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婆婆死后第三个月，我查出了身孕。

丈夫沈浩欣喜若狂，当即给远在老家的公公打了电话报喜。

电话那头，公公沉默了许久，声音沙哑地说了句：“你妈……总算能瞑目了。”

是啊，婆婆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抱上孙子。

可惜，她没等到。

一场意外车祸，她走了。

我看着墙上她的黑白遗像，心里也有些唏嘘。

如果她还在，现在一定会是家里最开心的人。

这个念头刚落下，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开心？我当然开心！】

【我的傻儿子，还真以为我死了？】

【我不过是换一种方式，重新活过来罢了！】

这个声音……

是婆婆！

我猛地一惊，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晚晚？”

沈浩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住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冷。

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听见婆婆的声音？她不是已经……

【这蠢媳妇，胆子真小，这就吓着了？】

【等我十个月后从你肚子里爬出来，取代我孙子的身份，把你这个碍事的女人彻底赶出沈家，你岂不是要吓死？】

脑海里，那恶毒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子里。

我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取代我孙子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婆婆她，重生到了我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这个荒谬绝伦的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胡思乱想。

“晚晚？你在听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沈浩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躲开了。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刚才有点头晕，可能是孕期反应。”

【装，接着装。】

【要不是为了借你的肚子重生，我早就让你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了。一个不下蛋的鸡，也配进我沈家的门？】

【要不是我算准了时机，制造那场‘意外’，怎么能正好赶上你这个月怀上？我的计划天衣无缝！】

制造……意外？

婆婆的车祸是她自己制造的？！

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

不可能。

这太疯狂了。

婆-婆-借-我-肚-子-重-生……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长的藤蔓，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一脸关切的沈浩，又抬头看了看墙上婆婆的遗像。

照片里的她，笑得慈祥和蔼。

可在我脑海里，她的声音却充满了怨毒和算计。

【沈浩这个傻小子，到现在还以为我真是为了救那个突然冲出马路的小孩才被撞死的。】

【真是我的好儿子，孝顺，又好骗。】

【等我‘出生’后，他一定会加倍地疼爱我。沈家的家产，我那个死鬼老公手里的股份，全都会是我的。】

【至于你，林晚，等我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扫地出门！】

我扶着沙发的胳膊都在颤抖。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她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为了重生，为了霸占沈家的一切！

而我，就是她选中的那个“肚子”，那个用完就可以丢掉的工具！

“晚晚，你脸色真的很难看。”沈浩皱着眉，坚持要带我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不能去医院。

医生检查不出我脑子里的声音，只会觉得我疯了。

我必须保持清醒。

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异常，尤其不能让沈浩知道。

他那么孝顺，如果他知道他死去的母亲“住”在我肚子里，他会怎么做？

他会相信我，还是会觉得我得了失心疯，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我不敢赌。

【算你识相。】

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乖乖把‘我’生下来，我还能让你多过几天好日子。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忘了，你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

我闭上眼，强行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压下去。

好。

真是我的“好婆婆”。

你想借我的肚子重生，你想夺走我孩子的人生，你想霸占沈家的一切？

我偏不让你如愿！

“老公，”我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柔弱又委屈的表情，“我不想去医院，医院里味道太重了，我闻着难受。”

我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我就是有点饿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城南那家老字号给我买桂花糕吗？我现在就想吃。”

沈浩最吃我这一套。

果然，他脸上的担忧立刻被心疼取代。

“都怪我，忘了这茬。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他拿起车钥匙，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在家乖乖的，哪儿也别去。”

“嗯。”我温顺地点头。

看着沈浩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南的老字号，离这里开车来回至少要两个小时。

足够了。

【哼，算你识相，知道讨好我儿子。】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他了？等我出生，他最疼的只会是我！】

【一个桂花糕算什么？我记得我床底下那个暗格里，还藏着几根金条。那是我攒了半辈子的私房钱，连我那死鬼老公都不知道。】

【等我‘长大’了，这就是我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金条？

床底下的暗格里？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婆婆，谢谢你的提醒。

这份大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我走进婆婆生前住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还和她生前一模一样，沈浩舍不得动，说要留个念想。

我走到她的床边，俯下身。

床底下铺着厚厚的地毯。

我掀开地毯，果然在床脚的位置发现了一块颜色略深的地板。

我用力一撬，一块活板被我掀开，露出了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放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

我把盒子拿出来，打开。

黄澄澄的金光，瞬间晃了我的眼。

一、二、三……足足十根大黄鱼！

【啊啊啊啊！我的金子！】

脑海里，婆婆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林晚！你这个**！你敢动我的钱！你给我放下！】

【那是我的！是我的！】

我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将金条一根根拿出来，放进我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里。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流产！我要让你一尸两命！】

她在我脑子里疯狂地咆哮，咒骂。

我却只是轻笑一声。

流产？

一尸两命？

婆婆，你是不是忘了？

现在，你在我的肚子里。

你想让我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把空空如也的木盒子放回原处，盖好地板，铺好地毯。

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走出了婆婆的房间。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