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陆景行的声音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爱意。
“我想来看看她嘛,顺便跟你说一声,婚车我已经订好了,就是清禾最喜欢的那款保时捷。
”苏晚吟的声音娇俏又得意。“你啊,就是调皮。”陆景行无奈地笑了。“用她的赔偿款,
买她最喜欢的车,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是吗?”“再说了,景行,你当初娶她,
不就是因为她那双眼睛有几分像我吗?”“现在我回来了,这个替代品,也该退场了。
”我的大脑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炸开一片尖锐的轰鸣。原来如此。原来,
我只是一个替代品。陆景行轻轻抚摸着苏晚吟的头发:“委屈你了,晚吟。
等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风风光光地结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晚吟有些不耐烦,
“医生不是说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吗?每个月还要花那么多钱,简直是浪费。”“快了。
”陆景行的声音冷了下来,“爸妈那边我已经说通了,他们年纪大了,总要有人养老送终。
”“只要他们同意放弃治疗,一切就都结束了。”我爸妈?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爸妈,
怎么可能同意放弃我?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我想呐喊,想尖叫,
想撕碎眼前这对狗男女的嘴脸。可我动不了。我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困在这具躯壳里,
听着他们一句句诛心之言。苏晚吟依偎在陆景行怀里,娇声道:“景行,我听人说,
植物人虽然动不了,但有时候是能听见声音的。你说,她现在会不会正听着我们说话?
”陆景行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听见又如何?一个活死人罢了。”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清禾,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知道吗?
你出事那天,我本来想加速冲过去的。”“可是我一想到晚吟就在后面,我就怕了。
”“我怕那辆货车万一失控,会伤到她。”“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了。”“你别怪我,要怪,
就怪你命不好吧。”他说完,拉着苏晚吟的手,转身离去。病房的门被关上,
隔绝了他们的笑声。也隔绝了我所有的希望。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不是泪。是血。
是我不甘的灵魂,在这具腐朽的躯壳里,流下的第一滴血。第二章“景行啊,
清禾今天怎么样?”我妈提着保温桶走进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妈,您来了。
”陆景行立刻站起来,接过保温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还是老样子,
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爸跟在后面,原本挺直的脊梁,
此刻佝偻得像一座被风霜压弯的小山。他走到我床边,布满老茧的手,颤抖地抚摸我的脸。
“我的禾禾啊……”一声叹息,包含了无尽的心疼和绝望。
我妈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啊。”陆景行适时地递上纸巾,
温言安慰:“妈,您别太伤心,伤了身子,清禾知道了会不安的。”他扶着我妈坐下,
又给我爸倒了杯水。“爸,妈,我知道你们难过,我也一样。清禾是我妻子,
我比谁都希望她能醒过来。”“这几个月,我吃不好睡不好,公司的事情也全耽搁了。
”“但是,我们也要面对现实。”他话锋一转,开始了他真正的表演。“医生说,
维持清禾的生命体征,每个月都需要巨额的费用。我们家的积蓄,已经快要见底了。
”“而且,这种维持,对清禾来说也是一种痛苦。”我爸猛地抬头,
双眼赤红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陆景行垂下眼眸,一副为难的样子:“爸,
我的意思是……也许,让清禾安详地离开,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混账!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狠狠扇在陆景行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我从未见过我爸发这么大的火。陆景行捂着脸,眼里的怨毒一闪而过,
但很快就被浓浓的委屈和痛苦所取代。“爸,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您不能不为清禾着想啊!
”“她现在这样躺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您和我妈年纪也大了,
总不能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进去吧?”我妈在一旁泣不成声。
我知道,陆景行的话,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景行说得……也有道理。
”我妈哽咽着,“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胡说!”我爸怒吼道,
“只要禾禾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她!钱没了可以再挣,女儿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陆景行见我爸态度坚决,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他“扑通”一声跪在我爸妈面前。“爸,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太心疼清禾了!”“我爱她啊!我怎么可能想放弃她!
”他声泪俱下,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要你们不放弃,
我也绝不放弃!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救清禾!”看着他精湛的演技,我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我那善良心软的妈妈,果然被他打动了。她连忙扶起陆景行:“好孩子,快起来,
我们知道你对清禾的心意。是我们错怪你了。”我爸虽然还板着脸,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陆景行趁热打铁:“爸,妈,公司最近有个项目需要大笔**,您看,
清禾名下的那套房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第三章“那套房子,
是清禾的婚前财产。”我爸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陆景行脸上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爸,我不是要占有那套房子。只是暂时抵押一下,
等项目资金回笼,我马上就赎回来。”“清禾的治疗费不是一笔小数目,
光靠那三百万赔偿款,根本撑不了多久。”他提起那笔钱,
语气坦然得仿佛那钱真的全用在了我的治疗上。我妈有些动摇了:“老头子,景行说得对,
救禾禾要紧。”“不行!”我爸斩钉截铁,“那是禾禾给自己留的后路,谁也不能动!
”陆景行眼底的耐心快要耗尽,但他还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爸,
我也是为了清禾。难道您宁愿看着她因为没钱治疗而……”他没有说下去,
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病房里的气氛僵持住了。最终,是我妈打破了沉默。“景行,
你别逼你爸了。房子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陆景行知道今天再说是不会有结果了,便顺着台阶下来,重新扮演起他的孝顺女婿。“好,
都听妈的。你们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送走我爸妈后,陆景行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
他走到我床边,眼神阴冷地看着我。“清禾,你爸可真是个老顽固。”“不过没关系,
他总有松口的一天。”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你最好乖乖躺着别醒过来,
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的指尖带着一股寒意,让我浑身战栗。几天后,
苏晚吟又来了。这次,她是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手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钻戒,
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清禾,你看,这是景行给我买的戒指,好看吗?”她抓起我的手,
把她的手放在旁边对比。“他说,你的手又粗又干,哪像我的,又白又嫩。”她咯咯地笑着,
像一只得意的孔雀。“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像毒蛇吐信。“你知道那辆大货车的司机为什么会刹车失灵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因为,我在他的刹车油管上,做了点手脚。”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我一直以为,
那只是一场陆景行选择之下的“意外”。却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我本来只是想制造点小混乱,让景行有机会英雄救美,没想到,他那么爱你,
居然选择牺牲你来救我。”她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这样也好,一了百了。”“清禾,
你斗不过我的。从我回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她欣赏着我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别激动,好好躺着吧,
你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她说完,踩着高跟鞋,得意洋洋地离去。无边的恨意如同岩浆,
在我的胸腔里翻滚、沸腾。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这股强烈的意念,
像一股电流,瞬间贯穿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感觉到,我的神经末梢,在被一点点唤醒。力量,
正在回到我的身体里。快了。就快了。第四章“晚吟,你最近还是少来医院。
”陆景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耐。“为什么?我来看看我‘最好’的闺蜜,
不行吗?”苏晚吟的声音充满了挑衅。门被推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陆景行看到我床头柜上新换的鲜花,皱了皱眉:“谁送来的?”“还能有谁,
你那个老丈人呗。一把年纪了,还挺浪漫。”苏晚吟撇撇嘴,语气里满是轻蔑。
陆景行没再说话,径直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房间里的尘埃。
也照亮了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烦躁。“那个老东西越来越难缠了,房子的事,他咬死了不松口。
”“那就别管他了。”苏晚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景行,我们别等了,好不好?
”“医生不是说她最多也就撑半年了吗?我们直接把呼吸机拔了,就说是器官衰竭,
谁也查不出来。”她的声音又轻又柔,说出的话却恶毒如蛇蝎。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们要拔掉我的呼吸机!陆景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苏晚吟见他犹豫,
加大了筹码。“景行,你忘了我们说好的吗?拿到她的全部遗产,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你不是一直想在爱琴海边买一座带泳池的别墅吗?”“只要她死了,
这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金钱,未来,美好的蓝图。这些东西像魔鬼的诱饵,
彻底击溃了陆景行最后一点摇摆不定。他转过身,捧起苏晚吟的脸,眼神变得坚定而狠厉。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苏晚吟笑了,踮起脚尖,
吻上了他的唇。两人在我的病床前,在这片本该是纯洁和希望的白色空间里,
上演着最肮脏的一幕。我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交缠的身影。每一秒,
都是凌迟。许久,唇分。陆景行走向我的病床,他的脚步声,每一下,
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清禾,别怪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我做最后的告别。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和晚吟的路。”他伸出手,探向连接我生命的呼吸机管道。
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根脆弱的管子。就是现在!我的意识在呐喊,在咆哮!
所有的愤怒、不甘、怨恨,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冲破一切枷锁的力量。
在陆景行的手指即将碰到管道的那一瞬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浸满血丝、淬满寒冰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着他。陆景行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
变成了极致的惊恐。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苏晚吟也看到了,
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啊!鬼啊!”我没有理会她的嘶吼,只是看着陆景行,
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的声音因为久未使用而沙哑干涩,
却带着地狱深处传来的寒意。“老公。”“你……要带我去哪儿啊?”第五章“啊——!
”苏晚吟的尖叫声再次拔高,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墙角。
陆景行则像被点了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惨白如纸。
“清……清禾?”他的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缓缓地,
缓缓地转动着眼珠,目光从他惊恐万状的脸上,移到他停在半空中的手上。然后,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苍白、虚弱,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的微笑。“老公,我渴了。
”我的声音依然沙哑,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水……”陆景行像是被我的话惊醒,
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仪器。“医生!快叫医生!
”他终于反应过来,冲着门口大喊,声音都变了调。很快,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各种检查,各种问询。我配合着医生,眨眼,转动眼球,
甚至在医生的指令下,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医生脸上的惊喜越来越浓。“奇迹!
这简直是医学奇迹!”“陆先生,恭喜您,陆太太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我爸妈也闻讯赶来,
看到我睁开眼睛,我妈直接哭倒在我爸怀里。“禾禾!我的禾禾醒了!”我爸也是老泪纵横,
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看着他们,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但我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我转过头,看向站在人群外围,脸色依旧惨白的陆景行和苏晚吟。
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困惑,
问医生:“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此话一出,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医生的笑容僵在脸上。我爸妈也愣住了。陆景行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惊恐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我捕捉到了。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医生,她这是……”我爸焦急地问。医生皱着眉,给我做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后,
得出了初步结论。“病人可能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加上昏迷时间太长,
导致了部分记忆缺失。”“失忆了?”我妈的声音都在发抖。“目前来看,是的。
不过不用太担心,这在临床上也很常见。有些病人通过后期**和康复治疗,
还是有希望恢复记忆的。”听到“失忆”两个字,陆景行终于彻底镇定了下来。他拨开人群,
走到我床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他握住我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清禾,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是陆景行,是你的丈夫啊,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看着他,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轻轻地,
抽回了自己的手。陆景行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我知道,
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一个失忆的我,一个忘记了车祸,忘记了他所有恶行的我,对他来说,
才是最安全,最完美的妻子。他可以继续扮演他的好丈夫。可以继续掌控我的一切。只可惜,
他想错了。这场游戏,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攻守之势,就已经逆转了。第六章“老公?
”我歪着头,看着陆景行,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这两个字,我说得生疏又迟疑。
陆景行眼中立刻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用力点头:“对!我是你老公!清禾,你想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茫然。“我不知道……这个称呼,好像有点熟悉。
”我把一个失忆者对过去生活的模糊感知,表演得淋漓尽致。陆景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开始耐心地、温柔地,给我讲述我们的“过去”。
他讲我们如何在一场画展上相遇,一见钟情。他讲他如何费尽心思地追求我,
最终抱得美人归。他讲我们婚后的生活如何甜蜜恩爱,羡煞旁人。他讲得声情并茂,
仿佛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如果不是我在植物人状态下听到了全部真相,
我几乎都要被他这副情圣的模样给骗了。我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或者提出一两个傻瓜式的问题。“那……我们出车祸那天,是要去哪里?”提到车祸,
陆景行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我们……我们是去山里过结婚纪念日。”他很快掩饰过去,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他脸上露出痛苦和自责的表情。“不……不怪你。
”我连忙安慰他,扮演着一个善良体贴的妻子,“那只是个意外,对吗?”“对,
只是个意外。”陆景行立刻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看着他,
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我好像……昏迷的时候,总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叫……晚吟?”“苏晚吟?”陆景行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站在他不远处的苏晚吟,身体也猛地一抖。“你……你想起她了?”陆景行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困惑。“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很多次。她……是谁啊?
”“她是……”陆景行卡壳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苏晚吟立刻走上前来,
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清禾,你忘了我啦?我是你最好的闺蜜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我差点笑出声。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看着她,
眼神清澈而无辜。“是吗?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没关系,
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苏-晚吟说着,亲热地想来拉我的手。我却在她碰到我之前,
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了被子里。“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我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下了逐客令。苏晚吟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陆景行连忙打圆场:“清禾刚醒,
身体还很虚弱,我们让她好好休息吧。”他拉着苏晚吟,快步走出了病房。隔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