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听见了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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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夜色还未完全褪去。

空气干冷,呵出的气息在窗前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别墅内地暖充足,与窗外的凛冽形成鲜明对比。

林烬雪生物钟精准地苏醒。

她利落起身,换上一套暖灰色运动服,将长发束成利落马尾,素面朝天地走进二楼健身房。

跑步机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渐次苏醒的朦胧世界。

她设好慢跑模式,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房间里回响,玻璃窗上凝结的细密水珠模糊了内外界限。

跑了不过十分钟,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开门声。

林烬雪抬眸,玻璃倒影里那道颀长身影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霍司律走了进来。

黑色运动服紧贴着他挺拔的身形,清晰地勾勒出宽厚结实的胸肌轮廓。

修长有力的双腿在运动长裤的包裹下更显张力。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锻炼时出现。

之前他似乎总是刻意错开时间,等她锻炼结束离开后,这里才成为他的领地。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器械区,熟练地调整了卧推凳的角度,开始进行力量训练。

林烬雪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视线被牢牢吸引。

看着他握住杠铃杆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每一次推举都带动背部肌群舒展,贲张的肱二头肌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那是一种与平日西装革履截然不同的力量感。

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没入锁骨的凹陷处。几缕黑发垂落额前,平添几分野性。

“秀色可餐”四个字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

林烬雪脸颊蓦地升温,心跳乱了节奏。分明是匀速慢跑,却仿佛突然进入百米冲刺。

她慌忙收回视线,紧紧盯着跑步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耳根发烫,脚下微微发软。

霍司律恰好完成一组动作,余光精准捕捉到她瞬间移开视线、耳根泛红的模样。

他动作微顿,眉毛轻挑了一下,不动声色起身去拿哑铃。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身边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器械摩擦的声响,都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强迫自己目视前方,却总觉得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无处不在。

终于,她坚持不住按停了跑步机,带着一身薄汗,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健身房,留下一句:

“我跑完了,你慢慢练。”

霍司律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手中的哑铃缓缓放下。

他就这么吓人?

……

浴室里,温热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脸上的燥热。

林烬雪看着镜中面若桃李的自己,懊恼地闭了闭眼。

太不争气了,不过是看他几眼,怎么就慌乱成那样。

洗完澡,站在衣帽间里,手指掠过一排排衣物,最终选了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上衣口线条利落如刀刻,恰好衬出她修长天鹅颈的弧度。

下身搭配同色系过膝半裙,裙摆是垂坠的暗纹丝绒,行走时无声漾开。

接着,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一个极其清透自然的淡妆。

收拾停当时,隔壁主卧的门也恰好打开。

霍司律已换上一身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装,正微低头调整着腕表。

听到动静,他抬头。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眼前人,与方才健身房里面色红润、马尾飞扬的运动女孩截然不同。

周身的书卷气与明艳五官完美融合,淡妆精致,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安静,却不容忽视。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又迅速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

“好了?”

“嗯。”她轻声回应。

早餐已由阿姨准备好,中西合璧,精致可口。

林烬雪用餐姿态很文静,小口咀嚼,几乎不发出声音。

而霍司律则吃得很快,动作却不失优雅,显然是长期快节奏工作养成的习惯。

他用完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她:“今天我会晚点回来,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林烬雪正小口喝着牛奶,闻言动作未停,只抬起眼帘,点了点头:

“好。”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探寻,甚至连最普通的“有什么事吗”之类的客套都没有。

干脆利落得仿佛他只是通知她一件与彼此都无关紧要的小事。

霍司律看着她,眸色深沉,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座。

车库里,一黑一白两辆车并排停放着。清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林烬雪迈步走向自己的车,霍司律突然停步,侧头看向她,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水?”

林烬雪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手腕,抬头看他,眼神带着些许茫然:

“我没用香水。”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能……是衣柜里香囊的味道吧。我自己配的,用了一些安神的草木,给你衣柜里也放了些。”

她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询问:“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霍司律深深看她一眼:“没有。”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黑色迈巴赫率先驶出。

倒车镜里,那辆白色奥迪缓缓跟出,随即在下一个路口转向消失。

脑海中,不期然闪过餐桌上她那爽快点头说“好”的模样,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追问。

为什么不问问?

从订婚后被长辈“撮合”住到一起,再到领证,她似乎一直如此。

界限分明,边界感强得可怕。

他不说,她便不问。

他进一步,她便安静地待在原地;他退一步,她也绝不会逾越半分。

像一颗被玻璃罩子罩住的弹珠,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拨一下,才动一下。

可有些时候,他又会隐约觉得,她对自己的一些小习惯似乎了如指掌。

比如他衣柜里那些香囊,散发着清浅的、带着微苦药草气息的淡香,确实是他会喜欢的、宁神静心的味道,比他以往用的任何商业香水都更合他心意。

这种矛盾,让他偶尔会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她离他很近,近到知晓他所有的细微喜好;可当他真正想去触碰时,又发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却无比坚韧的薄膜。

这时,车载蓝牙接入电话,机长傅言深爽朗的声音传来:

“老霍,我刚落地,休两天。老周在他那四合院攒了个局,晚上喝一杯?就我们几个。”

霍司律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今天的行程安排:

高管会议,几份待批的重大合同,晚上原本空出来是想审视一个海外项目的可行性报告。

以及……家里那个不会多问一句的人。

“几点?”他问。

“你什么时候来都行,你最大牌,我们等你。”

霍司律沉吟一瞬:“好。”

……

与那些热衷于在CBD建造炫目总部的企业不同,霍氏的总部选择了一种近乎隐逸的方式。

坐落于城市核心区一栋不显标识的摩天大楼内,整栋楼都是霍氏的产业,却连公司Logo都难以寻觅。

霍司律执掌霍氏已三年,从未接受过任何个人专访,名字也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开的财富榜单上。

外界只知道这位霍家继承人能力卓绝,用几年时间将家族产业的边界和深度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但关于他本人,却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略显灰蒙的城市天际线,室内温暖如春,极简的黑白灰风格,冷硬、高效,一如它的主人。

霍司律一进入这里,便迅速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一整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高管例会、项目审批、海外视频会议……他处理得雷厉风行,决策果断,下属们在他面前无不屏息凝神,高效汇报。

然而,在会议间隙,当他靠进椅背审阅文件时,鼻尖总能从自己的西装袖口、衣领处,隐约嗅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浅草木淡香。

不是他惯常熟悉的雪松或乌木,而是更柔和、更自然的气息,带着一点微凉的药感,像是初冬被雪浸过的松针,又像是她身上那种安静又捉摸不透的气质。

这缕暗香,总在他最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刻,不经意地窜入鼻腔,带来一瞬间的恍惚和分神。

他微微蹙眉,抬手松了松领带,试图驱散那扰人的气息,却发现它早已无声无息地渗透在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