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别光坐着,喝茶。听月月说,你昨天才刚出任务回来,这几天可得好好休息。”
“谢谢阿姨,任务不累,已经休息好了。”陆承骁双手接过茶杯。
出生入死的任务哪有不累的不怕的,骆玉兰听到这番体贴的话,加上小陆的父母为国捐躯,这么多年就自己一个人在拼,多累多苦都自己一个人硬撑着,想到这些做为父母的她心中愈发地不好受,发自内心地关心他。
随后,程建国和陆承骁便聊了起来,问的都是些有关部队里的寻常事,程荔月和妈妈偶尔搭话,气氛倒也融洽。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楼下的左邻右舍,看到陆承骁他真的去了程厂长家彻底炸开了锅。
“真是去程厂长家的!还提着礼!是来找程厂长的,还是……”
“我看不像,刚才骆妹子开门那笑容,分明是看晚辈的样子!”
“该不会是给荔月那丫头介绍的对象吧?”
“不能吧?没听说荔月相亲啊!这么精神的一个军人同志,要是相亲,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哎呦,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好像是有个穿军装的在我们大院附近跟荔月说话来着,我没看清脸……”
“天爷!程家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不声不响就相看上了?还是这么好的一个!”
几个平时跟骆玉兰关系还不错的邻居,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假装串门,敲开了程家的门。
一进门,目光就黏在了陆承骁身上。
“玉兰啊,家里来客人了?这位是……”王婶笑眯眯地问,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把陆承骁扫了个遍。
骆玉兰何等精明,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来意,笑着介绍道:“是啊,这是陆承骁,当兵的在位营长,是月月的朋友。”
陆承骁立刻站起身,向几位阿姨问好:“阿姨们好。”
几位阿姨嘴里夸着“真精神”、“好小伙子”,眼睛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又寒暄了几句,实在不好多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一出门,议论更是热烈了。
“朋友?我看就是对象!没跑了!”
“程家这闺女,真是不声不响干大事啊!这小伙子,看着就靠谱!”
“厂长家的女儿,找个营长,也算是门当户对……”
坐了一会儿,陆承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骆玉兰连忙说:“哎,好,以后常来家里坐。”
程建国也站起身,拍了拍陆承骁的肩膀:“小陆,以后在京市,有空就过来吃饭。”
“好的,叔叔阿姨。”陆承骁应道,然后目光转向程荔月,“程荔月同志,我们出发?”
“嗯。”程荔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对父母说:“爸,妈,那我出去了。”
在父母含笑的目光和邻居们还在暗中窥探的视线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
陆承骁松了口气。
跟叔叔阿姨谈话,比带队完成一次突击任务还要耗费心神。
程荔月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陆营长,你很紧张啊?”
陆承骁耳根微热,坦诚地点头:“嗯,有点。”
他看向她认真道,“怕表现不好,让叔叔阿姨不满意。”
“那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爸妈没那么可怕吧?”
“叔叔阿姨很好。”陆承骁顿了顿,补充道,“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去电影院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陆承骁话不多,多是程荔月在说,指着路边的建筑或者商店说些小时候的趣事。
陆承骁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她神采飞扬的侧脸上。
程荔月偶尔转头,能捕捉到他迅速移开的目光,以及那总是微微泛红的耳根。
到了电影院,人不少。
陆承骁让程荔月在一旁等着,自己则挤到窗口去买票,又很快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纸包和爆米花。
“给你。”他把纸包递给程荔月里面是大白兔奶糖,自己捧着爆米花。
程荔月有些惊喜地接过:“你还买这个了?”
“嗯。”
“听说女同志看电影喜欢吃点零嘴。”
电影《闪闪的红星》放映期间,场内光线昏暗。
陆承骁坐得笔直,视线虽然落在银幕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小姑娘身上。
他能感受到她细微的呼吸声,吃东西的咀嚼声,看到她被剧情吸引时微微前倾的身体,还有随着剧情发展到**时她眼里闪烁的泪珠。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比电影里的枪炮声还要清晰有力。
电影散场,他们随着人流走出来。
程荔月还沉浸在剧情里,小声说着:“潘冬子真勇敢!”
“嗯。”陆承骁应道,他看着身旁小姑娘纯净的侧脸,突然凑到她耳边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教育得这么勇敢,正直。”
“轰”的一下,程荔月的脸瞬间红透了,她瞪了他一眼“你……你胡说什么呢!”
陆承骁说完那句话,自己也愣住了,小麦色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顿时有些无措,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绷紧了脸,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她。
看着他这副样子,程荔月嘴角微微翘起,故意快走了几步,把他甩在身后。
陆承骁连忙跟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里七上八下,不断懊恼自己,生怕自己惹她生气了。
直到走到下一个路口,程荔月才放缓脚步,回头看见他依旧是一副紧绷又懊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陆承骁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地。
他看着她在阳光下明媚的笑脸,嘴角也忍不住荡起了笑意。
直到再次看到那棵熟悉的老槐树,陆承骁才停下脚步。
“到了。”他声音低沉。
“嗯。”
短暂的沉默后,陆承骁目光专注地看向她:“程荔月同志,我明天下午就要归队了。”
程荔月心里莫名地不舍,虽然早知道他的假期只有三天。“这么快?”
“嗯。”
“回部队后,有空我会给你写信。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给我回信或者写信。”
又补充了一句,“我把部队的通讯地址留给你,我所在的部队地址很稳定的,不用担心收不到信。”
写信,是这个年代交通工具不发达,分隔两地的恋人最普遍而又最浪漫的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