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小姑可谓是炙手可热!
那日惊鸿一瞥,多少公子回去便茶饭难安。
非把她纳进门不可。
旁人倒不足惧,唯有谢郎……
只见郎君头也未抬,只淡淡吐出四个字。
“守株待兔。”
王先抓了抓头,脸皱成团。
这又是何意?
“是!”
王先暂且应下,打定主意要去问问王赞去。
王赞正在清点王琰的私库。
每日流水过手,进项出项堆成山。
外街十几处铺面,外加田庄产业。
桩桩都要他经手,烦得他头都大了。
只盼着郎君早日娶位主母。
好让他脱了这苦海!
王先小步小步的踱到王赞身边,凑到他耳边轻语。
“王赞,你说守株待兔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赞撇了撇嘴,这个呆瓜!
每次都没头没脑的问一些稚童开蒙的问题。
“你一五一十的还原郎君的话,一字不漏!”
王先顿时眉开眼笑,把前因后果说了遍。
“郎君这是何意?”
王赞哼了声。
“郎君是说,以逸待劳,等着柳家自己把人送上门。”
王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脸惊惶,
“郎君真是阴险!”
王赞抬脚就踹过去。
“嘴里没个把门的!”
额……虽然他也觉得此举确非君子所为。
——
“小姑,醒醒!”
“今儿佛成道节,得去白马寺浴佛呢!”
阳光从窗棂钻进来,地暖烧得正旺。
屋内陈设不算奢华,但胜在精致小巧。
榻上美人樱唇轻轻张合,“唔...”
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
白肤胜雪,褐发随意铺散开。
雪腮也漾出桃花般的粉晕。
动人得紧。
阿蛮看得脸颊发烫,她家小姑是真好看。
如今建康闺秀的妆容,十有八九在仿她。
甚至有人熬药汁染棕发。
偏那瞳孔的颜色,却是模仿不来。
柳汝雪慢慢的睁开眼。
琉璃般的眼珠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神圣。
下一刻,却是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
迷迷糊糊的被阿蛮伺候着。
如提线木偶般。
“小姑准是又熬夜看书了。”
阿蛮边梳发边念叨。
“那些游志定是骗人的!建康哪有黄沙漫卷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域,铺到天边的草原?”
柳汝雪不置可否。
阿蛮天生神力,却是不爱读书。
丽娘也是普通的平民。
在阿蛮的世界里,建康便是全世界。
不知道这是南朝,南朝之外还有北朝。
北朝之外还有异邦......
“以后带你去看。”
她仰头望着阿蛮,眼中泛着暖。
“阿蛮要护着我哦。”
阿蛮比她大几岁,心思却纯得像块玉。
笑起来颊边俩个酒窝。
她不懂这些,只知道事事听小姑的。
“嗯!定护好小姑!”
她狠狠点头。
为她洗漱盘发,阿蛮手巧。
片刻就挽好个十字髻。
“真美!”阿蛮又看呆了。
柳汝雪却皱了皱眉。
这副好皮囊,偏不是她想要的。
“挑件素雅的衣裙,就那件玉色绉纱衫,带上帷裳。”
阿蛮无奈伺候她换上。
小姑向来低调,深居简出。
玉色的襦裙显得她清冷出尘。
浴佛要住一夜,阿蛮为让她舒坦。
塞了满满一箱行李。
柳汝雪捂了捂胸口,有点紧。
外面仆役催得急,阿蛮瞧她为难的样子,心里透亮。
“小姑放心,我娘早备了新小衣,塞行李里了,到了能换。调理的药包也打包了。”
柳汝雪脸一红,点了点头。
“嗯,走吧。”
说来也奇怪,她浑身纤细。
只那处的发育有些过甚了!
每晚还隐隐有着胀痛,还在不断生长。
真是恼人极了。
她忽地联想到她幼时多病。
柳渊高价请女医为她调理身体。
女医说她身子孱弱。
故,每日都需要泡药浴,喝药膳......
难道......
柳渊是能做的出这事的。
对此,她丝毫不怀疑。
看来得好好查一查!
“雪儿妹妹,你的驴车在那儿!姐姐最近不适,你身上的熏香太熏人了,我会吐的。”
柳如玉捂着口鼻,看见她就心烦。
为何都是一个父亲,她却生的如此好看!
每次跟她站一起就会自惭形秽。
“你!”
阿蛮正要开口反驳。
小姑是自带香气降生的,明明是好闻的冷梅香气。
一点也不难闻!
被柳汝雪制止,“无事!走吧。”
柳如玉斜着眼,看她登上部曲坐的简陋驴车,才转身,
却猛地撞进一双沉郁的眸子。
“罚两个月例!”
柳如玉慌了,跺脚道。
“哥哥!谁是你的亲妹妹,仙韵阁的衣裙下个月必须要付全款的!求你了,哥哥!”
柳宴之只给她个冷硬的背影。
柳如玉气得直跳,都怪柳汝雪!
一行人,部曲加上仆役。
十几辆牛车和驴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白马寺出发了。
寺外早堵得水泄不通。
挽牛颈间银铃叮铃铃撞着。
小姑们和郎君们都精心装扮。
看起来仙气飘飘。
琅玡王氏和陈郡谢氏等高门的云母车。
华贵得晃眼。
河东柳氏在其中并不出挑,驴车更显寒酸。
驴车狭小,柳汝雪胸闷得喘不上气。
穿好帷裳,就下车了。
男女浴佛是分开的。
她跟着柳夫人和柳如玉,礼拜流程过的很快。
柳汝雪强忍着不适,走完了跪拜流程。
已经有些眼冒金星,实在不适。
她拉了拉阿蛮,半倚在她身上。
“装出这副孱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柳如玉小声嗤笑。
“还是老规矩,你的客房,在偏远的南院。”
阿蛮手紧紧攥住。
气的牙齿咯楞咯楞响,好想打她!
被柳如玉拉了拉。
“记得我和你说的,阿蛮走吧!”
对!
小姑说只有自卑之人才会歇斯底里。
阿蛮蹲下背起柳汝雪。
顺口甩出一句,“小姑,你的妆花了!”
柳如玉闻言,花容失色。
叫侍婢看看。
“小姑....没有..花妆!”
侍婢很是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姑。
哆哆嗦嗦的回应。
“气死我了!”
回头时,柳汝雪和阿蛮早没了影。
阿蛮力大,背着人也走得飞快。
“到了!”
咦?南院客房怎的铺了波斯毯。
墙角燃着银骨炉,紫檀木榻上铺着云锦垫。
连窗棂都雕着缠枝莲。
但看着小姑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阿蛮把小衣收拾出来。
“小姑,你换吧!我在外面守着。”
柳汝雪晕晕乎乎点点头。
她攥着衣襟往榻边挪,指尖刚碰到盘扣。
身子就软了半截,跌坐在榻沿。
小衣顺着腰线滑下去,落在膝头。
两团莹润的雪忽然弹出来,颤巍巍的。
顶端缀着点粉,像沾了晨露的桃尖。
“呼~”
她仰头长舒。
终于是活过来了!
躺在床上的王琰,睁眼就是她。
又是她!
最近他一直心绪不宁。
总是无端的想到她。
梦里也有她。
她到了佛寺居然也不让他逃离。
柳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