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上,我女友焚天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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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雪停了。

天是一种惨白色,太阳像个挂在天上的假灯泡,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我得出去一趟。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我出去找点东西,你待在仓库里,哪儿也别去。”我穿上防寒服,对烬瑶说。

“我和你一起去。”她站起来。

我摇了摇头。

“不行。外面太冷了。”

这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怕。我怕她在外面情绪失控。在这片废墟里,她的一次小小的愤怒,就可能引发一场雪崩,或者融化掉我们脚下不知道多厚的冰层。她是行走的暖气,也是行走的炸弹。

“可是你一个人……”她脸上写满了担心。

“放心,”我拍了拍腰上别的消防斧,“我机灵着呢。天黑前肯定回来。”

她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帮我把防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上,又帮我把帽子戴好,围巾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心点。”

“嗯。”

我推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寒气“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仓库里的暖气和外面的冷气撞在一起,形成了一大片白色的浓雾。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站在那片浓雾里,像个下凡的仙女。她的身体周围,空气微微扭曲着,那是高温造成的。

我冲她摆了摆手,走进了那片冰天雪地。

我一走出来,身后的铁门就关上了。那片唯一的温暖,被隔绝在了身后。

世界瞬间又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

冷。

深入骨髓的冷。

我呼出的气,在眼前结成细小的冰晶,然后“簌簌”地往下掉。

我今天的目标,是三公里外的一个大型物流中转站。那里应该有不少仓库,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一些没被冻坏的物资。

我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我踩雪的“咯吱”声,和风刮过废弃建筑时发出的“呜呜”声。整个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被冰封的标本。马路上的汽车东倒西歪,车窗上结着厚厚的冰花,里面还能隐约看到被冻死在座位上的人的轮廓。

他们都保持着死前的姿势,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打方向盘。时间在他们身上凝固了。

我早就习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害怕,会恶心。现在,我看他们,就跟看路边的石头一样。

我的【熔炉之体】,让我对寒冷的抵抗力远超常人。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冷。那是一种压迫感,像是被泡在液氮里。我的体力在飞速流失。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停下来,靠在一辆被掀翻的公交车后面喘气。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瓶,拧开喝了一口。

瓶子里不是酒,是水。

是烬瑶的“洗澡水”。

开个玩笑。这是我用一个不锈钢保温瓶装的开水。出门前,我让烬瑶把它加热到了将近一百度。现在,它依然是滚烫的。

一口热水下肚,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散开,流向四肢百骸。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拧紧瓶盖,塞回怀里。这是我的续命神器。

休息够了,我继续上路。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物流中转站那巨大的钢结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我加快了脚步。

可就在我快要走到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我蹲下身,看着雪地上的痕-迹。

那是一串脚印。

很新鲜的脚印。看样子,是今天早上刚留下的。

脚印很深,一共有三个人。他们穿着特制的雪地靴,鞋底有防滑的纹路。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活人。

除了我和烬瑶,这附近还有别的活人。

我立刻警惕起来,抽出腰后的斧子,握在手里。

在这个世道,遇到活人,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有时候,人比外面那些被冻死的玩意儿更可怕。

我顺着脚印,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脚印的终点,是一个被撬开的仓库大门。

我贴在门边,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

我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仓库里一片狼藉。货架倒在地上,包装箱被撕开,里面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看样子,他们已经搜刮完了。

我走进仓库,检查了一下。他们拿走的,大多是食物和药品。还有一些电池和燃料。都是硬通货。

看来是老手。

我在仓库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值得拿的东西了。我不免有些失望。白跑一趟。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是个被踩扁的烟盒。

我捡起来。是“红塔山”。

我把烟盒翻过来,看到背面用圆珠笔画了一个潦草的图案。

像是一团火焰,火焰下面,有三道波浪线。

这是什么?某个组织的标志?

我把烟盒揣进口袋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片废墟,不再只有我和烬瑶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