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一阵剧烈的胃痛中睁开眼时,消毒水的味道正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她眼睛发花,耳边是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还有走廊里隐约传来的争吵声——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家人的声音。
“医生说她这情况就算救过来也得常年吃药,就是个无底洞!”是弟弟苏强的声音,
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还不如趁她现在还有口气,赶紧问问抚恤金能领多少,
我那笔赌债再不还,人家就要卸我胳膊了!”“你小声点!”继母王秀兰的声音压低了些,
却藏不住贪婪,“抚恤金肯定要先紧着你妈治病,
不过……念念下周不是要跟张少去游艇派对吗?那新款包还差两万,
说不定能从这里面匀点出来。”“妈都这样了你们还想着钱!”苏晚想嘶吼,
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她费力地转动眼珠,
看向病床边的柜子——那里放着她刚取回来的化疗药,是给母亲准备的肺癌靶向药。
为了这盒药,她连续在电子厂加班四十个小时,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直到眼前一黑栽倒在流水线旁。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八年的人生,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被家人的需求抽打着,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十岁那年,父亲带回王秀兰和刚满五岁的苏念,
她的日子就变了样。王秀兰总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于是她的新衣服变成了苏念的,她的书包被苏念故意划烂,连父亲给她的零花钱,
最后也会以“帮你存着”的名义进了王秀兰的口袋。十五岁,外婆病重,
她哭着求王秀兰拿点钱给外婆治病,却被王秀兰指着鼻子骂“白眼狼”,
最后还是她偷偷去餐馆洗盘子,攒了三个月才凑够医药费。可外婆还是走了,
走之前把唯一的老房子和一块玉佩塞给她,虚弱地说“晚晚,以后要为自己活”。十八岁,
她考上了大学,却在王秀兰的哭闹声中放弃了。王秀兰说“家里没钱供你读书,
小强还要娶媳妇,念念也要上重点高中”,于是她背着行李去了电子厂,
每月工资除了留几百块生活费,其余全交给家里。二十二岁,母亲查出肺癌早期,
医生说手术治愈率很高,可王秀兰却跟她说“手术费要二十万,家里拿不出来,
你去借高利贷吧”。她信了,跑遍了亲戚朋友家,甚至去求过高利贷,最后才知道,
王秀兰偷偷藏了十万块,全给苏念买了名牌包和最新款手机。而现在,她躺在病床上,
生命垂危,家人却在算计她的抚恤金。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割,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念走进病房,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悲伤,
只有不耐烦:“姐,你要是不行了,就赶紧把外婆那房子的钥匙给我,
我还等着用它当嫁妆呢。”恨意像烈火般烧遍了全身,苏晚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鲜血直流。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她要让这些吸血的家人,
付出应有的代价!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外婆慈祥的笑容,
听到外婆说“晚晚,重来一次”。“啊!”苏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丝轻微的酸胀。
她环顾四周,熟悉的老旧房间,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明星海报,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旧相框——照片里十岁的苏念穿着她的新裙子,
依偎在她肩头笑得灿烂,背景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游乐园门票。
墙上的日历赫然显示着——五年前,2020年6月15日。她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母亲刚查出肺癌早期,苏强还没染上赌瘾,苏念刚上大学,而她,才二十五岁的时候!
“苏晚!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煮药!你弟今天要相亲,得给女方包个大红包!
”王秀兰尖利的咒骂声从厨房传来,打断了苏晚的思绪。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今天,王秀兰就是这样催促她煮药,可她煮好药端过去时,
却看到王秀兰正给自己煎着新鲜的鲫鱼汤,而母亲的药,早就被她换成了廉价的草药。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掀开被子下床。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布了。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王秀兰把馊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转身又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鲫鱼,
动作熟练地处理着。苏晚倚着门框,声音平静无波:“药在橱柜第二层,自己煮。
”王秀兰愣住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勃然大怒:“你个白眼狼!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煮碗药都不肯?信不信我让你弟打断你的腿!”“拉扯我?
”苏晚挑眉,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收据——那是她昨天特意去外婆以前住的小区找到的,
是十五年前王秀兰把她送到乡下外婆家时,每月只给五十块生活费的汇款记录,
“十五年前你把我丢给外婆,每月就给五十块,外婆生病你一分钱都不肯出。
现在你说拉扯我?”王秀兰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躲闪:“我……我那时候不是没钱吗?
”“没钱?”苏晚冷笑一声,指了指冰箱里的鲫鱼,“没钱还能买新鲜的鲫鱼?
没钱还能给苏念买一千多块的运动鞋?”王秀兰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苏晚不再理她,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她打开床底的旧木箱,
里面藏着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三万块钱,还有外婆留给她的那块玉佩。前世,
她把这三万块钱全给了家里,说是给母亲治病,
最后却被王秀兰拿去给苏念买了包;玉佩则被苏念偷去卖掉,换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手机响了,是苏强打来的。
苏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姐,赶紧打五千块给我,
我跟朋友打牌输了。”苏强的声音里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前世一模一样。“没有。
”苏晚直接拒绝,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说什么?”苏强愣了一下,
随即咆哮起来,“苏晚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我可是你亲弟!你不给我钱,
我就去跟妈说你藏私房钱!”“你去说啊。”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顺便跟妈说说,
你昨天跟朋友打牌输了五千块的事,看看妈会不会帮你。”苏强的声音瞬间哑了。
母亲虽然偏心,但最恨人堵伯,要是让母亲知道他打牌输了钱,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你……你等着!”苏强撂下一句狠话,挂断了电话。苏晚放下手机,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只是开始,她要一点点地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让这些贪婪的家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过多久,房门被砸得咚咚响,
苏强在外头咆哮:“苏晚你给我出来!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砸了你的房间!”苏晚打开门,
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录音界面:“你刚才说打牌输了五千块?
妈不是说你今天去相亲吗?”她扬了扬手机,“这段话我要是发给爸,
你说他会不会停了你的信用卡?”苏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苏晚竟然会录音。
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最看重的就是家里的名声,要是知道他不仅没去相亲,还打牌输了钱,
肯定会大发雷霆。“你……你别太过分!”苏强咬着牙,却不敢再上前一步。这时,
王秀兰扶着“病重”的母亲走了过来。母亲穿着厚厚的外套,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看起来确实像是病重的样子。“晚晚啊,”母亲咳着嗽,声音虚弱,
“妈知道你不容易,可小强也是你亲弟,他要是没钱还,人家会找上门来的。
你就先把钱给他,等以后妈再还你。”苏晚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前世,
她就是被母亲这副可怜的样子骗了,一次次地拿出自己的积蓄,可最后却发现,
母亲的病根本没那么严重,那些钱全被王秀兰和苏念挥霍了。“妈,”苏晚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首先,苏强是成年人了,他自己欠下的赌债,应该自己还,
而不是找我要钱。其次,你的病需要治疗,我可以陪你去医院,但钱必须从家里的存款里出,
而不是让我去借。”“家里哪有什么存款啊!”王秀兰立刻尖叫起来,
“你爸每月寄回来的钱,除了生活费,都给你妈买药了!现在家里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
”“是吗?”苏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家里的工资卡,我昨天去银行查过了,
里面还有八万多块。这些钱,足够给妈做手术了。”王秀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没想到苏晚竟然会去查工资卡。那张工资卡里的钱,她本来是想留着给苏念买奢侈品的,
现在被苏晚戳穿,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母亲的咳嗽声也停了,眼神有些躲闪。
她知道工资卡里有钱,只是王秀兰一直跟她说没钱,让她找苏晚要钱,她也就信了。
“我……我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
王秀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狠狠地瞪了苏晚一眼,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苏强也不敢再闹,灰溜溜地跟着王秀兰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苏晚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知道,王秀兰和苏念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们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算计她。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世,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第二天一早,苏晚陪着母亲去了医院。经过详细的检查,
医生说母亲的肺癌确实是早期,只要尽快做手术,治愈率很高。苏晚拿着手术同意书,
让母亲签了字,然后去缴费处交了手术费。从缴费处出来,苏晚刚走到大厅,
就看到苏念迎面走来。苏念穿着一身名牌衣服,背着最新款的包,头发烫成了流行的**浪,
看起来光鲜亮丽。“姐,你怎么在这里?”苏念看到苏晚,有些惊讶,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妈呢?我昨天跟她说好了,
让她给我买个新的平板电脑,我上课要用。”苏晚看着苏念身上的名牌,心里冷笑。
苏念刚上大学,每个月的生活费比她上班时的工资还高,
却还总是不停地向家里要钱买奢侈品。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次次地满足苏念的要求,
自己却省吃俭用,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妈在病房里,准备做手术。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家里的钱都用来给妈做手术了,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平板电脑。
”“什么?”苏念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做手术?妈不是只是感冒吗?怎么要做手术了?
还有,家里怎么会没钱?我不管,我就要买平板电脑,你赶紧给我钱!”“我说了,没有钱。
”苏晚的语气冷了下来,“如果你真的需要平板电脑上课,可以自己去打工赚钱,
而不是一味地向家里索要。”“我才不去打工呢!又累又赚不了多少钱!”苏念噘着嘴,
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姐,你就应该给我钱!不然我就跟妈说你欺负我!
”苏晚懒得再跟苏念废话,转身就想走。可苏念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肯放手:“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让你走!”苏晚用力甩开苏念的手,苏念没站稳,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了旁边的护士站。护士站的玻璃被撞得发出一声巨响,
里面的护士赶紧跑了出来。“怎么回事?”护士皱着眉头,看着苏念和苏晚。“她欺负我!
”苏念立刻哭了起来,指着苏晚,“她不给我钱买平板电脑,还推我!”护士看向苏晚,
眼神里带着询问。苏晚平静地解释道:“我妈现在在病房里,准备做肺癌手术,
家里的钱都用来交手术费了。我妹妹却非要让我给她买平板电脑,我不同意,
她就拉着我不放,我只是想甩开她的手,并没有推她。”护士听了苏晚的话,
看向苏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满。医院里都是生病的人,苏念却因为一个平板电脑在这里闹,
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位**,”护士严肃地对苏念说,“医院是公共场所,
请注意你的言行。你母亲正在准备做手术,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而不是在这里闹着要东西。
”苏念被护士说得满脸通红,再也不敢哭闹,狠狠地瞪了苏晚一眼,转身跑了。
苏晚看着苏念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苏念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以后还会找她的麻烦。但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母亲的手术。母亲的手术很成功,
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苏晚在医院里陪了母亲一个星期,
每天给母亲擦身、喂饭,照顾得无微不至。母亲看着苏晚忙碌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偶尔会说一句“晚晚,以前是妈对不起你”。苏晚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
母亲虽然偏心,但本性并不坏,只是被王秀兰影响了。她愿意给母亲一个机会,
让她重新做一个好母亲。出院那天,苏晚刚把母亲扶上车,
就看到王秀兰和苏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王秀兰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苏晚:“晚晚,
这是你爸刚寄回来的五千块钱,你拿着,给你妈买点营养品。”苏晚接过信封,打开一看,
里面确实是五千块钱。但她心里清楚,王秀兰这么做,肯定不是真心想给母亲买营养品,
而是有其他的目的。果然,王秀兰接着说:“晚晚啊,你看你妈现在也出院了,
家里的开销也大了。你每个月工资也不少,不如就交给我保管,我帮你存着,以后你结婚了,
我再还给你。”苏晚心里冷笑,王秀兰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前世,她就是这样,
把工资交给王秀兰保管,最后一分钱都没要回来。“不用了,”苏晚把信封还给王秀兰,
“我的工资我自己会保管,妈需要营养品,我会自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