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理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浩，又看了看稳如泰山的苏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压低声音，对着苏-晴怒斥道：“苏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把警察叫来，事情闹大了，对谁有好处？我们部门的脸还要不要了？”

苏晴放下水杯，迎上刘经理的目光，不卑不亢。

“刘经理，我认为，一个部门的脸面，不是靠粉饰太平，纵容害群之马换来的。”

“恰恰相反，是靠维护规矩和公平换来的。”

“如果今天，我们容忍了王浩的行为，让他成功逃单，把这一千多块的损失转嫁给其他同事，尤其是新来的实习生。那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这个团队？”

“谁还会为这个团队真心付出？”

“大家心里只会想，这个地方，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那我们部门的凝聚力，才是真的完了。”

苏晴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不仅让刘经理哑口无言，也让在场的其他同事，心中掀起了波澜。

是啊。

一直以来，大家对王浩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觉得是小事，没必要撕破脸。

可正是这种“算了”的心态，才助长了王浩的气焰，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

今天是一千多块的饭钱，明天呢？

会不会是更重要的项目利益？

细思极恐。

刘经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苏晴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苏晴说的是对的。

只是他习惯了和稀泥，习惯了从“团队稳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一时间难以接受苏晴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处事方式。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服务员推开门，身后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警察同志，就是这里。”

两位警察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谁是报警人苏晴？”

“我是。”苏晴站了起来。

“谁是当事人王浩？”

王浩身体一抖，像被点了名的小学生，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手。

他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嘴唇都在哆嗦。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跟警察面对面。

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行，其他人先别说话。”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警察开口道，声音沉稳有力，“苏女士，你把情况再说一遍。”

苏晴再次将事情的经过，有条不紊地复述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没有情绪宣泄，只是陈述事实。

警察听完，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王浩。

“王浩，是这样吗？”

“我……我不是……”王浩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语无伦次，“我没想吃霸王餐！我钱包真的丢了！手机也真的坏了！”

“钱包丢了？”警察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哪里丢的？里面有什么东西？”

“就……就刚才……可能……可能在来的路上……”

“具**置想不起来了？”

“想……想不起来了……”

“手机坏了？”警察指了指他的手机，“拿过来我看看。”

王浩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攥着手机，像是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警察同志，这是我私人手机……”

“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寻衅滋事，有权对你的作案工具进行检查。请你配合。”警察的语气不容置疑。

寻衅滋事！

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王浩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如果再顽抗下去，被警察查出手机是他自己设置的，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补上饭钱那么简单了！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包厢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闹剧的中心。

王浩的心理防线，在警察强大的气场下，寸寸崩溃。

他的手开始发抖，脸色变幻不定。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

“我……我说……”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我钱包没丢……”

“手机……手机也没坏……”

“是我……是我不想付钱……”

他终于承认了。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结局，但当他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

李莉看着王浩，眼神里最后一点崇拜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鄙夷。

张伟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刘经理则闭上了眼睛，一副没脸看下去的表情。

警察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付钱，故意点了昂贵的菜肴，然后编造谎言，试图让你的同事为你买单？”

王浩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能用蚊子般的声音“嗯”了一声。

“行，事实清楚了。”年长的警察看向餐厅经理，“他消费了多少钱？”

“连带服务费，一共是8868元。”

“王浩，”警察看着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把饭钱付清，并且向店家和你的同事道歉，取得他们的谅令。这件事，我们可以作为民事纠纷调解处理。”

“第二，你拒不支付，也拒不道歉。那我们就只能把你带回所里，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对你进行处理。到时候，不仅要追缴餐费，还要处以拘留和罚款，并且留下案底。”

“你自己选。”

拘留！

案底！

这两个词，像两座大山，瞬间压垮了王浩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只是想占点小便宜，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啊！

“我付！我付！我现在就付！”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乱地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这一次，他不敢再耍任何花样。

他哆哆嗦嗦地点开那个被他动了手脚的设置，解除了网络限制。

然后，他点开支付软件，输入金额。

“滴”的一声。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浩付完钱，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损失了近九千块钱，更损失了自己在公司的前途，和所有人的尊重。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叫苏晴的女人所赐。

他抬起头，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晴。

苏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她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里没有得意，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