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沉渊,山河已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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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十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持续的嗡鸣。

十年,是什么概念?

是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

是我躺在这里,像一株植物,慢慢枯萎。

而我爱的人,我最好的朋友。

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相爱,结婚,生子。

我的青春,我的未来。

我的一切,都被这轻飘飘的「十年」偷走了。

我记得意识恍惚之际,沈迟握着我的手说:「然然,等你醒来,我们就结婚。」

我记得许念在我耳边哭着说:「姐姐,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要一起开蛋糕店。」

可我醒来时,他们的婚礼,已经办了七年。

他们的孩子,已经会叫爸爸妈妈。

而我,连一张请柬都没收到。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指尖触到的皮肤,依旧紧致,没有皱纹。

我还是二十七岁的样子。

可沈迟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许念也不再是那个扎着马尾、笑容灿烂的女孩。

只有我,被困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医生说这是医学奇迹。」沈迟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你各项身体机能都维持在十年前的状态,只是......沉睡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所以,在我沉睡的时候,你们就帮我把人生过完了?」

我差点哭出来,沈迟和许念的脸色同时僵住。

许念上前一步,眼眶红了。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事后,沈迟疯了一样守了你三年,公司都快破产了。」

「他卖了房子,卖了车,欠了一**债,给你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工。」

「是我......我看不下去,一直陪着他,帮他还债,帮他撑起公司......」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一副情非得已的模样。

「我们是在你被判定为植物人,医生说你再也醒不过来之后......才在一起的。」

「我们等你等了三年,姐姐,整整三年!」

她每一个字,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辩护,都在控诉我「不合时宜」的苏醒。

是啊,我怎么现在才醒。

我应该永远睡下去,好成全他们的情深义重。

我没理她,目光依旧锁定在沈迟身上。

「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迟艰难地点了点头,「然然,我对不起你。但那时候,所有人都放弃了,我......我撑不住了。」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抖得厉害,半天点不着火。

我记得他以前从不抽烟。

他说烟味会呛到我,影响我做蛋糕时的嗅觉。

「所以,你就找了另一个人,陪你走完下半生。」我替他说完。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

那个叫沈思然的小女孩,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声地哭了。

许念抱起她,柔声哄着:「念念不怕,妈妈在。」

那一声「妈妈」,叫得我心碎。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是我和沈迟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畅想着未来要买一个大房子。

是我为了省钱给他买一台高配电脑,连续吃了两个月泡面。

是许念失恋时,我抱着她哭了一整晚。

告诉她「没关系,你还有我」。

那些过往有多温暖,现实就有多残酷。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再度开口,声音里不带情绪。

许念抱着孩子,匆匆对沈迟说:「小迟,我先带念念回去,你......你好好陪陪姐姐。」

她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沈迟,还有那面墙上,刺眼的电子钟。

上面显示着日期。

距离我二十七岁的生日,已经过去整整十年零三天。