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邺朝的第一谋臣,魏昭。
我为兄弟姬渊铺平了帝王路,铲除所有障碍,助他登临九鼎。
我以为,等待我的是无上荣光与君臣佳话。
可登基大典那晚,我的兄弟,新登基的皇帝,亲手递给我一杯毒酒。
我的未婚妻,秦璐瑶,那个我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站在他身边,冷漠地看着我。
“魏昭,你太聪明了,”姬渊说,“聪明到,朕夜里睡不着觉。”
然后,是禁军的万箭齐发。
我死在他们亲手为我堆砌的白骨高塔之上。
再睁眼,我没下地狱。
我回到了十年前,成了边陲小城里一个声名狼藉的废物赘婿。
赘婿也叫魏昭。
而这一年,未来的皇帝姬渊,还只是个在京城里步步为营的皇子。
我的未婚妻秦璐瑶,还是个一心想攀高枝的尚书府千金。
他们还不知道。
那个被他们亲手埋葬的噩梦,回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人铺路。
我要做的,是掘一条埋葬整个帝国的坟墓。
而姬渊,你和你心爱的女人,会是第一批陪葬品。
我叫魏昭,是个赘婿。
或者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魏昭。
躺在冰冷的柴房地板上,我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没死透。
我,大邺朝开国第一谋臣,被皇帝姬渊和我的未婚妻秦璐瑶联手害死后,重生了。
重生在十年之前,一个同名同姓的、吃软饭的废物身上。
脑子里涌进来的记忆又乱又蠢。
这个魏昭,是安阳城苏家的上门女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一的本事就是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他昨天因为偷看侍女洗澡,被他名义上的妻子苏家大**苏玉妍打断了腿,丢进了柴房。
“废物。”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见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身段很好,脸也漂亮,但那双眼睛里,是淬了冰的嫌恶。
她就是苏玉妍,这具身体的妻子。
她手里端着一碗稀粥,碗口还有几个豁口。
“喝了。”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地上,稀粥溅出来一些,沾上了地上的灰尘。
“我爹让我给你送来的,别饿死了,丢苏家的脸。”
说完,她转身就走,多一眼都不想看我。
我没动。
腿上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脏被万箭穿心时那种撕裂感。
我的喉咙里还残留着被灌下毒酒的灼烧感。
姬渊,秦璐瑶。
这两个名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灵魂上。
我闭上眼,那天的场景就一遍遍重放。
姬渊端着酒杯,笑得温和:“子羡,这杯酒,贺你我君臣,也贺朕,终于可以安枕。”
秦璐瑶站在他身后,为他整理龙袍的衣角,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然后,毒酒入喉,禁军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我亲手为他打造的江山,成了我的葬身之地。
“呵。”
一声嘶哑的笑,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活着。
竟然还活着。
那就不一样了。
姬渊,秦璐瑶,你们的皇位,坐得还安稳吗?
十年前。
现在是天授三年。
姬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正在京城里为了太子之位,和他的几个兄弟斗得你死我活。
秦璐瑶,也还没攀上他那根高枝。
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撑起身体,拖着那条断腿,爬到那碗粥前。
灰尘混着米汤,散发着一股馊味。
我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滑进胃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力气。
想要复仇,首先得活下去。
活得像个人。
而不是一个任人践踏的废物赘婿。
第二天,苏家的人发现,柴房里的赘婿自己把断腿接上了。
虽然手法粗糙,但骨头对上了。
他还把柴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苏家人很惊讶,但没人多问。
一个废物而已,没死就算他命大。
苏玉妍来看过我一次,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没死就滚回你那屋去,别在这碍眼。”
我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回了那间属于“赘婿”的小偏房。
房间里一股霉味。
我不在乎。
从那天起,我开始沉默地做事。
劈柴,挑水,打扫院子。
苏家的下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以前的魏昭,油瓶倒了都不会扶。
现在的我,把整个苏家的杂活都包了。
他们觉得我被打傻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在恢复体力,也在观察。
观察这个苏家,这个安阳城。
这是我的新起点,我的第一颗棋子。
半个月后,我的腿能正常走路了。
这天晚上,苏家的老爷,我的岳父苏振南,把我叫到了书房。
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见他。
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商人。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全是审视。
“听说你最近很安分?”
“是。”我低着头,声音平静。
“安分就好。”苏振南敲了敲桌子,“正好,家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轻蔑。
“城南的张家,欠了我们一批货款,三千两,拖了三个月了。账房去要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
“你去把这笔账要回来。”
书房里很安静。
我能听到苏振南平稳的呼吸声。
他在看我的笑话。
张家是安阳城的地头蛇,家主张彪更是个泼皮无赖,手下养着十几个打手。
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赘婿去要账,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这是在羞辱我,也是在试探我。
“要回来了,有什么好处?”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苏振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他笑了,是那种猫看老鼠的笑。
“要回来了,这三千两,分你三百两。另外,以后你在苏家的月钱,翻一倍。”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身后,传来苏振南和他管家的低声嘲笑。
“老爷,他这是疯了吧?”
“由他去,正好让张彪再教训他一顿,省得他又不安分。”
我握紧了拳头。
三百两。
很好。
我的复仇,就从这三百两银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