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宿舍的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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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宿舍有个规矩:凌晨两点后不能照镜子。据说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可我偏偏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涂了口红。镜中的我忽然笑了,

用我从未听过的声音说:“终于等到你了。”第二天,全校都知道308宿舍死了个女生。

尸体就在我床下,手里攥着一支和我一模一样口红。

1.我们宿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凌晨两点之后,绝对不能照镜子。据说,那个时候,

镜子里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界限会变得模糊,你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没人能说清,或者说,没人敢去验证。这个规矩不知道是谁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定的。

但是学姐告诉我们一定要把规则牢记在心。这条规矩像一道冰冷的符咒,

贴在308宿舍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我们这间位于走廊尽头,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寝室。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一边是两张上下床,另一边是相连的四张桌子。

靠门右手边也就是靠近宿舍门的位置是独立的卫生间。那面镜子,

就嵌在卫生间门背后的墙上,长方形的,边缘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总觉得那面镜子照出来的人影,肤色要青白一些,眼神也呆滞几分。

我对这条规矩向来嗤之以鼻。毕竟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恐怖片当喜剧看的那种。

但林晓和夏晚晚通常会在十二点前洗漱完毕,尽量不拖到那个敏感的时间点。至于苏雨薇,

她比其他两个人更加的谨慎,甚至会在入睡前用一块旧床单把镜子蒙上。“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嘛。”苏雨薇总是小声嘟囔,细瘦的手指仔细地抚平床单的褶皱,

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2.今晚不一样。明天有个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视频面试,

机会难得,我不得不熬夜准备资料。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书桌上摆放着的台灯的光晕是房间里唯一的热源。林晓和夏晚晚早已经睡熟,

我能听见从她们的床铺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雨薇的床铺帘子拉着,悄无声息,

大概也睡着了。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向凌晨两点。资料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紧张感退去后,

一种黏腻的不适感涌了上来,是出油的脸颊和干涩的嘴唇。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上的保湿喷雾和润唇膏,却摸了个空。一番寻找过后我才想起来,

晚上我洗漱后好像顺手放在卫生间洗手台上了。我小心翼翼的起身,

但是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书桌还是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尽量减少发出声音的可能,免得吵醒苏雨薇她们。

3.当手握住卫生间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时,我突然顿住了。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钟表。凌晨两点十五分。看清时间后,

那个规矩像幽灵一样钻进了我的脑海。镜子里不该看的东西……荒谬。我甩甩头,

试图驱散这莫名的怯意。肯定是是熬夜熬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我居然都开始都是自己吓自己了。可即便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我的内心还是充斥一丝紧张。拧动门把,推门而入。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我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我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借着门外台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看到了洗手台上我的瓶瓶罐罐,还有那支孤零零的润唇膏。就在我伸手去拿润唇膏的瞬间,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圆滚滚的,骨碌碌的滚到了镜子下方。我低头眯着眼看去,

似乎是我的那支新口红,玫瑰豆沙色的,昨天刚拆封,怎么会掉在这里?几乎是本能,

我按下了电灯开关。“啪。”惨白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刺得我眼睛微微眯起。

我适应了一下光线,弯腰捡起那支口红,管身冰凉的触感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抬起头,

我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果然很差,熬夜的痕迹很明显,头发也有些乱。

看着镜子中那张充满疲惫的的脸,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拧开了口红,

决定涂一点提提气色,也算是对明天面试的一种心理预备。光滑的膏体触碰到嘴唇,

带着一股不寻常的、过于浓郁的玫瑰香气,甜腻得有些发闷。我微微蹙眉,

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么贵的口红居然会使用如此廉价的香精,一边专注地勾勒唇形。

镜子里的影像和我同步动作,苍白的脸,微蹙的眉,专注的眼神。4.然后,它停住了。不,

不是停住。是它的嘴角,在我停止动作之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牵起,

勾勒出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僵硬而诡异的弧度。我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了。

镜中的“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玩味,像是透过我的瞳孔,

在审视着什么有趣的猎物。它维持着那个可怕的笑容,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

沙哑、阴冷,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几个字:“终于等到你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延迟了。

我眼睁睁看着镜中的影像,一时间竟然完全动弹不得。那个顶着我的脸的东西,

笑容越来越大,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我的喉咙里,还没完全冲出,身体就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猛地向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只口红在我的惊恐中脱手飞了出去,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卫生间,

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我跌跌撞撞地扑到宿舍门边,

摸索着按亮了宿舍的大灯。刺眼的白光驱散了寝室中的黑暗,却驱不散我心里那刻骨的寒意。

林晓和夏晚晚都被惊醒了,她们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云画?怎么了?

”林晓睡眼惺忪地问,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撞鬼啦?”夏晚揉着眼睛,

语气里满是被吵醒的不快。5.我张着嘴,大口喘着气,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只能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卫生间的方向。我能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嗬嗬作响,

像破旧的风箱。苏雨薇的床帘也动了一下,但她没有探出头,也没有出声。

林晓和夏晚晚对视一眼,披上外套下床。林晓胆子大些,她走到卫生间门口,

探头往里看了看,又按了几下开关。“灯坏了?”她嘀咕着,“里面黑漆漆的,

什么都看不见啊。云画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灯坏了?怎么可能!

我刚刚才在里面开了灯!我挣扎着想说话,想告诉她们镜子,镜子里的东西!

可极度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声带,我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做噩梦了吧?”夏晚晚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赶紧睡吧,明天还有课呢。

”她们把我扶到我的书桌前坐下,给我倒了杯水。一杯温水下肚,

那股冻结的寒意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我的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不敢再看卫生间的方向,我现在只觉得那扇虚掩的门后,仿佛潜藏着无尽的深渊。

林晓和夏晚晚重新睡下了,宿舍再次陷入寂静,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我心惊肉跳,卫生间的门,

在我眼里成了怪兽的巨口。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色憔悴。

林晓和夏晚晚早已把昨晚的小插曲抛诸脑后,照常起床洗漱。我死死地盯着卫生间门口,

她们进进出出,一切正常。轮到苏雨薇时,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很快又出来了。6.“云画,你不洗漱吗?要迟到了。”林晓催促我。我深吸一口气,

鼓足勇气走向卫生间。灯,果然是坏的,按开关毫无反应。借着门外透进的光,

我看向那面镜子,它静静地挂在墙上,映出我惶恐不安的脸,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昨晚的一切,真实得可怕,但却又找不到一丝痕迹。难道……真的是噩梦?

因为我太紧张面试,所以产生了幻觉?我强迫自己冷静,匆匆用冷水洗了把脸,

连看都不敢多看镜子一眼。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走到门口,

我习惯性地想拿上挂在门后挂钩上的帆布包,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包包掉在了地上,

大概是昨晚惊慌时碰掉的。我弯腰去捡,

顺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在昨晚的慌乱之间滚到床底下。我的床是靠近卫生间门口的下铺。

我蹲下身,歪头朝床底看去。光线很暗,只能看到积攒的灰尘和一些杂物的轮廓。

好像…有个东西在很里面。我眯起眼睛,努力分辨。那似乎……是一团模糊的,人形的阴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我的心脏。“怎么了云画?”林晓在门口问。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我东西好像掉床底了,看不清楚,手机,

帮我照一下……”夏晚晚嘟囔着“真麻烦”,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不耐烦地弯腰照向床底。“啊——!!!”这一次,是夏晚凄厉无比的尖叫,

划破了清晨宿舍楼的宁静。手电筒的光柱剧烈晃动,最终死死地定格在床底深处。

7.光线照亮了那张脸。是苏雨薇。她仰面躺在积满灰尘的床底,眼睛瞪得极大,

瞳孔已经完全散开,空洞地望着上方床板的木质纹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皮肤是一种死气的青灰色,看样子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了。

可是明明刚才我还看见苏雨薇还去卫生间洗漱了,如果她早就死在了这里,

那刚刚出现在宿舍里的又是谁?!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安和恐惧充斥着我的脑海。

突然我注意到苏雨薇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什么,

我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指缝里露出的那一点熟悉的金属和塑料质感。那是一支口红。一支,

和我昨天用的,一模一样的玫瑰豆沙色口红。夏晚晚的尖叫声引来了隔壁宿舍的人,

然后是整层楼的人。混乱中,有人报了警。警车和救护车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

宿舍楼被彻底封锁。我们三个,以及隔壁几个被惊动的女生,被要求留在宿舍配合初步问询。

我坐在我的椅子上,浑身冰冷,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声音模糊,

影像晃动。我甚至听不清警察都问了些什么,也听不清自己都回答了些什么。

我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蹲在床铺边忙碌。

我死死地盯着那支被从苏雨薇僵硬的手指中被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的口红。一样的牌子,

一样的色号,甚至连外壳都毫无二致。我不能确认这是不是我昨晚用过的那根。可是,

我的那支,昨晚不是掉在卫生间了吗?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也没有看到。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苏雨薇手里?8.混乱中,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着警察暂时没注意,

猛地冲进了卫生间。警察在我身后呵斥着,但我不管不顾,扑到镜子前。

镜子依旧映出我惨白惊恐的脸,但下一秒,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镜面靠近右下角的位置,

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又或者……是指甲,

生生刻划上去的。那字迹细而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意。那行字是:“轮到你了。

”我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我有些崩溃的让他们去看镜子上的那行字,

警察却告诉我那里什么也没有。苏雨的尸体被抬走了,现场勘查暂时告一段落,

但我们被要求随时配合调查。宿舍是绝对不能住了,

学校临时给我们安排了同一层楼另一端的空宿舍。我像一具行尸走肉,

被林晓和夏晚晚搀扶着,搬到了临时宿舍。她们俩也吓得不轻,脸色苍白,

但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而我,除了这些,

还有那蚀骨钻心、无法言说的惊悚。镜子里的低语,苏雨薇手中的口红,

还有镜面上那行貌似只有我能看到的字……“轮到你了。”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

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新的宿舍布局和原来一样,同样是尽头间,同样有卫生间,

同样有镜子。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扇卫生间的门,如同看着地狱的入口。“云画,你还好吗?

”林晓担忧地看着我,“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我摇了摇头,喉咙发紧。

夜幕再次降临,临时宿舍里气氛压抑。我们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谁也没有提苏雨薇,

但恐惧像浓雾一样弥漫在空气里。“我…我去洗把脸。”夏晚晚站起身,走向卫生间。

我和林晓沉默地坐在书桌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

卫生间里传来夏晚晚一声压抑的惊呼。9.我和林晓几乎同时弹了起来,冲了过去。

“怎么了?”夏晚晚站在洗手台前,

脸色古怪地指着镜子:“你们看...这镜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的心猛地一沉,凑近看去。镜子似乎没什么异常,清晰地映出我们三个惊慌失措的脸。

“哪里有问题?”林晓问。“刚才...刚才我照镜子的时候,”夏晚晚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感觉...感觉镜子里我的影子,动作好像比我慢了一点...就一点点,

像是...延迟?”延迟?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我想起昨晚,镜中那个滞后于我,

然后独自咧开嘴笑的影像。“你...你看错了吧?灯光不好,自己吓自己。

”林晓强自镇定地说,但她的声音也在发颤。就在这时,宿舍的灯光,毫无预兆地,

“啪”一声,熄灭了。伴随着夏晚晚和林晓的尖叫声,整个宿舍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停电了?”“手机!快开手电筒!”我们三个人惊慌失措的冲出卫生间,

努力的寻找各自的手机。慌乱中,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屏幕的率先亮了起来,

然后就是几道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扫射。勉强镇定下来后我举着手机,不由自主地,

投向了卫生间的方向。那面镜子,在手机冷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然后,

我三个看到了那面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这个房间的景象。那里面,也是一片黑暗,

但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校服的人影,背对着我们,站在镜中世界的深处。

它的肩膀,在微微耸动,像是在笑。“啊——!”10.这一次,

是我们三个人同时发出的尖叫。灯光在几秒钟后又诡异的恢复了,宿舍又恢复了一片亮堂,

镜子也恢复了正常,映照出我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有鬼...这宿舍真的有鬼!

”夏晚晚崩溃地哭喊起来,“是苏雨薇!一定是苏雨薇回来了!”林晓也吓得够呛,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心脏沉入无底深渊。不是苏雨薇。或者说,

不完全是,那镜子里东西的恶意,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它选中了我。通过那支口红,或者,

仅仅是因为我在那个禁忌的时间里,站在了镜子前。它说,轮到我了。这一晚,无人入睡,

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开着所有的灯,不敢闭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惊跳起来。

第二天,警察又来找我们问话,主要是关于苏雨薇的社会关系和近期表现。

我们语无伦次的诉说着,我们也提到了镜子,提到了昨晚的诡异停电和镜中幻影。

警察记录着,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

他们更倾向于我们是因为目睹同学死亡而产生了集体创伤后应激障碍。没人相信我们。

除了我们自己。我必须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