘密,“我们进去,
把总阀门关掉,然后立刻出来。张老师……他年纪大了,本来就有高原性心脏病,
可能……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我看着他,
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这个在我心中如同明月般皎洁无瑕的爱人,
一字一句地问:“那江然呢?她怎么办?”江然已经跑了回来,小脸煞白,
带着哭腔说:“师兄,师姐,备用供氧系统……启动不了,
线路也被太阳风暴影响了……”沈澈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锁着我,
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林舟,听我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两个人活下来,
才能把数据带回去,才能保住项目!这才是最优解,你懂吗?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最优解?”我笑了,真的笑了。在稀薄的空气里,我的笑声听起来像漏风的风箱,
干涩而悲凉,“所以,在你的最优解里,张老师和江然,就是那个可以被‘优化’掉的代价,
是吗?”“林舟!”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都什么时候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这是在海拔五千米的无人区!不是在大学的象牙塔里!你不为自己想,
也要为我想想!为我们的未来想想!”我们的未来。多么可笑的词。就在几小时前,
他还拥着我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现在,在这片离星空最近的地方,
他却要我踩着老师和同伴的尸骨,去奔赴那个所谓的“未来”。江然站在一旁,
显然也听懂了沈澈话里的意思。女孩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待她如亲哥哥般的师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一刻,我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碎得那么彻底,
连带着过去五年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变成了一地锋利的玻璃碴,把我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我曾经以为,我爱的是一轮清辉遍洒的明月,我愿意做一颗星,默默地追随,
映衬着他的光芒。直到此刻,我才发现,那不是月亮。那只是一个悬在天空中的巨大冰球,
它从不发光,所有我们看到的美好,都只是反射着别人的光而已。一旦到了真正的黑暗里,
它就只剩下冰冷、自私和无尽的黑暗。4月光破碎“沈澈,”我平静地看着他,
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冷静,“在你穿上防护服之前,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他似乎松了口气,以为我说通了,急忙点头:“你问。”“如果今天,被困在里面的人,
是我呢?”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微表情。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
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他没有回答。但他闪烁的眼神,他下意识避开我视线的动作,他紧抿的嘴唇,
已经给了我最清晰的答案。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活下去。
就像他现在毫不犹豫地放弃张教授和江然一样。“我知道了。”我轻轻地说。然后,
我做了一件让他,也让江然都意想不到的事。我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冲到设备柜前,一把将其中一套重型防护服的氧气主阀给拧了下来,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沈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嘶吼道:“林舟!你疯了!
**的在干什么!”“我在救人。”我迎着他狰狞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
“用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方式。”“你毁了它!我们现在只有一套了!只有一套了!
”他疯狂地摇晃着我,力气大到几乎让我窒息,“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不,
”我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却依然倔强地看着他,“是你,只想让你自己活下去。
”我拼尽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墙角另一套轻型的,
只有简单过滤和短时供氧功能,根本无法抵御高浓度氮气的简易呼吸面罩,对他说:“现在,
我们有三个选择。一,你,沈澈,穿上那套唯一的,最安全的防护服,像个英雄一样,
冲进去救出张老师,我会在这里配合你。二,你穿着它,像个懦夫一样,自己逃生,
眼睁睁看着我们三个人死在这里。三,也是我最希望你选的,”我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