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抹布人生林昭觉得自己就是医院里的一块抹布。哪里脏了，往哪里递。哪里擦不干净，

就骂这块抹布太蠢。早上七点半，她刚换好衣服，护士站的王曼丽就喊上了。“小林，

十二床的尿袋满了，你去倒一下。”“小林，三号病房的床单该换了，你去弄。”“小林，

今天新来的那批药，入库单填一下。”王曼丽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壳吐在桌上，

一堆一堆的。她眼皮都不抬，声音从瓜子壳的清脆响声里传出来，格挣挣的，

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林昭什么也不说，拿起托盘就走。实习医生嘛，就是这样。

跟个小媳妇似的，得看人脸色。她觉得自己不是来学医的，是来学怎么当人的。

她走到十二床。老爷子睡得正沉，呼吸均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床头的监护仪上，

一条线在跳，绿油油的，看得人心里发慌。她伸手去摘尿袋。袋子沉甸甸的，黄澄澄的。

她拔开管子，一股子骚味就冲上来了。她皱了皱眉，端着袋子往卫生间走。走廊里人来人往，

白大褂一晃一晃的。消毒水的味儿混着各种说不清的味道，钻进鼻子里。

这就是她每天呼吸的空气。倒完尿，回来换床单。三号病房的病人是个大胖子，

一动就哼哼唧唧的。林昭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抬起来一点，飞快地抽掉湿了的单子，

再把干的塞进去。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淌，后背的衣服都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干完这一切，回到护士站，已经是八点半了。王曼丽瓜子嗑完了，正在补妆。“小林，

你动作也太慢了。让你填个入库单呢？”“这就去。”林昭拿起笔，看着那堆药名和数字，

头有点晕。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劁猪的，被人摁着，动弹不得，只能等着刀子下来。疼，

也得忍着。她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写的不是字，是自己的忍气吞声。

2血色抢救麻烦是中午来的。急诊推上来一个车祸的，浑身是血。值班医生是陈景。

陈景这个人，医院里都知道。年轻，技术好，人长得也……怎么说呢，就是那种，

你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跳加速的。他穿白大褂都跟别人不一样，干净，挺括，

像是刚从杂志上走下来的。王曼丽一看见陈景，整个人都变了。瓜子也不嗑了，立马站起来，

脸上堆着笑。“陈医生，这个病人……”“准备抢救。”陈景声音不高，但很清楚。

他看了一眼病人，眼神就变了，像鹰看见了兔子。护士们一下子都动起来了，推车的推车，

拿药的拿药。林昭也被喊过去帮忙。她站在边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去配血，

四个单位的红细胞。”陈景头也不抬，指了她一下。“是！”林昭转身就往血库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把单子递进去。血库的护士看了看，说：“这个血型是RH阴性，

库里没那么多，得去市中心血站调。”林昭脑子嗡的一声。RH阴性，熊猫血。

这要是耽误了……她拿着单子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想，这下完了。她跑回抢救室，

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她挤进去，对陈景说：“陈医生，血库没血，要去血站调！

”陈景正在给病人做胸外按压，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往下滴。他听了，动作没停，

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曼丽：“王曼丽，你打电话给血站，

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过来。”王曼丽点点头，立马掏出手机。抢救室里乱成一团。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滴滴滴的，像催命。护士们跑来跑去，

器械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林昭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病人的心跳越来越弱。陈景的按压没停，一下，又一下，很有力。

他的表情很冷静，一点也看不出慌乱。林昭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天上的月亮，她是地上的烂泥。

抢救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救回来。陈景直起身，脱掉沾血的手套，

扔进垃圾桶里。他看了一眼监护仪上已经拉成一条直线的绿线，没说话。

抢救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王曼丽走过来，对家属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家属嚎啕大哭。陈景转过身，往外走。经过林昭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

“你叫什么名字？”“林昭。”“嗯。”他应了一声，走了。林昭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

不是因为抢救，而是因为他那一下停顿，和那一个眼神。她觉得，自己那块烂泥一样的心，

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3生死记录死人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医院待久了，

看惯了，也就麻木了。可林昭不行。她还是没法习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刚才还在抢救室里躺着，现在，就变成了一张盖着白布的床，被推去了太平间。

她一整个下午都提不起精神。换药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一个阿姨问她：“小医生，

你没事吧？脸这么白。”林昭摇摇头，说：“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呢？

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快下班的时候，

王曼丽把她叫到护士站。“小林，今天的事，你都看见了？”王曼丽的表情很严肃。

“看见了。”“这个病人，家属情绪不稳定，我们得小心点。医疗记录，一定要写清楚，

不能出一点岔子。”王曼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病历，推到她面前，“今天抢救的记录，

你来写。”林昭愣住了。抢救记录，那都是带教老师或者资深护士写的，她一个实习生，

哪有资格写。她看着王曼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敢写？

”王曼丽嘴角撇了一下，“也是，你一个小实习生，写什么抢救记录。算了，还是我来吧。

”她说着，就要把病历拿回去。就在这时，陈景走过来了。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白大褂里面的衬衫领口扣得整整齐齐。他手里拿着个杯子，好像是要去打水。他停下脚步，

看了一眼桌上的病历。“让她写。”他说。王曼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陈医生，

她……”“我让她写的。”陈景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今天她全程在场。写完，

拿给我签字。”说完，他看都没看王曼丽一眼，转身走了。林昭看着手里的病历，

感觉像烫手的山芋。王曼丽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她盯着林昭，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听见没？陈医生让你写。写不好，我可饶不了你。”她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走了。

林昭一个人坐在护士站，拿起笔。病历本很厚，纸很白。她看着上面“抢救记录”四个字，

手又开始抖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写。写时间？写用药？写抢救过程？

那些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只知道，那个人死了。死在她眼前。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写。

她写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她想把整个过程都写下来，写得清清楚楚，

一点差错都没有。这是陈景交给她的任务。她不能搞砸。写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写完了。

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拿着去找陈景。陈景在医生办公室里，

正对着电脑看片子。她敲了敲门。“进。”她走进去，把病历放在他桌上。“陈医生，

写好了。”陈景没回头，眼睛还盯着屏幕。“放那儿吧。”她放下病历，没走。过了一会儿，

他好像察觉到了，转过头来。“还有事？”“没了。”林昭摇摇头，但还是没动。

陈景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捏着衣角的手上。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沉默了一下。“怕了？

”林昭咬着嘴唇，没说话。“做医生，不能怕。”他说，“你怕了，病人就更怕了。

”他拿起桌上的病历，翻看着。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翻纸的时候，

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林昭看着他的手，心跳又漏了一拍。“写得还行。”他合上病历，

从抽屉里拿出笔，在下面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去吧。”他把病历推还给她。

林昭接过病历，转身要走。“等等。”陈景又叫住她。她回过头。“下次再碰到这种事，

别抖。”他说，“手抖，扎不准血管。”林昭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4温柔刀锋那本签了字的病历，成了林昭的护身符。王曼丽虽然还是不给她好脸色，

但至少，没再让她去倒尿袋，也没再让她干那些杂七杂八的活。她开始能跟着带教老师，

去接触一些真正的医疗工作了。查房，换药，写病程记录。她做得很认真，

像是要把以前丢掉的都补回来。陈景偶尔会出现在查房的队伍里。他一般不说话，

只是在旁边听着。偶尔带教老师问他一句，他才简短地回答几句。他的目光，

好像总会在她身上停留一下。林昭能感觉到。那目光没什么温度，也不带什么情绪，

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物件。可林昭就是会心跳加速。她会下意识地站直身体，

把腰板挺得笔直。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窝囊。这天下午，

她跟着带教老师去给一个病人换药。病人是个老奶奶，腿上有个很大的溃烂伤口，

需要每天清创。换药的时候，老奶奶一直喊疼。“哎哟，轻点，

轻点……”带教老师有点不耐烦了。“忍着点，不处理干净，好不了。”林昭站在旁边，

看着老奶奶疼得直冒冷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换完药，她们走出病房。

林昭忍不住小声说：“老师，那个奶奶，好像真的很疼。”“哪个换药不疼？

”带教老师看了她一眼，“你心太软，干不了这行。”林昭没再说话。晚上，她下班，

路过那个病房，就进去看了一眼。老奶奶正一个人坐在床上抹眼泪。“奶奶，您怎么了？

”林昭走过去问。“疼啊……这腿，怕是好不了了……”老奶奶拉着她的手，哭了起来。

林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陈景走了进来。他换了便服，一件简单的T恤，一条牛仔裤，看起来比穿白大褂的时候，

多了几分烟火气。他看着屋里的情景，愣了一下。“陈……陈医生？

”林昭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我来看看病人。”陈景说着，走到老奶奶床边，弯下腰，

“奶奶，腿还疼？”老奶奶点点头。陈景伸手，轻轻掀开盖在伤口上的纱布。他看得很仔细，

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之前的处理方式，有点问题。”他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写了点什么，撕下来，递给林昭。“按照这个方子，去药房拿点药，明天给她换上试试。

”林昭接过纸条，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啊？好。”陈景又对老奶奶说：“奶奶，

您别担心，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很温和，跟平时那个冷冰冰的陈景，判若两人。

老奶奶看着他，点了点头，眼泪都止住了。陈景直起身，对林昭说：“你送我出去。

”林昭跟着他走出病房。两个人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只有脚步声。“谢谢你，陈医生。

”林昭低声说。“谢我什么？”他问。“谢谢你对奶奶这么好。”“这是医生该做的。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她，“你心很软。”林昭的心猛地一跳。“可是做医生，

不能只有软心肠。”他继续说，“你得有刀子。刀子要快，要准，才能切掉坏死的组织，

让新的肉长出来。”他的比喻很直接，甚至有点残忍。林昭听着，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她说。到了医院门口，陈景停下脚步。“明天，我来看你怎么换药。”他说。

这不是一个请求，是一个通知。林昭看着他，晚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他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她点点头，说：“好。”他看着她，

嘴角好像微微向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早点回去休息。”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背影挺拔，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林昭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

纸条被他手心的温度捂得有点暖。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他了。他不是冷，

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那把手术刀的下面。5护身符第二天，

林昭一早就去了药房，按照陈景的方子拿了药。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药膏，

闻起来有股淡淡的中药味。她拿着药，找到带教老师，说要给那个老奶奶换药。

带教老师看了看药膏，又看了她一眼。“陈景让你用的？”“嗯。”“行吧，出了事你负责。

”林昭拿着东西，进了病房。陈景还没来。她先给老奶奶做了简单的清洁，然后，

把药膏均匀地涂在纱布上，再轻轻敷在伤口上。整个过程，她都很小心，动作很轻柔。

老奶奶一直看着她，没喊疼。敷好药，她刚收拾好东西，陈景就来了。他还是穿着白大褂，

手里拿着病历夹。他走到床边，看了看纱布，又看了看林昭。“手没抖。”他说。

林昭的脸又红了。他俯下身，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点点头。“可以。以后就按这个方式换。

”他直起身，对带教老师说：“这个病人，以后就交给林昭管了。”带教老师愣了一下，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从那天起，那个老奶奶，就成了林昭的“专属病人”。

她每天去给奶奶换药，陪她说说话。奶奶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林昭觉得很有成就感。那是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她觉得，

自己好像不是一个没用的抹布了。王曼丽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那种眼神，

像是淬了毒的针，时不时地就往她身上扎一下。林昭假装没看见。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天，她刚给奶奶换完药，走出病房，就被王曼丽叫住了。“林昭，你过来一下。

”王曼丽的表情很严肃，把她带到了一个没人的楼梯间。“什么事啊，王姐？”林昭问。

王曼丽上下打量着她，冷笑一声。“行啊你，林昭，长本事了。这么快就勾搭上陈景了？

”林昭的脸一下子白了。“王姐，你胡说什么！”“我胡说？”王曼丽逼近一步，

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老奶奶的药，是陈景给你开的吧？

现在整个科室的人，都在传你和陈景的事。说你是靠他上位的。”“我没有！

”林昭急得眼圈都红了。“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王曼丽的声音尖利起来，

“我告诉你，林昭，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一个实习生，

还想翻天不成？”林昭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知道，跟王曼丽是讲不通道理的。“我警告你，

离陈景远一点。他不是你能想的。”王曼丽戳了戳她的胸口，“还有，那个老奶奶，

你也不用管了。我已经跟护士长说了，把她换给别人。”林昭猛地抬起头。“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带教老师！”王曼丽理直气壮，“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是规矩！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嗒，嗒，嗒，

每一下都像踩在林昭的心上。林昭一个人站在楼梯间，背靠着冰冷的墙。她觉得委屈。

特别委屈。她努力了这么久，小心翼翼地，想做好每一件事。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样？

她觉得喉咙里堵得慌，像有东西卡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拿出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很久。最后，她点开了一个联系人。那个联系人只有一个字。“爸”。

她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一个沉稳的男声传过来。林昭的眼泪，

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压抑的，

小声的抽泣。6父爱如山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有林昭压抑的哭声，和电流的滋滋声。

“怎么了？”那个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林昭就是觉得，自己的委屈，

好像有地方可以倒了。“爸……”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我想回家。

”“在哪儿？”“在医院……楼下……楼梯间……”“别动，在那儿等我。”电话就挂了。

林昭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她不管了，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路过。

她就想哭，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憋屈，都哭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光照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抬起头，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但那个轮廓，她太熟悉了。是林建国。

她的爸爸。他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他的手很大，很暖，

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他声音里带着点责备，

但更多的是心疼。林昭一下就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凶了。林建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什么也没说，就让她哭。等她哭声渐小，他才把她拉起来，用手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走，

跟我上去。”“爸，别……”林昭拉住他，“上去不好……”“有什么不好的？

”林建国眉毛一挑，“我女儿在医院受委屈了，我当爹的，还能不管？”他拉着林昭的手，

就往楼上走。他的手很有力，握得林昭手心发烫。林昭跟在他身后，

感觉自己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消失了。有他在，好像天塌下来，都能顶着。

林建国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这件事，除了几个核心领导，没人知道。林昭来实习，

也是特意交代过的，不能暴露身份，就让她当个普通的实习生，从基层干起。

他想让女儿吃苦，想让她知道，医生这条路，不好走。可他没想到，她会受这种委屈。

两个人直接去了护士站。王曼丽正坐在那儿，跟几个护士有说有笑。看见林昭进来，

她脸一沉，刚要开口骂，就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林建国。王曼丽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她不认识林建国，但看他那一身气势，就不是普通人。“你们护士长呢？”林建国开口了，

声音不大，但整个护士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护士长……在办公室。”一个护士小声说。

林建国拉着林昭，径直走向护士长办公室。他推开门，护士长正跟一个医生谈话，

看见他进来，愣住了。“林……林院长？”护士长“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表情惊讶得说不出话。王曼丽跟在后面，听见“林院长”三个字，腿一下子就软了。

林建国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林昭站在他身边，低着头，

不敢看任何人。“今天的事，说说吧。”林建国看着护士长，语气平淡。

护士长额头上开始冒汗。“林院长，这……这是怎么回事？”林建国指了指林昭。“我女儿，

林昭。在这实习，受了委屈。你给我解释一下。”王曼丽站在门口，脸已经白了。

她看着林昭，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林昭……是院长的女儿？7身份曝光护士站的空气，

好像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王曼丽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她看着林昭，那个平时被她呼来喝去，让她倒尿袋，让她换床单的小实习生，

居然是院长的千金。她觉得荒唐，又觉得害怕。护士长也慌了神。“林院长，

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林她……”“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去查。

”林建国打断了她，“我只有一个要求。第一，我女儿，不能受一点委屈。第二，

欺负我女儿的人，不能在这家医院待着。”他的话，就像钉子，一个一个，

钉在每个人的心上。护士长连连点头。“是，是，林院长，我一定查清楚，

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林建国站起身，拉起林昭的手。“我们走。”他拉着她，

从所有人面前走过。王曼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那个背影，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林昭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