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慕诗优雅地接口，她的目光如同精密仪器般扫过林芷瑶，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
“也正因如此，对于未来可能与顾家关联的人选，我们自然会有更高的要求。名声清白，品行无瑕，是最基本的底线。”
她话语微顿，意有所指地看向林芷瑶。
“林**，希望你理解。毕竟，任何一点微小的瑕疵，在关键时刻，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林御风脸色一白，急忙表态。
“顾先生，顾太太请放心！芷瑶那件事纯粹是年轻不懂事，一场误会，早已妥善解决，以后也绝不会再发生！”
一番看似融洽的交谈过后，顾岱山率先离席。
顾鸿生这才转向林御风，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
“林大师，让年轻人自己聊聊，咱们到偏厅喝杯茶，顺便谈谈订婚的具体事宜。”
林御风自然从善如流，起身时，再次深深看了林芷瑶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警告。
而这边，顾夜宸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指尖轻点桌面，仿佛一位事不关己的看客。
转眼间，餐厅便只剩下顾夜宸和林芷瑶两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顾夜宸没有立刻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面前的白瓷茶杯，目光落在杯沿氤氲的热气上，神色难以捉摸。
林芷瑶端坐着，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旁男人的压迫感。
“林**。”
他开口，目光依旧落在虚处。
“两家结合的意义，刚才长辈们已经说得很清楚。”
林芷瑶微微侧首，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是的，顾先生。我听懂了。”
顾夜宸终于转过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她脸上，没有任何温度。
“你很聪明。”
他语气淡漠，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
“所以有些话，不妨说得更直接些。”
他稍作停顿，字句清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这场联姻，本质是资源整合，各取所需。你需要一个跳板，而我需要一个合伙人，仅此而已。”
林芷瑶指尖微蜷，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平静。
“顾先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
顾夜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游戏可以继续，但规则要清楚。做好你的本分，但别入戏太深，更别......试图窥探在此之外的东西。如果你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林芷瑶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属于猎手的锋芒。
他果然如她所料，自信且掌控欲极强。
“顾先生的规则，我听明白了。”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
“请放心，我会是一个恪守本分的合伙人。”
顾夜宸凝视她片刻，她眼底那份异常的镇定，让他觉得这场联姻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趣。
“很好。”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她。
“顾家会给你应有的体面，而我......作为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会保证你在人前得到绝对的尊重与配合。”
“体面和尊重，足够了。”
林芷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
顾夜宸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共识已达，无需多言，话锋随即一转，他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下周乐团与欧洲客商的演出，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在加紧练习。”
“嗯。”
顾夜宸语气依旧平淡。
“奥利维尔先生对你印象颇佳，这次他会带几位业界核心人物到场。”
他顿了顿，口气稍缓，却字字千钧。
“这场演出的成败，将直接决定你我的这场游戏，是继续玩下去，还是提前出局。”
他话没有说尽，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这场演出，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明白。”
林芷瑶颔首，语气郑重，“我会全力以赴。”
顾夜宸不再多言，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欧洲客商音乐演奏会如期举行。
当晚，音乐厅内星光熠熠，而后台则弥漫着紧张气息。
后台洗手间里，李薇对着镜子补妆，语气酸溜溜。
“听说今晚奥利维尔先生带了整个欧洲团队过来，林芷瑶倒是会挑时候出风头。”
王雯冷哼一声。
“顾总亲自点名，她能不上吗？只希望她别在贵宾面前丢人现眼。”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全然没注意到隔间里有人。
“要是她演出时出点‘意外’就好了。”李薇压低声音，“比如琴弦断了呀，音响出故障了呀......”
“可别乱说！”
王雯虽出声制止，语气却无多少真切的反对。
就在这时，隔间门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香槟色丝绸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气质高雅，步履从容。
李薇和王雯顿时噤声，被对方的气场所慑。
女子走到洗手台前，慢条斯理地冲洗着双手，又从精致的手包中取出护手霜，细细涂抹。
整个过程中，她完全无视了二人的存在，仿佛她们只是墙上的装饰画。
“唉，这本谱子。”
女子忽然轻声自语，从手包中取出一本乐谱放在洗手台上，翻看着其中一页。
“早年练习时标记了这么多错误指法，差点忘了处理掉。”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恼。
李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本乐谱的封面上，那首曲子......正是林芷瑶今晚要演奏的曲目！
女子似乎这时才注意到身旁有人，对镜中的李薇和王雯微微一笑。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我是苏云，今晚的客座演奏嘉宾。”
苏云！
那个享誉欧洲，被誉为“东方音乐精灵”的苏云！
李薇和王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她们早就听说过这位天才小提琴家的大名。
出身音乐世家，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院，十八岁便斩获梅纽因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如今已是欧洲各大音乐厅的常客。
与林芷瑶这个背负剽窃污名，靠顾夜宸青睐才勉强上位的替补相比，简直犹如云泥。
“没、没有打扰！”
李薇连忙摆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云**，我很崇拜您！”
苏云优雅地收起乐谱，对二人点头致意。
“谢谢。祝你们今晚演出顺利。”
她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顿一瞬，似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瞧我这记性。”
她轻拍额头，将刚才那本乐谱随意放在洗手台角落。
“还得去和指挥对一下演出细节，带着这个不方便。麻烦你们如果看到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帮我保管一下，这本谱子上面有很多错误标记，千万别和正确的谱子搞混了。”
说完，她便翩然离去，留下一缕淡淡的鸢尾花香。
李薇和王雯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聚焦在那本乐谱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两人心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