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为了救哥哥，捐了骨髓。医生说配型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我们是奇迹。

哥哥握着我的手，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恩情。可出院后的第三个月，

他就把我从家族群里踢了出去。理由是我嫁得不好，丢了全家人的脸。三年里，

父母生病住院，他一次没通知我。侄子结婚，我连份子钱都不知道往哪儿送。今年体检，

我查出了急性白血病。哥哥听说后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眼眶通红："用我的骨髓，

当年你救了我，现在轮到我了。"我看着他，冷冷地说："谁捐都行，就你不行。

"01病房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在床头，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进血管。

林建平站在床尾，眼眶红得吓人。"晚晴，用我的骨髓。"他的声音在发抖。

"当年你救了我，现在轮到我了。"我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风里打着旋儿。秋天来了。

"不用。"我的声音很平。平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晚晴！"林建平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你哥！"我转过头看他。这张脸我太熟悉了。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宝贝。

妈说他是林家的根。我是什么呢。我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个。"林建平。"我叫他的全名。

"三年前你把我踢出家族群的时候，想过今天吗？"他的脸刷地白了。病房的门被推开。

程建国端着保温杯进来。他看了看林建平，走到我身边。"喝点水。"他的手放在我肩上。

温热的。林建平张了张嘴。"那是误会，我当时……""误会？"我打断他。

"误会能持续三年？"程建国扶着我躺下。他转身看向林建平。"你走吧。

"他的语气很客气。客气得疏离。"三年前你把晚晴踢出家族群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林建平愣在原地。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她看了我们一眼，摇摇头走了。我闭上眼睛。

三年前的画面涌上来。那是六月。天气热得要命。林建平躺在这家医院的血液科。白血病。

医生说要骨髓移植。配型很难。我去做了检查。抽血的时候，针扎进血管。护士说："疼吗？

"我摇头。一周后，结果出来了。配型成功。医生说："这是奇迹，

兄妹配型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妈拉着我的手哭。"晚晴，你救救你哥。

"她的指甲掐进我的手心。"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我看着病床上的林建平。他瘦得脱了形。

眼窝深陷。"妈，我捐。"我说。捐骨髓的过程很疼。针从脊椎扎进去。

骨髓被一点点抽出来。我咬着牙。护士在旁边说："再坚持一下。"林建平的手术很成功。

他在ICU住了两周。出来的时候，脸上有了血色。他拉着我的手。"晚晴，

这条命是你给的。"他哭了。"哥这辈子都会记得。"我笑了。"你是我哥，应该的。

"可仅仅三个月后。我被踢出了家族群。那天是周六。我正在做饭。

手机突然弹出提示："你已被移出群聊。"我愣了。打开微信。家族群不见了。

我给林建平打电话。他说："最近忙。"然后挂了。我又给妈打。

妈支支吾吾："可能是你哥不小心删的。"不小心？群里十几个人。偏偏就把我删了？

后来我才知道。赵美玲在朋友圈晒全家福。有人评论："你小姑子嫁给乡村教师，

挺接地气啊。"赵美玲气炸了。她觉得丢脸。她跟林建平说："**妹那样的婚姻，

以后少让她参加家庭聚会，影响子睿找对象。"林建平同意了。他把我踢出群。干净利落。

我睁开眼。林建平还站在那儿。他的手垂在身侧。无力地垂着。"晚晴。"他开口。

"我当时是……""是什么？"我打断他。"是觉得我嫁得不好？""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

""还是觉得程建国配不上林家？"他的喉结动了动。程建国握住我的手。"晚晴，别说了。

"他怕我累。我摇头。有些话，憋了三年。该说出来了。"林建平，你知道吗？"我看着他。

"三年前我救你的时候，我刚怀孕。"他猛地抬头。"医生说捐骨髓有风险。

"我的声音在发抖。"但你的病等不了。""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怕你们担心。

""我怕你们不让我捐。"林建平的脸彻底白了。"捐完一个月后。"我的眼泪流下来。

"孩子没了。"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而你出院三个月后。"我擦掉眼泪。"就把我踢出了家族群。"林建平的腿软了。

他扶着墙。程建国的手在发抖。他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他。"所以。

"我深吸一口气。"你的骨髓，我不要。""谁捐都行。""就你不行。"02林建平走了。

他走的时候脚步踉跄。好像突然老了十岁。程建国坐在床边。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

"对不起。"我小声说。"我该早点告诉你的。"他摇头。"是我该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在他肩上。这个男人。

我嫁给他十五年了。当年所有人都反对。妈说："你要嫁给一个乡村教师？你疯了？

"林建平说："你随便找个城里人都比他强。

"赵美玲更直接："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可我还是嫁了。程建国是个好人。

他在山里教书。工资不高。但他把每一分钱都花在我和孩子身上。他教的那些孩子。

很多都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我从没后悔过。病房的门又开了。是护士长。

她端着药盘进来。"林老师，该换药了。"她看了看我。"刚才那是你哥哥？"我点头。

她叹了口气。"我记得三年前他住院的时候，你天天守着。"她给我挂上新的药瓶。

"那时候你脸色就不好，我还问你是不是累着了。"我苦笑。"现在他来看你。

"护士长摇头。"可惜晚了。"她说完就走了。程建国给我削苹果。刀在苹果皮上转圈。

削下来的皮很薄。连成一条。"建国。"我叫他。"嗯。"他没抬头。"你说我做得对吗？

"我问。"拒绝他。"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好。"你做什么决定。

"他递给我一块苹果。"我都支持。"我咬了一口。甜的。"但是晚晴。"他看着我。

"你要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为了报复。"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的病很严重。急性白血病。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林建平和我是兄妹。配型成功率最高。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窗外的天黑了。程建国陪我吃了晚饭。医院的饭菜很难吃。

他从家里带了炖汤。"宇轩今天考试。"他说。"昨晚复习到十一点。"宇轩是我们的儿子。

今年十二岁。正上初一。"他知道我的病吗？"我问。程建国点头。"他很懂事。

""说要好好学习，让你放心。"我的眼泪又出来了。"我想活下去。"我说。

"我想看着他长大。""想看他考大学。""想看他结婚。"程建国抱住我。"你会的。

"他的声音很坚定。"一定会的。"夜里。我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三年前的事。

林建平出院后。我去看他。他正在吃饭。赵美玲给他炖了鸡汤。"晚晴来了。"妈招呼我。

"快坐。"我坐在沙发上。侄子林子睿在玩手机。看都没看我一眼。

赵美玲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哟，小姑子来了。"她笑着说。"吃饭了吗？""吃了。

"我说。气氛有点尴尬。"晚晴。"林建平开口。"你嫁给程建国。"他停顿了一下。

"过得怎么样？"这话问得奇怪。"挺好的。"我说。"听说他工资不高。"赵美玲插话。

"乡村教师能有多少钱？"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够花。"我淡淡地说。"够花就好。

"妈说。"晚晴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孩子。"赵美玲笑了。"那倒是。""不过啊，

子睿以后找对象。"她看了儿子一眼。"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很明显。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去林建平家。一周后。我被踢出了家族群。

手机在震动。我拿起来看。是妈打来的。"晚晴。"她的声音很小。

"你哥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说话。"他说想给你捐骨髓。"妈说。"你就答应吧。

""妈。"我打断她。"三年前爸住院。""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是……"妈支吾。"你哥说你忙。""侄子结婚呢？"我又问。"也是我忙？""晚晴。

"妈的声音有些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哥现在想弥补。""你不能不给他机会啊。

"我笑了。"妈，您觉得。""如果三年前生病的人是我。""哥哥会捐骨髓吗？""会的。

"妈说得很快。"他是你哥，肯定会。""那捐完之后呢？"我问。"他会不会也觉得。

""我不值得他这么做？"妈不说话了。我挂了电话。程建国睡在陪护椅上。椅子很窄。

他蜷着身子。我看着他。心里很疼。这个男人。为了我。受了多少委屈。娘家人看不起他。

说他穷。说他没出息。可他从没抱怨过。他只是默默地对我好。默默地撑起这个家。

我绝对不能倒下。03第二天早上。病房里来了一个老护士。她看了我一眼。

"你是林晚晴吧？"我点头。"我记得你。"她走过来。"三年前你哥在这儿住院。

""你天天来看他。"我愣了一下。"那时候你捐骨髓。"老护士说。"我还在手术室协助。

""你捐完骨髓，疼得脸都白了。""但你一直说没事。"她叹了口气。

"后来你一个人在走廊上坐了很久。"她说。"我问你怎么了。""你说肚子疼。

"我的手紧紧攥住被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对。"老护士说。"果然，一个月后。

""你又来医院了。""流产。"她说出这两个字。程建国猛地站起来。"什么？

"他看着我。"晚晴，你当时怀孕了？"我闭上眼睛。"对。"我轻轻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在发抖。"因为哥哥的病等不了。"我睁开眼。

"医生说怀孕期间捐骨髓风险很大。""但不捐的话。""哥哥会死。"程建国的眼眶红了。

老护士继续说："流产那天，你在医院住了一周。"她摇头。"一周时间，

你家里人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打电话给他们。"我说。"说我感冒了，在医院挂水。

""不让他们来。""为什么？"程建国问。"因为我不想让哥哥内疚。"我的眼泪流下来。

"我以为他会记得我的好。""我以为血浓于水。""我以为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老护士拍拍我的手。"你是个好妹妹。"她说。"可惜有些人不懂珍惜。"她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程建国。"晚晴。"他跪在床边。"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如果我有钱。""你就不会受这些委屈。"我摸着他的头。"别说傻话。""我嫁给你。

""从没后悔过。""可是你的家人……"他说。"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打断他。

"你和宇轩才是。"他抱住我。我们都哭了。中午。林建平又来了。这次他没进病房。

只是站在门口。"晚晴。"他叫我。我看向他。他的眼睛肿着。整个人憔悴不堪。

"我听护士说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当年你怀孕的事。"我没说话。"我不知道。

"他说。"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捐。""是吗？"我冷笑。

"可你也不会主动问。"他愣住。"林建平，你知道吗？"我看着他。"捐完骨髓那天。

""我肚子疼得厉害。""我给你打电话。""你说在应酬，没空。""我给嫂子打。

"我继续说。"她说在打麻将，让我别打扰她。""我给妈打。""妈说你们都忙。

""让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家。"林建平的脸惨白。"那天晚上。"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在厕所里流血。""流了很多。""建国送我去医院。""医生说孩子没了。

""我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算了。""只要哥哥能活下来。""一切都值得。

""可出院三个月后。"我擦掉眼泪。"你把我踢出了家族群。""理由是什么来着？

"我看着他。"哦，对了。""是我嫁得不好。""丢了你的脸。"林建平跪了下来。

"晚晴，我错了。"他哭着说。"我真的错了。""现在知道错了？"我冷冷地说。"晚了。

"程建国走过去。"你走吧。"他说。"我们不需要你的骨髓。

""可是晚晴的病……"林建平说。"就算她死。"程建国打断他。"也不会用你的。

"林建平愣住。我看着窗外。梧桐叶又落了几片。"林建平。"我开口。"三年前，我救你。

""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但这三年。"我转头看他。

"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什么事？"他问。"血缘关系。"我说。"不代表亲情。

"他的泪流下来。"晚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不需要。"我闭上眼睛。

"你走吧。"他跪在地上没动。最后是保安把他扶走的。病房里又安静了。程建国坐在床边。

"晚晴，你会不会后悔？""不会。"我说。"有些原则。""不能让步。"他握住我的手。

"那我们就等骨髓库的消息。"我点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骨髓库的配型成功率太低了。

而且等待时间很长。我的病等不了。但我就是不想低头。不想向林建平低头。我这辈子。

为他付出够多了。这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04下午。

赵美玲来了。她提着一袋水果。走进病房的时候。脸上堆着笑。"晚晴。

"她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嫂子来看你了。"我看着她。没说话。"听说你身体不太好。

"她在椅子上坐下。"嫂子很担心。""是吗？"我淡淡地说。"三年前我流产的时候。

""怎么没见你担心？"她的笑僵住了。"那是……"她支吾。"我当时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冷笑。"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在打麻将。""让我别烦你。

"赵美玲的脸红了。"晚晴，你别这么说。""当时的事，嫂子也记不清了。""记不清？

"程建国开口。"你们倒是记得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把晚晴踢出群。"赵美玲被噎住。

"晚晴。"她缓了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你哥想弥补。""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弥补？"我看着她。"怎么弥补？""拿骨髓来换我的原谅？""这不是换。

"赵美玲急了。"这是你哥的心意。""心意？"我笑了。"三年前把我踢出群的时候。

""是什么心意？"赵美玲语塞。"我知道。"我说。"是你怂恿的吧？"她的脸更红了。

"你嫌我嫁得不好。"我继续说。"嫌我丈夫是乡村教师。""嫌我们穷。

""怕我们影响子睿找对象。""所以你跟林建平说。"我看着她。"让他把我踢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赵美玲站起来。"晚晴，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难听？"我冷笑。

"你当年说的话更难听。""你说我嫁给程建国。"我一字一句地说。"是给林家丢人。

""你说我生的孩子。""注定是农村户口。""配不上你们城里人。""你还说。

""让我少回娘家。""免得被邻居看见笑话。"赵美玲的脸涨得通红。"这些话。

"我看着她。"你说过吗？"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你走吧。"程建国开口。

"我们不欢迎你。"赵美玲气急败坏。"程建国，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月工资三千五的穷教师！""对，我是穷。"程建国站起来。

"但我从没嫌弃过我的妻子。""从没因为她的出身看不起她。

""更没有把她从家里赶出去。"赵美玲被怼得说不出话。"你们有钱。"程建国继续说。

"住大房子，开好车。""可你们有良心吗？""晚晴为了救她哥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流掉了我们的孩子。""你们呢？"他看着赵美玲。"你们做了什么？

"赵美玲的眼圈红了。"我们给了五万块营养费。"她小声说。"被逼着给的吧？

"我冷冷地说。"给的时候还说我狮子大开口。"赵美玲的脸彻底红了。"你们在背后说。

"我继续说。"说我就是想要钱。""说我捐骨髓是为了在你们面前表现。""这些话。

"我看着她。"你忘了？"赵美玲哭了。"晚晴，我当时是嘴快。""你别往心里去。

""不往心里去？"我笑了。"那你现在来。""是想让我也别往心里去？

""好接受你们的骨髓？"赵美玲不说话了。"你走吧。"我闭上眼睛。"我累了。

"她站在那儿。最后还是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晚晴。"她说。

"你会后悔的。"我没睁眼。门关上了。程建国坐回床边。"晚晴，

我们真的不用他们的骨髓吗？""不用。"我睁开眼。"建国，你听我说。

""我知道我的病很严重。""我也知道骨髓库的配型很难。

""但我不能接受林建平的骨髓。"我握住他的手。"一旦接受。""就意味着我欠他的。

""这三年的委屈。""这三年的冷遇。""这三年的屈辱。""都要一笔勾销。

""我做不到。"我的眼泪流下来。"我真的做不到。"程建国抱住我。"好，不用就不用。

""我们等骨髓库。""实在不行。""还有其他治疗方案。"我点头。窗外的天又黑了。

梧桐树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摇晃晃的。05晚上。宇轩来了。他背着书包。

一进门就往我床边跑。"妈。"他叫我。我摸摸他的头。"作业写完了吗？""写完了。

"他乖乖地说。"今天考了数学。""我考了九十八分。""真棒。"我笑了。宇轩看着我。

眼圈有些红。"妈，你的病会好吗？"他小声问。"会的。"我揉揉他的头。

"妈妈一定会好起来。""老师说。"宇轩说。"骨髓移植可以治好白血病。

"他停顿了一下。"舅舅来过了吗？"他问。"爸爸说舅舅想给你捐骨髓。"我愣了一下。

"来过。"我说。"那你答应了吗？"宇轩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程建国走过来。"宇轩，有些事情很复杂。"他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宇轩摇头。

"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看着我。"妈，如果舅舅的骨髓能救你。""你为什么不要？

"我的喉咙哽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舅舅对妈妈不好。

"程建国接过话。"这三年，他做了很多伤害妈妈的事。"宇轩似懂非懂地点头。

"可是妈妈。"他握住我的手。"我想让你活下来。"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妈妈会活下来的。"我把他抱进怀里。"一定会的。"宇轩趴在我怀里哭。"妈妈，

你别死。""我还没长大呢。""我还要给你养老呢。"我抱着他。心里很痛。是啊。

我不能死。我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有自己的人生。可是。

我真的要接受林建平的骨髓吗？程建国坐在床边。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晚晴。

"他开口。"你听我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他握住我的手。"我都支持你。

""但你要记住。"他看着我。"你不是为了林建平活着。""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活着。

""你是为了我活着。""为了宇轩活着。""为了你自己活着。"我点头。

宇轩在我怀里睡着了。程建国把他抱到陪护床上。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宇轩均匀的呼吸声。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起三年前。捐骨髓之后。肚子疼得厉害。

我给林建平打电话。他说："晚晴，我在应酬，很重要的客户，晚点给你回电话。

"然后就挂了。那天晚上。他没有回电话。第二天我流产了。程建国送我去医院。

医生说："孩子没保住。"我躺在病床上。眼泪流个不停。程建国握着我的手。"晚晴，

别哭。""以后我们还可以要孩子。"可那个孩子。是我第二个孩子。

我本想给宇轩生个弟弟或妹妹。让他不孤单。可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医生说我的身体受损严重。以后很难再怀孕了。我恨过吗？恨过。我恨林建平。恨他的自私。

恨他的冷漠。但我更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总是为别人着想。却从不为自己考虑。

这次。我不想再妥协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窗外的月亮很亮。照进病房里。

一片惨白。06第二天一早。妈来了。她进门的时候眼睛红肿。明显哭过。"晚晴。

"她坐在床边。"妈求你了。"我看着她。"你就答应用你哥的骨髓吧。"她拉着我的手。

"你哥昨天一夜没睡。""一直在哭。""他哭？"我冷笑。"妈，三年前我流产的时候。

""有人哭过吗？"妈愣住了。"你们知道我流产吗？"我看着她。妈的脸白了。

"我不知道。"她小声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告诉你有用吗？"我问。

"你会为我说话吗？"妈不说话了。"妈。"我看着她。"我问你。

""如果三年前生病的人是我。""哥哥会捐骨髓给我吗？""会的。"妈说。

"你哥不是那种人。""那捐完之后呢？"我继续问。"他会不会也觉得我不值得？

""会不会后悔？"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妈。"我直直地看着她。"您心里。

""我和哥哥真的一样重要吗？"妈低下头。"你是女儿。"她说。"你哥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