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怀孕了，你不高兴？”医生把孕检单递给我，带着一丝不解。
我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阳性”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高兴？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我叫陈枭，陈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延续香火的重担，就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为此，我娶了顾若溪。
一个据说**大，好生养，极度易孕的女人。
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人。
我爱的人，叫林清月，我的白月光。
可她三年前，却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和我分了手，远走他乡。
现在，我的妻子怀孕了。
我陈家的香火，终于要延续下去了。
我应该高兴的。
可我脑子里，却全是林清月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回到家，顾若溪正满脸幸福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看到我，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老公，你回来啦！我们的宝宝，是不是很乖？”
她抓着我的手，想让我去摸她的肚子。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抽回了手。
顾若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我心中烦躁，冷冷地扔下一句，“我累了。”
便转身走进了书房，将她和她肚子里的“惊喜”隔绝在外。
我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林清月。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香樟树下，对我笑得灿烂。
她说，“陈枭，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吧，像我一样漂亮。”
我说，“好。”
可如今，另一个女人，怀了我的孩子。
而我，却连这个孩子是不是我想要的，都不知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阿枭，若溪怀孕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奶奶高兴坏了，让我们今晚都回老宅吃饭。你可不许再耍脾气，好好对若溪，她是我们陈家的大功臣！”
大功臣。
多么讽刺的词。
在他们眼里，顾若溪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而我，又何尝不是？
我掐灭了烟，起身换了衣服。
这场戏，我必须演下去。
去老宅的路上，我开着车，顾若溪坐在副驾，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老公，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没有看她。
“别胡思乱想。”
“可是，你从医院出来，就一直不开心。”
“公司事多，烦。”我敷衍道。
车里陷入了沉默。
红灯路口，我停下车，不经意地一瞥。
街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让我瞬间僵住。
白色的长裙，清冷的气质，不是林清月，又是谁？
她也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身边的顾若溪。
她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那平静，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绿灯亮了。
我一脚油门，仓皇而逃。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出喉咙。
她回来了。
在我妻子怀孕的这一天，她回来了。
老天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三年的痛苦，还不够？
到了老宅，奶奶和父母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顾若溪，奶奶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我的好孙媳，可算把你盼来了！”
“快进来，外面风大，可别冻着我的乖重孙！”
顾若溪被众星捧月般地迎了进去。
我跟在后面，像个局外人。
饭桌上，更是夸张。
奶奶亲手给顾若溪炖了补品，一碗一碗地往她面前端。
“若溪啊，多吃点，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我们陈家能不能开枝散叶，就全靠你了。”
顾若溪笑得温婉又得体，“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看着她那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真的，只是为了给我生孩子吗？
还是说，她图谋的，是整个陈家？
我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父亲皱起了眉，“阿枭，你像什么样子！若溪怀着孕，你就是这个态度？”
“我什么态度了？”我冷笑一声，“我不是按照你们的剧本，让她怀孕了吗？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你！”父亲气得拍了桌子。
“好了好了，”奶奶出来打圆场，“阿枭就是工作累了，让他去吧。若溪，你别往心里去。”
顾若溪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知道老公辛苦，没事的，奶奶。”
我走出压抑的餐厅，来到院子里。
夜风很凉，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烦躁。
我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她清冷的声音。
“喂？”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清月……是我。”
那边沉默了。
良久，她才轻轻地开口。
“有事吗？陈先生。”
陈先生。
多么生疏的称呼。
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看你和你的新婚妻子，上演夫妻情深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我没有！”我急切地反驳，“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她追问，“陈枭，你敢说，你娶她，不是为了让她给你生孩子？”
我哑口无言。
“你看，你不敢说。”她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陈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懦弱，自私。”
“我不是！”
“你就是！”她打断我，“你为了你的家族，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的爱情，你的尊严！”
“我没有牺牲！我……”
“你没有？”她反问，“那你告诉我，你爱她吗？你爱那个叫顾若若还是顾溪溪的女人吗？”
“我不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沉默得更久。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陈枭，”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如果我说，当年我们分手，不是我的本意呢？如果我说，我也是被逼的呢？”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林清月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在发颤，“什么叫被逼的？”
电话那头，传来她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三年前，你向我求婚之后，顾若溪来找过我。”
顾若溪？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她找你做什么？”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给了我一张支票，一千万。”林清月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她说，只要我离开你，这一千万就是我的。她说，你必须要娶她，因为只有她，才能保证让你陈家延续香셔。”
“她说……她有特殊的体质，易孕。而我，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我当时不信，我觉得她在撒谎。可是，她拿出了一份我的体检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因为天生宫寒，受孕几率……几乎为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体检报告？
我从来不知道清月去做过什么体检。
“那份报告是假的！”我脱口而出，“她骗你的！”
“是真的。”林清月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后来，我自己又去三家不同的医院检查过，结果都是一样。陈枭，我生不了孩子。”
“所以，你就收了她的钱，离开了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没有收她的钱。”她立刻否认，“我把支票撕了。我离开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因为我生不了孩子。而是因为，她说，如果我不同意，她会让你……身败名裂。”
“她用我们在一起时拍的一些私密照片威胁我。她说，如果我敢告诉你，她就把这些照片公之于众，让你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陈枭，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爱情，毁了你的前途，毁了你们陈家的声誉。”
“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三年前的真相。
我一直以为，是她为了前途，为了更好的发展，抛弃了我。
我恨了她三年，怨了她三年。
到头来，却发现，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亲手将她推开，娶了那个伤害她最深的女人。
无尽的悔恨和愤怒，瞬间将我吞噬。
顾若溪！
好一个顾若溪！
她在我面前，装得那么温顺，那么无辜。
背地里，却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拆散了我们！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撕碎她那张伪善的面具！
“清月，对不起……对不起……”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哽咽。
“都过去了。”林清月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misc的温柔，“陈枭，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追究过去。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然后呢？”我追问，“告诉我真相，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已经结婚了。”她轻轻地说，“而且，你太太……怀孕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是啊。
我已经结婚了。
顾若溪，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清月的原谅？
“那个孩子……”我挣扎着，想要解释。
“我都知道。”她打断我，“陈枭，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想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自己。”
“以后，别再联系了。”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心脏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清晰而又残忍。
我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直到母亲出来找我。
“阿枭，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进去，若溪说她有点不舒服。”
顾若溪不舒服？
我心中冷笑。
她又在演什么戏？
我跟着母亲走进客厅，看到顾若溪正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
奶奶和父亲都围在她身边，一脸紧张。
“若溪，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奶奶焦急地问。
顾若溪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奶奶，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公，你回来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顾若溪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瑟缩了一下。
“我……我就是有点头晕。”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是因为演戏太投入，累着了？”
顾若s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公，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年前，私密照片，一千万支票，宫寒的体检报告。顾若溪，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收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直起身子，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
“怎么不说话了？”我故意提高了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到，“刚才不是还挺能演的吗？”
“阿枭！”父亲厉声喝道，“你发什么疯！若溪还怀着孩子！”
“孩子？”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爸，你真以为，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吗？”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客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奶奶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顾若溪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不……不是的……老公，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冷笑，“好啊，你解释。你告诉我，三年前，你是怎么拿着伪造的体检报告和**的照片，去逼走清月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处心积虑地爬上我的床，怀上这个野种，妄图母凭子贵，霸占我们陈家的家产的？”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也插在了我父母和奶奶的心上。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阿枭，你……你说的是真的？”母亲颤抖着问。
“千真万确。”
我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顾若溪身上。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若溪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看着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没有……我没有逼走林清月……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
她还在狡辩。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狡辩！
我的耐心，彻底耗尽。
“够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顾若溪，你真让我恶心！”
“我们陈家，不需要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更不需要你肚子里的野种！”
“马上给我滚！带着你的野种，滚出我们陈家！”
我拖着她，就要往门外走。
“不要！”顾若溪疯狂地挣扎着，哭喊着，“老公，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孩子真的是你的！我可以用我的命发誓！”
“你的命？”我嗤笑一声，“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放开她！”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父亲正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爸，你还要护着这个女人？”
“我不是护着她！”父亲指着她的肚子，“我是护着我陈家的骨肉！”
“不管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在我们陈家的血脉没有确认之前，你不能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