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衣香鬓影,水晶灯将无数光斑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槟和鲜花的馥郁气息。宾客们低声谈笑,
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红毯尽头那对璧人身上。
姜晚穿着由意大利名师手工缝制、缀满细碎水晶的抹胸婚纱,
脖颈上戴着霍家作为聘礼送来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鸽血红宝石项链。
她挽着身边英俊挺拔的新郎霍沉舟,脸上挂着训练过无数次、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
一步步走向神父。然而,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姜家需要霍家的资金注入以度过危机,霍家需要姜家在政界残存的人脉稳固地位。她懂,
从父亲近乎哀求地让她答应这门婚事时,她就懂了。只是心底某个角落,
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对婚姻本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仪式冗长而繁琐。交换戒指时,
霍沉舟的动作标准却毫无温情,冰凉的铂金圈套入她无名指的那一刻,
她感觉像是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他看向她的眼神,深邃,平静,
带着一种评估商品的审视,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快掠过的、她抓不住的复杂情绪,
当时她不懂,现在……或许有点明白了。仪式终于结束,回到专属的休息室换装,
准备接下来的敬酒环节。伴娘和化妆师围着她忙碌,补妆,整理头饰,
更换那身同样价值不菲的敬酒服——一件正红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趁着间隙,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屏幕亮起,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骤然弹出,内容淬着冰棱,
瞬间刺穿她所有勉强筑起的心理防线:「他娶你,
只是因为你侧脸三分像他车祸去世的初恋林晚秋。收起你的痴心妄想,
你永远只是个劣质的替代品。」文字下面,附着一张显然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巧笑倩兮,眉眼温柔,气质清新脱俗。
而那张脸的侧脸轮廓、鼻梁的弧度,
尤其是看人时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无辜和娇憨的眼尾……确实,与她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姜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丢进冰窟,瞬间冻结,
紧接着是密密麻麻、尖锐的刺痛感。原来如此。
怪不得霍家会在姜家最危机的时候“雪中送炭”,
主动提出联姻;怪不得霍沉舟看她的眼神总是那样复杂,带着审视,带着比较,
偶尔的恍惚和出神……原来都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已经逝去的影子。
“替身”……“劣质的替代品”……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尊严上。
休息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周围人的说笑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大红旗袍、妆容精致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她姜晚,
竟然活成了别人的影子,一个甚至连原主都不如的、劣质的复制品?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底那点残余的震惊、受伤和屈辱,
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落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炼后的、近乎冷酷的平静和决绝。
替身?劣质?行。那就看看,这个“替代品”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站起身,
无视周围人略带疑惑的目光,走到化妆台前,拿起那支颜色最正、气场最强的口红,
仔细地、一丝不苟地补上。镜子里的人,眉眼依旧明媚,
却仿佛镀上了一层坚硬的、冰冷的外壳。“走吧,该去敬酒了。”她转身,
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甚至比刚才更加明媚夺目,仿佛刚才那条短信从未出现过。敬酒环节,
觥筹交错,气氛热烈。轮到主桌,霍沉舟那些家世相当、眼高于顶的兄弟团开始起哄,
嚷嚷着要让新郎表演个“深情不移”的戏码。霍沉舟微微蹙眉,
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但他显然习惯了掌控场面,并未发作,只是端起酒杯,
看向身边的姜晚,眼神公式化,
带着例行公事的疏离和某种……或许是源于那张相似脸庞的、微不可察的柔和假象。“嫂子,
交杯酒!交杯酒!”起哄声越来越大。姜晚却在这时笑了,
笑容比场上任何一盏水晶灯还要璀璨晃眼。她主动伸手,亲密地挽住霍沉舟结实的手臂,
身体微微靠向他,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娇憨:“沉舟,他们都说呀,
这交杯酒要是喝成交颈杯,才显得夫妻恩爱,长长久久,这辈子都绑在一起,不离不弃呢。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带着暧昧和戏谑的起哄声。
霍沉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低头看她,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探究,
随即化为冰冷的警告。他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过于亲密的表演。
姜晚却恍若未觉他目光中的寒意,踮起脚尖,手臂如同灵蛇般更紧地缠上他的臂弯,
形成一个极其亲密、几乎耳鬓厮磨的“交颈”姿势。在霍沉舟反应过来之前,
她已经将自己杯中那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动作流畅自然,眼神却直直地迎上他,
里面没有丝毫新娘该有的羞涩,只有一种近乎挑衅的、冰冷的光芒在闪烁。
霍沉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与林晚秋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
此刻却因为那双眼睛里截然不同的神采而显得陌生又……夺目。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
拂过他的耳廓。在这种被众人目光包裹的氛围下,他骑虎难下,眸色沉了沉,
最终还是在她那带着笑却又冰冷的注视下,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尽。“好!”“嫂子霸气!
”在一片喧闹的叫好和掌声中,姜晚干脆利落地松开手,退后半步,
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仿佛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只有离她最近的霍沉舟,
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片冰冷死寂、毫无波澜的荒原。他心底莫名地烦躁起来。当晚,
所谓的新婚夜。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婚房,占据着绝佳的城市景观,装修极尽奢华,
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霍沉舟被灌了不少酒,回到房间时已是深夜。
他扯开勒得他呼吸不畅的领带,随手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和疲惫,
习惯性地走向与他卧室相连的、堪比奢侈品店陈列室的衣帽间,准备换下这身束缚的礼服。
然后,他脚步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衣帽间门口。眼前是一片狼藉,
如同台风过境。
原本整齐悬挂着的、他数十套由名师量身定制、价值不菲的西装、衬衫、大衣,
此刻全部遭遇了“毒手”。昂贵的布料被剪得支离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而那些衣服本身……则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充满了恶作剧般的嘲讽。袖管被粗暴地撕掉,
裤腿从侧缝被剪开,一直开叉到大腿根,
变成了某种不伦不类、透着诡异性感和强烈讽刺意味的“高开叉旗袍”样式。
这已经足够让人血压飙升,但更绝的是,每一件被“改造”后的“旗袍”胸前,
都用鲜艳醒目的红色马克笔,
周末休闲”“劣质复制品-怀念白月光时专属穿着”……霍沉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血液“嗡”的一声全部冲上头顶,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被冒犯、被挑衅的暴戾,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猛地转身,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冲出衣帽间,目光凶狠地扫视着空旷的客厅,
最后在主卧外的大阳台上,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姜晚穿着一身丝质酒红色睡袍,
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慵懒地倚在玻璃栏杆上,
手里端着一杯色泽深邃的红酒,正悠闲地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仿佛刚才在衣帽间里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艺术创作。听到身后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她慢悠悠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惬意的笑意,甚至还举了举杯,
仿佛在说“晚上好”。“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满足,
“对你的新‘制服’还满意吗?我忙活了一晚上呢,霍总。”语气轻快,
甚至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眼神却清澈而冰冷,没有丝毫醉意。霍沉舟几步上前,
带着一阵冷风,一把狠狠掐住她纤细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得蹙起了眉头,
杯中红酒也晃了出来,溅落在她睡袍和他的手背上。
他眼底是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一种被她轻易挑起底线、彻底失控的狰狞,
声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冻土:“姜晚!我不管你以前在姜家是什么样子,既然嫁进了霍家,
就给我摆正你的位置!安安分分做你的霍太太!收起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无知愚蠢的小把戏!
”他凑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一字一句,
都带着残忍的讥讽和毫不留情的践踏,“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有几分相似的皮囊而已,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我眼里,
你什么都不是!”姜晚被迫高高地仰着头,下巴处传来骨头快要碎裂般的剧痛,
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在最初的痛楚过后,漾开了更浓、更冰冷的笑意,
那笑意像玻璃渣子,闪着光,却带着尖锐的刺。“哦?”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因为被他死死掐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却每个音节都清晰地砸在霍沉舟的耳膜上,
“原来霍总也知道,我们之间只有这‘几分相似的皮囊’啊?”她顿了顿,
目光意有所指地、极其缓慢地扫过他因暴怒而铁青扭曲的俊脸,
继续用那种气死人的语调说道,“那我闲着无聊,糟蹋几件‘皮囊’外面套着的衣服,
你急什么呢?毕竟……”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霍沉舟眼中风暴更甚,
才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补上最后一句:“真正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皮囊’,
不是早就没了吗?嗯?”这句话,如同最锋利、最淬毒的匕首,
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进了霍沉舟心底最隐秘、最柔软、从未愈合过的伤疤!林晚秋的死,
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痛和禁忌!他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瞳孔紧缩,
掐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到了极致,手背上青筋暴起,
眼底瞬间席卷起骇人的、毁灭一切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掐死在这里!“你找死!
”他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可怖。姜晚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尽管呼吸因为他的钳制而变得困难,脸色也开始涨红,但她的眼神依旧倔强、冰冷,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引爆整个空间。最终,霍沉舟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像是要用目光将她凌迟。然后,他猛地甩开了手,动作之大,带着十足的嫌恶,
仿佛碰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姜晚猝不及防,被他甩得踉跄着向后跌去,
腰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疼得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才勉强扶着栏杆站稳。
白皙柔嫩的下巴上,留下了几道清晰无比的、触目惊心的红色指印,**辣地疼。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霍沉舟丢下这句冰冷彻骨、毫无温度的警告,
像是多看她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转身大步离开,
厚重的卧室门被他“砰”地一声巨响摔上,震得墙壁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空荡的阳台只剩下姜晚一人,夜风吹拂着她散落的发丝,带着凉意。她缓缓站直身体,
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疼痛的下巴,看着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冰冷的笑。战争,从这一刻,正式打响。
第二章:冰山下的暗流从这一天起,霍家顶层豪宅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空间足够大,
两人默契地划分了活动区域,如同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霍沉舟言出必行,
开始用他惯有的商界手段“教育”姜晚何谓“霍太太的本分”。
之前承诺给姜家渡过难关的巨额注资,
务团队以“项目风险评估需重新核定”、“资金流暂时紧张”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限期拖延,
实际到账的款项杯水车薪。与姜家合作多年的几个核心项目,霍氏方面突然变得吹毛求疵,
验收标准严苛到近乎变态,导致项目进度严重滞后,成本激增。更狠的是,
他利用霍氏的影响力,暗中截胡了姜家苦心经营多年、几乎快要谈成的几个海外大客户,
给了摇摇欲坠的姜氏集团近乎致命的一击。他想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让姜晚认清现实,
让她明白离开霍家、离开他霍沉舟的“恩赐”,姜家什么都不是。他等着她低头,
等着她痛哭流涕地来求他,等着她撕掉那身虚假的刺,
变回那个他记忆中温顺、至少表面温顺的“影子”。然而,姜晚的反应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在了他傲慢的脸上。她仿佛对姜家水深火热的境况浑然未觉,或者说,完全不在意。
她顶着“霍太太”的光环,在顶级名媛圈里混得如鱼得水,甚至比婚前更加高调,
更加挥霍无度。今天组局品鉴苏富比新到的**珠宝,
眼睛不眨地拍下压轴的祖母绿项链;明天包下巴黎某个高定秀场的前排,
将最新一季的华服悉数收入囊中;后天又乘坐私人飞机前往瑞士,
只为参加一场隐秘的腕表拍卖,
千万拍下一块百达翡丽古董表……她疯狂地刷着霍沉舟给的、象征着羞辱与束缚的黑色副卡,
每一次惊世骇俗的消费记录被助理呈送到霍沉舟办公桌上时,
都像是在他心头的怒火上浇下一桶油。他偶尔难得回家一次,
“偶遇”她正指挥着佣人将新到的、堆积如山的奢侈品包装盒搬进她的衣帽间。他冷着脸,
语带讥讽:“除了会像个暴发户一样挥霍,仗着那张有几分像她的脸招摇过市,你还会什么?
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姜晚闻言,不仅不恼,反而转过身,
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甚至还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
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唱歌:“哎呀,真是让霍总破费了。不过呢,多谢您这无限额的赞助,
让我这个‘劣质替代品’也能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金钱铸造的快乐,
什么叫纸醉金迷的人生。毕竟,”她总会刻意停顿,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