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眼睁睁地看着周铭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餐厅里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涌向窗边。

白月和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惊愕。

“那……那不是你那个病秧子吗？”男人指着窗外。

白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了一眼窗外，又飞快地缩回了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她拉着男人的手，急切地说：“我们快走！别惹上麻烦！”

男人也觉得晦气，点了点头，两人立刻从后门溜走了。

自始至终，白月都没有再看窗外一眼。

仿佛那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曦的心，冷到了极点。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刺耳。

医护人员冲了下来，将周铭抬上担架。

陈曦这才如梦初醒，她收起手机，疯了一般地冲出餐厅。

“我是他家属！”

她跟着救护车，一路奔向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像一只噬血的眼睛。

陈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恨吗？

当然恨。

可当她亲眼看到周铭被撞飞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还是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毕竟是五年的夫妻。

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他。

很快，张兰也哭天喊地地赶到了。

她一看到陈曦，就疯了似的扑了上来，又抓又打。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一定是你把阿铭克成这样的！”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陈曦没有反抗，任由她的指甲在自己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只是麻木地站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护士出来制止了张兰的疯狂举动。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另外，他之前就有严重的肾病，这次车祸导致肾脏破裂，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你们谁是家属？赶紧去办手续，交钱！”

张兰一下子瘫软在地。

“钱……钱……”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曦。

“钱呢！那五十万呢！快拿出来救我儿子！”

陈曦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钱。”

“什么？”张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没有钱。”陈曦一字一句地重复，“四十万给了白月买车，剩下的十万，这几天的医药费、检查费，也用得差不多了。”

“我们，没钱了。”

张兰的眼睛瞬间红了，充满了血丝。

“不可能！你一定有钱！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再次扑向陈曦。

“你这个毒妇！你想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吗！”

“快把钱拿出来！”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凝重。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肾脏大出血，必须立刻手术摘除一个肾。另一个肾也已经严重衰竭，必须尽快进行移植手术。”

“你们家属，赶紧做决定！”

张兰彻底慌了，她抓住医生的白大褂，语无伦次。

“医生，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他！”

“手术费……手术费我们马上就凑！”

她猛地回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陈曦的手。

“曦曦，妈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爸妈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套房子吗？虽然卖了，但你肯定还有别的积蓄！”

“你快拿出来！只要能救阿铭，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满是哀求。

陈曦冷冷地看着她。

当牛做马？

刚刚是谁骂她扫把星，骂她毒妇的？

“我没有钱。”

陈曦再次重复，语气坚定，不带一丝感情。

“卖房子的钱，全都给你儿子了。我一分没留。”

“你！”张兰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他可是你丈夫！”

“丈夫？”

陈曦笑了，笑声凄凉而讽刺。

“一个拿自己救命钱去给初恋买车的丈夫？”

“一个眼睁睁看着我被你辱骂，却无动于衷的丈夫？”

“妈，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几分钟前，你还在骂我，想让我去死。”

张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医生在一旁催促：“家属到底商量好没有？再拖下去，病人就真的没救了！”

张兰急得满头大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白月！对，找白月！”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兰姨，什么事啊？”白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小月啊！救命啊！阿铭他……他出车祸了！现在就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车祸？怎么会这样？”

“你别管怎么会这样了！你快把那四十万拿来！这是阿铭的救命钱啊！”张-兰几乎是在嘶吼。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白月才用一种无辜又为难的语气说：“兰姨，不是我不想帮忙，可是……那钱已经买了车了呀。”

“那就把车卖了！”

“卖车哪有那么快……而且，车子一落地就贬值了，也卖不了四十万了呀。”

白月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兰姨，你别逼我了，我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要不……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不等张兰再开口，白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小月！”

张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整个人都傻了。

她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曦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早就料到了。

白月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

医生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回急救室。

“既然你们没钱，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准备后事吧。”

“不要！”

张兰猛地惊醒，她爬过去，死死抱住医生的腿。

“医生，别走！有钱！我们有钱！”

她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怨毒无比的眼神瞪着陈曦。

“她有钱！她爸妈死的时候，赔了一大笔钱！她都藏起来了！就在她名下的那张卡里！”

“警察同志，你们可以查！她见死不救，这是谋杀！”

她像疯了一样，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陈曦的心，彻底凉透了。

为了她的宝贝儿子，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

她不仅想榨干她的钱，还想让她背上谋杀的罪名。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谁说我们没钱？”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场强大的女人走了过来。

是张律师。

她走到陈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向医生和张兰，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夹。

“周铭先生的手术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在交钱之前，我有些东西，想让大家先看一看。”

她打开文件夹，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份文件。

照片上，是白月和那个西装男人在餐厅里亲吻的画面。

而那份文件，赫然是一份——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