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回到卧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这对兄妹,一个演黑脸,一个演白脸,把我夹在中间。我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我的秘密调查。我装作被顾雨薇吓到后更加顺从,甚至对顾宴辞也多了几分刻意的“依赖”。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腹诽,每一次心理活动都必须经过精心伪装。
我开始有意识地,在顾宴辞面前,提及一些关于“过去”的模糊字眼。
一次晚餐,我看着他切牛排的手,状似无意地说:“顾先生,你以前……是不是也很擅长运动?比如,跑步?”
他切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淡漠:“不常跑。”
【她为什么问这个?】他内心起了微澜,【想起那张照片了?不可能。】
照片!他果然对那张照片极其敏感。
我又尝试了一次。在他书房,我看着他书架上一排排厚重的经济类书籍,轻声说:“这些书看着就头疼。我高中时最讨厌背书了,尤其是历史,那些年代事件,乱七八糟的。”
顾宴辞正在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他没有抬头。
【高中……操场……】他内心的波动更明显了,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闭嘴。】
我适时地闭上嘴,心里却有了计较。他的过去,尤其是可能与我前世林婉清相关的少年时期,是他的禁区,也是突破口。
机会很快来了。周诗雅家族的企业“周氏建材”因为一个重大投资失误,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狗急跳墙的她,竟然和顾氏的死对头“鼎峰集团”勾结上了。
这天,顾宴辞带我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我知道,鼎峰的人今天也会到场,而且准备了“大礼”。
果然,酒会过半,鼎峰集团的副总,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笑眯眯地走过来:“顾总,好久不见。听说贵公司的新能源项目,进展神速啊?”
顾宴辞举了举杯,神色疏离:“王总消息灵通。”
“哪里哪里,”王副总皮笑肉不笑,“我们鼎峰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最近恰好得到一些……有趣的技术资料,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
我站在顾宴辞身边,清晰地听到王副总内心的得意:【哼,顾宴辞,看你这次还怎么嚣张!周诗雅那个蠢女人偷来的核心参数,足以让你的项目瘫痪!】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顾宴辞的心声,冰冷而精确:【跳梁小丑。参数改动过的痕迹看来他们没发现。鱼儿上钩了。】
我心中一动。顾宴辞早就知道?他将计就计?
王副总见顾宴辞不说话,更加得意,暗示道:“顾总,听说贵夫人前段时间,和那位周**有些……不愉快?女人之间的小摩擦,可别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啊。”
他把矛头引向我。我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和看好戏的意味。
顾宴辞还没开口,我往前轻轻迈了半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王副总,您说的周**,是之前晕倒在我们家门口那位吗?”我眨了眨眼,语气单纯,“她后来没事了吧?我当时手滑,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她身体那么弱,怎么还有精力去操心什么技术参数呢?真是敬业啊。”
我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心之失,既点出了周诗雅行为的不妥(晕倒在别人家门口),又看似懵懂地把“技术参数”和她联系了起来。
王副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插话,还说得这么……直白。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内心有些慌,【她知道了?不可能!顾宴辞连这个都跟她说?】
顾宴辞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
【反应挺快。】他心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来带她来有点用。】
他顺势接话,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王总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家的技术研发。靠些不入流的手段,走不长远。”
王副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悻悻地走了。
酒会结束后,在回家的车上,顾宴辞闭目养神。我坐在他旁边,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周诗雅已经彻底被逼到绝路,她肯定会有所行动。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无数根针同时扎进我的太阳穴。我闷哼一声,捂住了头。
耳边不再是清晰的心声,而是一片嘈杂的、扭曲的噪音,混杂着无数陌生的情绪碎片——恐惧、贪婪、兴奋……它们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淹没。
“怎么了?”顾宴辞睁开眼,看向我。
我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说不出话。
【能力反噬?】他眉头紧锁,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指尖微凉,【比预想的要早。小雨的药没起作用?】
药?什么药?那股冰冷的触感似乎缓解了一些头痛,但更深的寒意渗入我的骨髓。他们果然对我的能力动了手脚!
“没……没事,”我艰难地开口,避开他的手,“可能有点晕车。”
他收回手,没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不信。
【得加快进度了。】他内心做了一个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这次能力失控后,我的读心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灵时不灵,而且每次使用后,都会伴随剧烈的精神疲惫和头痛。
顾雨薇再次“适时”出现。她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我的房间,脸上写满了担忧:“嫂子,你最近脸色好差哦!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看着她,努力维持平静:“可能吧,有点累。”
“我听说有一种安神的香囊,很有效的!”她像是忽然想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刺绣香囊,递给我,“喏,这个给你,是我特意去求来的哦!放在枕头下面,保证睡得好!”
那香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冷香。
我接过香囊,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绸缎,心里警铃大作。但表面上,我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薇薇,你真好。”
【快用吧快用吧,】顾雨薇内心催促着,带着一丝兴奋,【用了才能更好地‘接收’信号嘛。哥哥也真是的,直接用药剂不就好了,非要这么麻烦。】
信号?药剂?我背后冒出冷汗。
我假装把香囊宝贝似的收好。等她离开,我立刻将香囊拆开,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干花草药,果然藏着一小块黑色的、类似芯片的硬物。我把芯片取出,将香囊原样缝好,放在枕头下做样子。
佩戴香囊的初期,我的头痛症状确实减轻了,睡眠也安稳了些。但很快,我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总有灼人的火焰,浓密的黑烟,还有一个小男孩模糊的背影,在火光中奔跑,发出绝望的呼喊。
这些梦境碎片如此真实,让我白天也心神不宁。
我和顾宴辞的关系,因为我的刻意疏远和暗中调查,变得微妙而紧张。他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变化,那些沙雕的内心戏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带着审视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