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苏晴雪才从那种大仇得报的激动和紧绷中慢慢回过神来。兴奋感如潮水般退去，随之涌上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空茫。

三年感情，以这样一种惨烈而荒唐的方式彻底终结。她当众撕破了所有的伪装，也亲手埋葬了过去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

“还好吗？”身旁传来陆辰轩低沉的声音。

苏晴雪转过头，看着他被霓虹灯光勾勒出的侧脸，勉强笑了笑：“说不上来。好像……轻松了，但又好像……更空了。”

她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灰色手帕，“这个，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陆辰轩瞥了一眼，不在意地说：“不必，送你吧。”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共同经历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后，此刻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相处。

“接下来去哪？”陆辰轩问。

苏晴雪茫然地看了看车水马龙的街道。回家？那个充满了和沈逸风回忆的小公寓？她暂时不想面对。

“我……”她张了张嘴。

“一起去喝一杯吧。”陆辰轩似乎看穿了她的无所适从，提议道，“庆祝一下……我们联手成功，也祭奠一下我们双双逝去的……爱情？”

最后两个字，他带了些许自嘲。苏晴雪却觉得这个提议再好不过。她需要酒精，需要某种宣泄，需要有人能理解她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而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唯一能理解的人。

“好。”

他们没去那些喧闹的夜店，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颇为安静雅致的清吧。柔和的爵士乐，昏暗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咖啡的醇厚气息。

陆辰轩似乎对这里很熟，直接要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卡座。

“想喝什么？”他接过酒单，问道。

“随便，能喝醉就行。”苏晴雪赌气似的说。

陆辰轩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对酒保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酒水上来了。给苏晴雪的是一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而陆辰轩则是一杯威士忌纯饮。

苏晴雪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中带着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陆辰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轻笑一声：“慢点喝，这酒的后劲不小。”

苏晴雪抹了抹眼角，自嘲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被骗了三年，最后还要靠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出气。”

“不。”陆辰轩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你很勇敢。至少，你敢站出来，撕破那层虚伪的假面。很多人，连这一步都做不到，只会默默承受，然后自我消化那些伤害。”

他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悄然注入苏晴雪冰冷的心田。她看着他，鼻子有些发酸。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可能就真的只会躲在角落里哭到天荒地老。”

“各取所需而已。”陆辰轩与她碰了碰杯，“我也需要一个人，来证实林雅倩的背叛，并非我臆想，或者我自身不够好。你的出现，同样让我觉得……嗯，不是我一个人眼瞎。”

他这个略带冷幽默的说法，让苏晴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又被驱散了一些。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们开始断断续续地聊天。

苏晴雪讲述了她和“孟子谦”相识相恋的经过，讲述那些她曾经以为甜蜜、如今看来漏洞百出的细节，讲述她如何省吃俭用支持他的“事业”。

陆辰轩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听众，偶尔插一两句话，却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或者用他那种独特的、略带讽刺的幽默，化解她的悲伤。

他也简单提到了和林雅倩的过去。没有太多细节，只说她如何在他“公司破产、穷困潦倒”时，迅速抽身，投入了沈逸风的怀抱。

“所以，你之前是开公司的？”苏晴雪有些好奇地问。她看得出他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

陆辰轩眼神微闪，含糊地“嗯”了一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都过去了。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太多情绪，是愚蠢的行为。”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苏晴雪的酒量显然很一般，那杯后劲十足的鸡尾酒下肚后，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开始迷离，话也多了起来。

“陆辰轩……你、你是个好人……”“我今天……真的好痛快！看到他们那张脸……哈哈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呃……除了你……”

陆辰轩看着对面已经明显醉意醺然的女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孩子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骂，一会儿又趴在桌子上，用手指蘸着酒水画圈圈。和他平时接触的那些时刻保持着优雅和距离感的女人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