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佳怡站在别墅二楼宽敞的露台上,俯瞰着下方如丝绒般平整的草坪和精心修剪的花园。
初夏的微风带着玫瑰的甜香拂过她的脸颊,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袍价值不菲,
是婆婆上周刚从巴黎给她带回来的。这是她嫁入周家的第三个月。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丈夫周铭温柔体贴,
每天出门前都会给她一个告别吻;公公婆婆开明慈祥,从未因她「普通」
的家世而流露丝毫轻视;还有那位因身体不好长住家中的「大姑姐」沈玉,
更是对她关怀备至,连她半夜想吃一碗酒酿圆子,都会亲自下厨。完美的猎物,
已经走进了完美的陷阱。朱佳怡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为了这场「邂逅」,
她准备了整整一年,研究周铭的喜好,制造「偶然」的相遇,扮演他最喜欢的单纯善良。
嫁入豪门,谋得亿万家产——这是她为自己设定的,通往成功的捷径。「佳怡,早上风凉,
快进来喝燕窝了。」沈玉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佳怡转身,
脸上立刻绽放出毫无心机的甜美笑容:「来了,玉姐!」沈玉挽住她的胳膊,动作亲昵,
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妈说了,你得把身体调养好,这才是头等大事。」
沈玉笑着,手指在她臂弯处轻轻按了按,力道有些微妙。朱佳怡心下闪过一丝异样,
但笑容不变:「知道啦,妈和玉姐最疼我了。」她低头喝着温热的燕窝,
甜腻的口感滑过喉咙。不知为何,沈玉刚才那个眼神,不像关怀,
倒像……像在检查一件即将完工的作品。一丝冰冷的寒意,悄然爬上朱佳怡的脊背。
这完美无瑕的豪门生活,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她第一次,对自己精心策划的骗局,
产生了一丝不确定。一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
朱佳怡坐在长长的餐桌一端,小口吃着厨师精心准备的早餐。
银质餐具碰触骨瓷盘的声音清脆悦耳。周铭坐在主位,一边看财经报纸,
一边将手边的温牛奶推到她面前。「乖,多喝点,你太瘦了。」他声音温柔,
目光却并未离开报纸。朱佳怡乖巧地应了一声,端起杯子。三个月了,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几乎成了日常。但她心底那根弦始终绷着。过分的完美,
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佳怡啊,今天下午林医生会过来给你做常规检查,别忘了。」
周母笑着走进餐厅,她穿着一身藕色旗袍,雍容华贵,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水色极好。又来了。
每月一次,雷打不动的「常规检查」。朱佳怡放下杯子,脸上堆起甜甜的笑:「妈,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这么麻烦。」「不麻烦,不麻烦。」周母走到她身边,
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年纪小不懂,身体是根本,调养好了,以后……」
她话没说完,但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朱佳怡腹部打了个转。朱佳怡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却笑得更加烂漫。这时,沈玉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佳怡,
这是今早空运来的蜜瓜,很甜,你尝尝。」她将盘子放在朱佳怡面前,笑容温婉,
眼神却像精密仪器,细细扫描着朱佳怡的每一寸表情。这位「大姑姐」的存在,
是这完美图景中最让朱佳怡感到不适的一笔。三十二岁,据说因慢性病深居简出,气质柔弱,
但那双眼睛太过清醒,偶尔流露出的审视,让朱佳怡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周铭吃完早餐,
起身在朱佳怡额上印下一吻:「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乖乖在家。」
他的吻带着须后水的清香,一如既往的完美丈夫形象。朱佳怡送他到门口,
看着他坐上豪车离去,才慢慢收回目光。一转身,发现沈玉正静静地看着她,
嘴角挂着那抹固定的、温柔的微笑。「铭弟对你真好。」沈玉轻声说。「是啊,玉姐,
我运气真好。」朱佳怡垂下眼,故作羞涩。整个上午,
朱佳怡都待在画室里——这是周铭为她准备的,因为她曾「无意」中提起自己喜欢油画。
她心不在焉地涂抹着颜料,心思却全在别处。周母的暗示,沈玉的注视,
还有那过于频繁的身体检查……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关心她这个「灰姑娘」儿媳的身体吗?
午后,她借口散步,走到了别墅后院。阳光有些烈,她想去工具房旁边的葡萄架下躲阴凉。
走近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头发花白的老花匠张伯靠坐在工具房门口,
手里拿着个小酒瓶,眼神浑浊,显然是喝多了。他看到朱佳怡,
咧开嘴傻笑了一下:「少、少奶奶……」「张伯,你怎么又喝这么多。」朱佳怡皱了皱眉。
「高兴……嘿嘿……」张伯嘟囔着,「老爷、夫人……也高兴……这回,
这回这个……看着结实……比之前那个……强……」之前那个?朱佳怡的心猛地一缩。
她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随意:「张伯,你说什么之前那个?」
张伯却像是没听见,
:「……没福气啊……摔一跤就……就没了……可怜哦……不然现在……娃娃都会跑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朱佳怡的头顶。摔一跤?没了?娃娃?她还想再问,
工具房另一边传来管家的呵斥声:「老张!你又偷懒喝酒!冲撞了少奶奶你担待得起吗?」
张伯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慌忙爬起来躲进了工具房。朱佳怡站在原地,阳光照在身上,
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抬头,望向别墅主楼三楼最右边那个常年挂着厚重窗帘的房间。
她曾问过周铭那是哪里,周铭当时轻描淡写地说,是个堆放杂物的阁楼,锁都锈死了。
可此刻,她分明看见,那扇窗户的窗帘,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难道……里面有人?
那个「之前那个」,是谁?完美的豪门,华丽的囚笼。朱佳怡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所以为的猎场,可能布满了她看不见的陷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
脸上重新挂上天真无害的笑容,转身朝主楼走去。戏,还得演下去。但在那之前,
她必须弄清楚,这笼子,到底是为谁准备的。二朱佳怡回到自己宽敞华丽的卧室,反锁了门。
窗外是明媚的午后阳光,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张伯的醉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三楼那扇窗帘微动的窗户像一只窥视的眼睛。「之前那个……摔一跤就没了……娃娃……」
这些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她不是第一个?周铭之前还有过别人?那个女人怎么了?
是意外,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几乎窒息。周家如此迫切地关心她的「身体」,
难道真正的目的,是一个孩子?而一旦孩子出生,她的价值是否就……她不敢再想下去,
但恐惧过后,一种极致的冷静反而浮现。她朱佳怡能一步步精心策划走到今天,
靠的从来不是运气。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那她就要看看,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她需要证据,需要知道这栋华丽宅邸下面,到底埋着什么。她打开衣柜最里面的夹层,
取出一部从未在周家人面前用过的、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开机,
连接上一个经过多次加密的VPN,她点开了一个图标是全黑的聊天软件。
联系人列表只有一个代号:「幽灵」。这是她为自己留的最终后路。
在她决定对周家下手之前,她就通过暗网渠道,花费重金联系上了这位传说中的情报商人。
原本是打算在谋夺家产时,用来挖周家商业丑闻的,没想到,现在要用来自保。
她深吸一口气,敲下信息:「目标:周氏家族,核心成员周铭、其父母,
以及长住家中的沈玉。我需要知道所有隐藏信息,特别是关于沈玉的真实身份,
以及……周铭是否有过其他关系亲密的女人,其下落。」「幽灵」的回复快得惊人,
仿佛一直在等待:「信息有价,深度调查,价格翻倍。先付50%,比特币。」
朱佳怡毫不犹豫地转账。钱不是问题,周铭给她的副卡额度高得吓人,她平时「节俭」
的形象此刻派上了用场,挪动一笔不小的资金不会引起注意。「等待。」幽灵只回了两个字。
接下来的两天,朱佳怡表现得比平时更加温顺乖巧。她对周铭嘘寒问暖,对周母体贴入微,
甚至主动挽着沈玉的手臂在花园里散步,亲热地叫她「玉姐」,仿佛对她充满了依赖。
沈玉依旧温柔,但朱佳怡能感觉到,那份温柔下面,是冰冷的审视和一种不易察觉的焦躁。
第三天深夜,手机屏幕亮了。幽灵发来一个加密文件包。朱佳怡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反锁上门,坐在马桶上,戴好耳机,才点开了文件。
第一份是婚姻登记信息的扫描件。当看到登记照上并肩而笑的两人时,
朱佳怡的血液几乎凝固。男的是周铭,年轻几岁,但眉眼依旧。而女的,
赫然就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姑姐」——沈玉!登记日期,是在五年前!沈玉不是大姑姐,
她是周铭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妻子!那自己是什么?一个可笑的小三?不,不对!
如果沈玉是正妻,周家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娶进门?还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她颤抖着点开下一份文件。这是一份私人医疗报告的摘要,属于沈玉。
诊断结果:先天性子宫畸形,无法受孕。日期是四年前。紧接着,
是一份用词隐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协议草案,来自一个名为「康宁信托」的机构。
草案没有署名,但内容直指朱佳怡!「……鉴于代孕母体朱XX顺利完成孕育任务后,
可能存在情绪不稳、身份认知障碍等风险,为保障周氏血脉的健康成长及家族声誉,
建议在其产后进行强制性心理评估。如评估结果不理想,将由康宁信托接管,
送入旗下康宁疗养院(注:高端私人精神病医疗机构)进行『长期休养』,
确保其与外界彻底隔离……」「代孕母体」……「长期休养」……「彻底隔离」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朱佳怡的心脏。原来如此!全明白了!沈玉是真妻,
但不能生。周家需要血脉继承人,但又不想让家产落入外人之手,
或者可能只是单纯想维护「完美家庭」的假象。于是,
他们选中了她朱佳怡——一个背景简单、看似单纯、易于控制的「傻白甜」。
他们给她编织了一个豪门美梦,让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实际上,她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子宫,
一个生育工具。只等孩子呱呱坠地,等待她的就是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而沈玉,
将以「养母」的身份,和周铭一起,「名正言顺」地抚养这个孩子,继续他们「完美」
的家庭!巨大的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但下一秒,
一股更加猛烈、更加黑暗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是愤怒,
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是意识到自己险些万劫不复的后怕,最终,
所有这些都淬炼成了一种冰冷刺骨的狠厉。想把我当生育机器,然后用完就扔进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